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没亮,彩旗就领着习籽,游客和白霜三人离开了苏格里尔,没成想,半路杀出了个小女孩。
女孩背了个斜挎包,戴了顶草织遮阳帽,最为亮眼的还是那件能包住小腿的大红长衫,造型浮夸且怪异。
白霜因为昨晚上游客的劝导一直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三点多才闭眼眯了一会儿,这会儿天上连鱼肚白都没显现出来,一副哈欠连天,脚踩棉花的慵懒感,眼前突然闪出一个诡异的影子,吓得她瞬间清醒。
但她凑近点看,原来是彩衣。
彩衣丝毫没察觉出哪里有问题,反倒自来熟地要去搂习籽的胳膊。
她那声“哥哥”卡在嗓子眼里还没吆喝出来呢,就被她哥直接腰斩了。
彩旗怒气冲冲地一巴掌镇住那小崽子的后脖颈,拎猫似的推她到树边去,厉声质问道:“昨晚上我怎么跟你说的?全都当耳旁风,当我的话放屁是吧?!这不是闹着玩的!”
“神龛店不是还有两个人守着么?”彩衣嘟囔着反驳,一看她哥怒目睁圆,立马笑脸相迎道,“既然你都领他们在家住了,难道还不相信他们吗?”
“我们都走了,店里的两条赤头黄金蟒怎么办?”彩旗被她气得直咬牙,想打又下不去手。
“我都准备好了!”
彩衣一面冲她哥哥嘻嘻地傻笑,一面一只手托着斜挎包的底,趾高气昂地往上一顶。
呲啦一声,拉开拉链。
斜挎包里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赤头黄金蟒突然感受到了外界的新鲜空气,探出两只脑袋来。
彩衣还乖巧地摸了摸两条蛇的脑袋,两蛇被摸得舒服极了,还发出很轻柔的嘶嘶声。
这种嘶嘶声和攻击时发出的声音太一样,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单纯表示亲近。
最担心的蛇都随身携带了,彩旗实在是没有继续再骂她的理由,但心里还是憋了气,只得头也不回走远了。
兄妹俩这种相处模式,彩衣从小到大早习惯了,她也不去追哥哥,反倒是重新拉上包,笑嘻嘻地往习籽的身上腻。
面对着小妹妹挽着自己的胳膊,习籽实在不好推脱,尴尬地冲游客笑了笑,乞求原谅。
只是,游客眼皮子都没抬,快步追彩旗去了。
只剩了个队伍后方的白霜,边走边捂嘴傻笑。
白霜笑得越起劲,习籽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白姐姐,你笑什么?”彩衣正不解呢,她一扭头,那长绳斜挎包就叮铃哐啷地往旁边一甩。
吓得白霜花容失色,躲得老远扯着嗓子吆喝:“你!你站那别动!”
“哦……”彩衣悻悻然站好,情绪不高。
她知道怎么回事,在苏格里尔,怕蛇的人不在少数,好几次她带蛇出门都受到了异样的目光,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不是讨厌你。”习籽密切关注着那小孩的心理健康。
只是彩衣比他想象的坚韧,完全没在意这事儿,她望着正前方的哥哥和游客的背影,问:道:“帅哥哥,刚才那个冷面哥哥为什么不搭理我?他也和我哥一样,也是因为我私自一个人跑出来,在生我气吗?”
额……
还真是把习籽给问住了。
白霜笑了笑,摸她的脑袋:“他在生你这位帅哥哥的气。”
“啊?”彩衣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生帅哥哥的气?”她扯着习籽的衣角甩来甩去,“哥哥,你哪里惹他生气了?我帮你向他道歉好不好?”
习籽长叹了口气,跟一个小屁孩解释确实没用,他只得在彩衣的脑袋上轻轻一敲,无可奈何道:“还不是因为你,小祸害。”
前面的游客和彩旗正在商量前行的路程。
“绕过科尔河,随着一条山路就可以直接绕过荒漠无人区,直达通衢郊区的公路,这是目前最安全的路线。”彩旗指着不远处,那里隐隐约约有一条闪着银波的小河。
天微亮,玻璃蓝的天空飘着一层层绚丽的朝霞,丝绸似的。
习籽还是头一回在高原地区仰望这美丽的天幕,一时间心旷神怡。
“你刚说的那条路,知道的人多么?”习籽问彩旗。
彩旗撕了块干饼往嘴里塞,留了块大的给他妹妹,他说:“每年这么多人死在无人区,早就有人绕远开辟新路了。这条路,直接把荒漠无人区绕开了,比直穿要多三天的时间,怎么可能知道的人不多?”
“三天?!”白霜震惊了,她跟随联盟的车队夜以继日地横穿无人区,用时一天不到,三天的时间确实绕了不少的弯路。
“时间太长了,我们根本耗不起。”白霜道。
游客盯着白霜,她似乎很赶,很着急。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彩旗也在叹气,“除非你能找到联盟横穿无人区的越野车。”
白霜脑袋一斜,这不是废话吗?她要是能搞到车,还需要你一个人当地人带路吗?
这不是弄不到车么!
格尔纳和苏格里尔,地势崎岖复杂,别说越野车根本开不进去,就算硬冲进去了,也得在半路抛锚。
所有外来的车只能暂时停在无人区和山区交接的平原地段。
因此,面积狭小的平原就成了暗夜阁的必争之地,联盟队伍刚进山没多久,平原地区就被暗夜阁给彻底占领了。
想拿车,就得跟暗夜阁的人真刀真枪地正面硬刚。
“而且,现在的情况更加麻烦,前几天来我店里取神龛的当地一个货商说,现在所有进出格尔纳的交通工具全都被暗夜阁监控了。开车离开无人区,就是在暗夜阁的眼皮子底下蹦跶,还不如靠两只脚安全呢。”彩旗道,“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吧!”
半天后,彩旗兄妹回程,其余三人迎着风沙前行在无人区的荒漠里。
日头正盛,高温灼烧大地,仿佛每踩上一脚,鞋底都能跟巧克力似的融化掉。
这条无人区小道是彩旗给他们在地图上标注的最近的路线,速度最快,却也是最危险的路段。
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半路上别说暗夜阁的人,连无人区的动物都没碰到过。
风暴刮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习籽刚张嘴想说找个高点的山丘挡风,三人能歇会儿,直接被灌了一嘴沙。
“什么破地方!”习籽心里一边骂,一边呸着嘴里的沙。
游客把外套一脱,举过头顶,往下一耷拉,把外套裹成保护伞状护着他。
有了外套的庇护,狭小的空间里习籽才能喘口气,为了防止沙子再灌进嘴里,他说话都地捂着嘴问:“你有看到白霜吗?”
习籽记得,白霜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刚也就一转眼的时间,周遭黄沙漫天,白霜不见了踪迹。
彩旗说过,一旦无人区夜幕降临,风沙强度会成倍增长。
现在下午过去了几个小时,算算时间,没多久天就该黑了。
“来不及了,先找地方休息。”游客快速拿定主意,他目光如隼,注意到一处高地底下搭建了个破烂土屋,便一手搂着习籽,两人小心地挪进土屋里,艰难地拴好门。
门栓是水泥砌出来的,因为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外表光滑得像一块方形的巨型鹅卵石。
房里被外面的飓风吹得轰隆响。
习籽捂着胸口,一口水还没下肚,只觉喉咙一痒,靠着墙角把水全呕了出来。
嘴巴、喉咙、气管里全是沙。
吐干净了,再喝一口水,他才感觉自己重获新生。
游客夺了他的水壶,节约地喝了一小口:“整个无人区都被暗夜阁所监视,所以我们不能使用异能,而且今晚的风沙只会更大,我们只能在这里落脚了。”
习籽抹了抹嘴,往地上一坐,身上硌得难受。
他抓住衣领一抖,果然抖出了一衣服的沙。
他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两人相互把衣服、裤子、鞋袜甚至头发和耳朵里的沙清理干净后,满是狼狈地看着对方。
习籽把游客鬓角的沙子拂去:“我们不去找白霜吗?外面风很大,我担心他会有危险。”
“不用找了……”游客抓住了习籽的手掌,包裹在掌心里,“找不到的,她已经走了。”
“什么叫找不到了……嗯……”
游客实在没按捺住冲动,把习籽按在墙角,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角。
暴戾却温情的吻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游客深情款款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像是在乞求帮助:“她做了她的选择,她不想让我杀宋麒。”
习籽盯着他琥珀色的瞳孔。
他的眼睛好漂亮,看一眼能惹人怜爱,甚至同情。
“你会站在我身边的,无论我在做什么,你都支持我,对不对?”游客眼睛不自信地乱瞟。
习籽捂着他的后脑勺,用一个激烈而急促的吻回应他。
“她不去,我去。”习籽在他的眼角上小啄了一下,温柔地说,“我说过的话,说到做到。”
习籽靠在游客的怀里,在他耳边呢喃着:“你是什么时候猜到她不愿意跟我们去重组联盟的?”
“三天时间。”
“三天?”
游客说:“彩旗说绕过无人区,走最安全的路需要三天,她很着急,她有比我们现在还重要的事,她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格尔纳。”
“宋麒对我来说只有仇恨,可对她却有恩情。”游客沉稳地望着土房里早已脱落的墙皮,“让她带我们去杀她的恩师,她做不到。”
习籽靠得更近了:“你早就看透了她。”
习籽那番话是凑到他耳根前护着热气说的,那声音太撩人了,游客没忍住搂过他,又亲了一口:“无论她这么着急想去做什么,她都得离开格尔纳,所以她会跟我们一起走,至于到底她会在无人区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地方和我们分道扬镳,我也下不定主意。”
“她急着离开,是跟宋麒通风报信吗?!”习籽突然心一紧,“万一宋麒人跑了怎么办?”
“我了解她的脾气,她不愿意以盟主的身份带我进联盟,说明她同样不会泄露我的计划。”
这时,土房外突然传来了厚重的敲门声。
咚!咚!咚!
习籽立马从游客身上起来,两人面面相觑后,立马开始甄别——到底是人在敲门,还是飓风吹起石头在乱砸。
熟悉的敲门声又响了,频率跟之前是一致的。
这就否定了石头砸门的可能性。
习籽转头,小声问:“是白霜吗?她来找我们了?”
游客眼睛一闭,听了一小会儿后,睁开眼,目光如刀般,摇了摇头。
他的这一系列不寻常的举动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外面敲门的不是白霜。
可这里是荒无人烟的无人区,而且处于飓风地段,不是白霜,敲门的人还有谁?
两人齐齐起身,各守在大门的两侧。
习籽好奇心作祟,想先看门缝,被游客一巴掌堵在前面,游客冲他摇了摇头,让他靠后。
习籽舒了口气,无奈地往后挪了挪。
游客凑近门缝往外一看。
门外什么也没有,只要风沙在漫天飞。
游客心里一惊,他重新大着胆子往门缝外一看。
只见一个黑压压的巨影顶在了门前,一双硕大的青蛙眼正瞪着他!
缝隙内的风沙也伴随着夜幕的降临,越来越大了。
咚!咚!咚!
敲门声音达到了最大值,肉眼可见,敲的连门都在晃。
这是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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