男人佝偻着背，露出一双**的伶仃细脚，像是乞丐，可说话谈吐间又让人联想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
唯一让人信服他还是个青年人的是，他的食中二指夹了根柳叶烟，呼吸平稳而有力。
之前那硝烟的呛鼻气味就是从燃烧的烟丝里发散出来的。
“暗夜阁，烟鬼画廊。”游客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不由得后背发凉。
坊间传闻，暗夜阁掌巨大神秘异能，其中除了阁主至今不知其面容之外，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便是手持柳叶烟，变幻莫测，且状如老者的画廊。
游客也是今天才得知，原来烟鬼画廊的异能是墨绿色的森林属性。
烟鬼画廊两根瘦削的手指夹着烟，鬼魅的脚步绕着他看了一圈后，冲游客的脸上吐了口烟圈，笑声凄厉道：“娃娃，知道我是谁，至少也能死个明白。”
说罢，他口里喷出的浓烟滚滚，顷刻间烟雾弥漫在整个白塔内。
游客神色微变，在他捂着口鼻的瞬间，眼前的光景正急速变化着。
寥寥白烟之内，一条金色巨龙盘踞在石柱之上，蜿蜒腾空，狰狞的龙头冲他俯冲而来。
一声龙吟摄人心魄！
游客咬牙翻了个跟头，可那条金色巨龙似乎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忽然，那巨龙口吐烈焰。
游客从屁股开始，全身都在冒火，完全扑不灭。
他手指往戒指上一抹，一道金光护体，焦灼的烈焰被排出体外，原本庞然大物般的金色巨龙如今正盘踞在游客的周身之上，似乎想将他缠绕而死。
龙鳞摩擦护体的金色屏障，发出次次啦啦的声音。
闻妆给的异能护体戒指，确实好用！
游客操纵异能光，光屏往外一推！
那金色巨龙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松松垮垮地腾空飞远了些。
游客记得，自己在塔内找窗台时，曾在壁画上看到过腾云驾雾的金龙，那金龙也如他眼前所看到的一般口吐烈焰，能融化一切。
这烟鬼画廊最爱抽烟，擅于将异能融入烟内，制造幻境，迷惑对手。
倘若真是这样，那条看似恐怖的金龙，就是假的！
游客闭眼，双手拂动戒指，原本只有他身体大小的护体屏障在一呼吸之间，扩张了数倍。
游客陡然睁开双目，冲着眼前的幻像厉喝一声：“退！”
金色屏障骤然释放光芒，硬生生和那金龙对撞！
一阵剧烈的爆破声后，金龙和屏障同时消失，塔内只剩下弥散在周遭的浓烟。
游客单脚点地，借力让身体一跃而起，轻盈落在了旋转楼梯的扶手上。
他冷静地望着不远处正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的烟鬼画廊。
“联盟的人有点本事。”烟鬼画廊吸了口烟，吐出一层白烟，白烟幻化出一枚精巧的戒指，“瞧瞧这枚戒指，还能外放金色异能，说说，你跟闻妆是什么关系？”
游客面容清冷，似乎在呵斥：“关你屁事。”
“行，你不说，那我换个话题。”烟鬼画廊又吐了口烟，那烟顿在空中，长时间不散，他脚踩着烟层，跟踩着阶梯一般，稳稳当当地走到了游客跟前，质问道，“我问你，小娃娃，闻妆是什么时候把这戒指交给你的？”
游客笑而不语，继而冷笑声更大了。
烟鬼画廊眉头一皱，打量着他，好奇地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天真。”游客翻身，悠哉悠哉的两脚跟踩着平衡木一般，灵巧地一前一后踩上扶手。
转眼，他已经上到了四层。
烟鬼画廊不服输，一路踩着烟，尾随而上。
“你问什么，我就要老老实实回答什么吗？”游客突然回头，低头用目光在手上的戒指上逡巡，耀武扬威般打趣道，“要不这样吧？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算是代价，你觉得怎样？”
烟鬼画廊低头，思索自己会不会上了对方的当。
游客也是个心眼多的，当然看得出对方此时在顾虑什么，故意抛出一个饵：“你放心，我这戒指只可防御，不可攻击。你如果强攻，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反正你早晚都要杀我，还不如先把自己的困惑消除了，再杀也不迟。而我，也能死个明白。你说呢？”
游客这话无懈可击，烟鬼画廊听完后果然在迟疑。
心理战术上，游客从来没输过，五秒后，对方怔怔地点了头。
“你先问吧。”游客先发话，按照心理学，要想让对方上钩，而且能听话，就得先给对方一点甜头，这样才能把对方牢牢拽在手心，到时候自然想问什么，就能听到什么。
烟鬼画廊问：“闻妆什么时候把戒指给你的？”
游客：“就在格尔纳，两小时之前。”
烟鬼画廊面色大变，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闻妆也来了格尔纳？她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在哪里？”
游客竖了根手指摇了摇，意味着一问一答，刚才他的第一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现在轮到自己发问了。
“行，你问。”烟鬼画廊梗了梗脖子，面露不爽。
“雄夜混沌关在哪里？”
“白塔地下仓库。”
“闻妆现在在哪里？”烟鬼画廊不服气，定要问到闻妆的下落。
“地下暗道，算算时间，大概已经进了黑森林。”游客从他一来一回的问题里，嗅到了些许的别样气味。
烟鬼画廊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就在注意他手里的戒指，而后又从金色异能直接判定出戒指的原主人便是闻妆。
他很关心闻妆的下落，几乎句句不离对方，难道……
游客好奇地问：“你和闻妆什么关系？”
对方沉默了，低头不语，像是在羞涩，又像是在快速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许久之后，烟鬼画廊转身重新踏入了虚空中的烟雾。
他坐在烟雾中，跟荡千秋一般，悠闲惬意。
“你喜欢她？”游客主动出击。
对方欲言又止。
游客看出端倪，果断又问：“爱而不得？还是……”
“你懂什么？！”烟鬼画廊抬头，亢奋地咆哮道，“我尊重她的选择，她做什么我都无条件的支持，哪怕一辈子不相见，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云端白塔内。”
困在白塔内？
游客精准地抓住了重点。
也就是说，这位烟鬼画廊根本就不是暗夜阁派来释放关押的雄夜混沌的，而是……多年前就一直被关在塔内的？
烟鬼画廊和闻妆认识，也就是说，这人进入白塔不过数十年而已。
他作为暗夜阁的人，为什么多年前会被关押进云端白塔？
难道暗夜阁这次摧毁白塔，除了要释放夜混沌现世，还要将烟鬼画廊一同放出来？
可是，只要外面有人转移塔灵的注意力，就连自己没有异能的人都能轻轻松松进来，烟鬼画廊作为暗夜阁这么厉害的人物，能出不去吗？
除非，他不是出不去，而是为了完成某个计划，故意留在塔内。
“我问你。”烟鬼画廊突然话锋一转，“你们联盟是怎么知道祭塔的？”
祭塔？
游客心里闪过狐疑，面上却表现得从容不迫。
他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祭塔，而且看样子烟鬼画廊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联盟派来破坏这一计划的人。
游客故作姿态：“不知道。”
“装模作样。”烟鬼画廊架着烟吸了几口，只觉得索然无味，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杆烟枪，把柳叶烟卷在烟袋里，点了火。
加了烟劲，他才心满意足地吸了几口：“不知道？那为什么你会选在塔灵没有防备时，进入塔内？”
烟鬼画廊烟袋敲了敲塔的墙面，墙上霎时间幻化出一张张如真似幻的照片，快速的闪过。
习均进入深渊地裂拜访闻妆，两人一起奔赴格尔纳……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被烟幻化的照片给呈现出来了。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问我闻妆的下落？”游客觉得这人越发不简单，“故意试探我？”
烟鬼画廊烟袋一收，墙上的照片骤然消失，他说：“我只能从已知的消息里通过烟雾来构造和还原真实的场景，你没骗我，我就能还原出来。”
“那些守塔人和钟鼎，也是你用烟雾制造的幻境吧？”游客暗自咋舌。
如果不是进塔后亲眼所见，游客根本就不会相信，守塔人是假的，青铜钟也是假的。
烟鬼画廊慵懒地指了指墙上的壁画：“除了能还原，还能让壁画上的东西活过来。这些人和钟都是存在的，只是多年过去，早就不在了而已。小娃娃，你的困惑，我都帮你解答了，现在你也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出现在这里，算是偶然。”游客不急不忙，虽然听着很敷衍，但却是真话。
“偶然？”烟鬼画廊冷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那我问你，联盟早就把闻妆的下落了解的一清二楚，可为什么闻妆他们比联盟早了足足两天进入格尔纳？”
游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对方又问：“刚好是暗夜阁决定推塔的时间，联盟的人悄然出现，这难道也是偶然？我看不见得，这更像是联盟刻意安排的时机，选在这个时候，摧毁祭塔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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