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加入青龙洞，就派了你一个？”游客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从容地可怕，“这次人类和暗夜阁的战争无法避免，大概率结局会和百年前一样，不管我们能不能赢，各大势力都将会重新洗牌。“
“百年前，最为庞大的人类五大主城在联盟的挑唆下，因为利益自相残杀，一朝之间分崩离析，势力骤减。暗夜阁先阁主也因为抗衡两只夜混沌从此衰落，暗夜阁阁主凋零，同样给暗夜阁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那场战争的唯一的获利者，便是重组联盟。”
“这次……联盟想借青龙洞和习叔一脉抗衡暗夜阁，联盟却不派人出现，这是想和百年前一样，不费一兵一卒，想坐收渔利吗？”
游客这话并没有训诫，更像是在平静的调侃。
白霜脸色转好，他挤出一抹笑意：“师哥虽然名义上退出了联盟，但好歹和我一样，从小在联盟长大，也被碎花使教了多年的功夫，应该知道这次的战争对联盟来说，意味着什么？”
百年前的内战，联盟只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更像是五大主城人类战争的催化剂。
可这次联盟显然不可能在扭转的战局里全身而退——因为，这涉及了联盟的生死存亡。
一旦青龙洞和暗夜阁的战火烧起来，联盟作为站在青龙洞队伍的人，绝不可能袖手旁观。既然选择了阵营，就得全力以赴，否则一旦暗夜阁赢了，整个组织就将荡然无存。
宋麒不会眼巴巴地看着辛苦创造的高峰就此没落。
游客侧头看了眼在洞壁旁站着的习籽，拉了拉他的衣角。
习籽顺着他的手望过去。
游客眼皮一耷拉，示意他坐下。
习籽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着了一眼此时正和游客面面相觑的白霜，坐在她对面，多少有些尴尬。
“坐吧。”
游客用两个字打破了习籽尴尬的处境。
他盯着习籽老老实实坐在身边后，满意地转过头去，等彻底把笑意隐藏下去之后，才把脑袋重新转回来，不急不慢地回答白霜的问题：“宋麒退位了，他应该不会现身格尔纳，那现在联盟军的领军是碎花使？”
白霜点头：“是的，天罚之夜，师傅曾现身在这个山洞。师傅说，军队目前已经操练完毕，登记在册的可供使用的联盟军达到了六百人左右，确保都能单独作战。当然，为了应对暗夜阁的异能军，灵玉使的首徒和二徒弟已经对联盟军进行了高强度的紧急训练，配合烬天窟产出的灵器，能做到两个联盟军干掉一个异能军。”
众所周知，联盟虽然擅长灵器和功法，但说到底都是**凡胎，跟暗夜阁那些个个身怀异能的人正面抗衡，二对一，已经是很不错的数据了。
“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们根本不知道暗夜阁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暗夜阁高层的实力如何？”白霜叹了口气，“另外，我最担心的就是联盟盟主，他的异能究竟达到了什么水平，我们现在也根本无从得知。就连百年前的盟主都能凭借一己之力镇压雄夜混沌，那百年后的盟主能力肯定更甚！”
习籽想起了在黑森林时，闻妆娓娓道来的暗夜阁内情。
他本来犹豫不决，可后来细细一想，既然都统一战线了，也没有必要隐瞒，索性就说了：“闻妆阿姨说，暗夜阁分为内层，外层和吉云坊三大势力。目前黑森林里负责巡逻和盯哨的都是实力最弱的外层异能者，而内层的实力跟他们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具体内层的实力可以参考闻妆阿姨，她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从外层一步步进入内层的。”
白霜颇感兴趣地打量着习籽，显然，闻妆的情报是目前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在任何一场战争中，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可习籽并没有接着往下说，声音戛然而止后，代替的是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闻妆的实力。
实话说，习籽甚至都没有见过闻妆出手。
游客说：“暗夜阁的等级制度很严，当年闻妆阿姨被暗夜阁阁主安排去吉云坊，摇身一变成为吉云坊第一任坊主，她的实力应该仅次于阁主。”
白霜面色苍白，明显是被他那话给吓着了。
随便一个暗夜阁内层的人能力都仅次于阁主，暗夜阁内层到底有多少人？
她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闻妆阿姨算是天赋极高的那类，暗夜阁内层其他人实力应该都比不上她，当然我们也不能过于放松警惕，毕竟能从千百个外层里挑出来的异能者，没几个是平庸之辈。”说罢，游客点了点自己指间的护戒。
突然，洞内一股温润柔和的淡金色光芒一闪而过。
习籽慌张地跑去洞口堵着，眼神四处张望。
好在洞口被繁密的枝叶挡得严严实实，他又竖起耳朵，屏声敛气听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异样，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没事，异能浓度低，这里又这么隐蔽，他们察觉不到。”白霜知道习籽在紧张什么。
“金色异能？”习籽之前太紧张了，压根没察觉到问题，等他这次看仔细了，才发现了问题——
刚才那耀眼的金色异能是游客的护戒发出的，而并非是异能手表！
习籽震惊地问：“你这个戒指怎么会拥有金色异能？”
“这事说来话长，这是闻妆阿姨给我的护体屏障。当时我的异能表在水下基地，我一个人独自去闯白塔，闻妆阿姨担心我出事，就留给我自保用的。”游客手指在戒面上一抹，金色光晕湮灭，消散殆尽。
他抬起手，盯着护戒对两人说：“闻妆阿姨说，这护戒释放的异能只能用作防御屏障，不能攻击。我起初以为是这枚戒指承载的异能有限，但后来，我测试发现情况并非如此。这一枚戒指能承载的异能很多，甚至能接近我们异能手表的一半，可闻妆阿姨传输给我的护戒里，异能却极为稀薄……”
习籽把灼灼的目光收回，转而望着自己手腕上的表，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三人里唯一没使用过异能的白霜一脸懵：“为什么？”
“异能并不是简单的一次性能源，异能在注入载体前都拥有活性，只要没有到异能衰竭期，理论上异能可以源源不断地自行产出。”游客眼神一定，“所以不存在闻妆阿姨为了确保自己体内异能的充足，只给我少量异能的可能性。”
游客犹豫了再三，目光和习籽完成了交锋后，他才声如洪钟地道：“而是因为，闻妆阿姨在把戒指给我的时候，她体内的异能就已经进入了衰竭期。”
习籽急迫地问：“异能进入衰竭期跟我手表里的金色异能有关吗？她把异能给了我，所以她体内原本的异能，才提前进入衰竭的吗？”
“可以这么说……”游客努力地让习籽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他解释道，“我们所说的异能衰竭，简单说就是异能无法自动完成更新迭代，不能再继续自行补充。虽然不知道暗夜阁异能者的身体里，异能衰竭的正常时间周期，但肯定不可能这么早！唯一的解释就是闻妆阿姨把自己体内的异能核，植入了你的手表里。”
白霜见缝插针地问：“什么是异能核？”
“产出异能的地方。异能核给了习籽，闻妆阿姨身体内部就无法完成异能的迭代，才会是现在这种异能极低的状态。”游客顿了顿，又说，“闻妆阿姨不能身体合成异能，所以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后来会定居在深渊地裂。那里异兽众多，异能充沛，一来，普通人不敢踏足。二来，也能维持基本的异能转运……”
那是以前，可现在……闻妆阿姨已经离开了深渊地裂！
没有了这么充盈的异能，她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万一……
“放心，水下基地的有大量的海洋属性的异能球，应该能维持她正常的身体代谢。”游客失落地道，“可一旦水下基地开始研发异能载体，那些异能球装入载体之后，她将无法吸收到异能球里的异能，很可能会……”
这个足足千斤重的“死”字，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可大家在那一刻都心知肚明。
把闻妆从深渊地裂中带出来的后果就是，闻妆会就此香消玉殒。
这一切闻妆在离开深渊地裂时，她肯定早就知道了，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习均出来了。
她得为这个风雨飘摇的世界，奉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习籽喘不上气一般，心里沉甸甸的。他有种好不容易做了件好事，帮了一个人，却因为连锁反应害死了另一人的错觉。
他甚至都一度怀疑，这么做，值得吗？
闻妆离开深渊地裂，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这件事习均知道吗？
不过此时此刻，他知不知道好像不那么重要了，习籽心里冷笑道。
就算习均知道这一切，他还是这么做，习籽知道他的为人，一切大局为重。
而习籽也继承了他这个性格。
冷血，却又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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