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衢,城防部。
军营灯火如昼,不远处的火台上熊熊燃烧着篝火,浓烟四起。
一门巨大的火球炮口还冒着热气,明显是刚轰过不久。
塔楼上,一个军人戴着远眺镜,盯着远处繁华的夜市,忽然他的目光被近处所吸引——两个士兵匆忙抬着一个担架小跑进营房,只见担架上躺了个脑袋包的跟木乃伊一样的伤员,哎呦哎呦地张嘴。
温暖的营房里,站哨的士兵冷眼旁观着,没几个对来的人有好脸色。
只要在通衢警署干过两年,手摸过枪的都知道——只有最没出息的兵才会被分配去守阀门。
阀门就是个混日子的地方,虽然没明说大家都一致认为,从那来的人,没几个手脚灵活,办事利索的,全都是废物。
一个着军装,大腹便便的男人走来,两个亲军帮他推开军营的门。
“将军!”军营内的人纷纷行礼。
将军面如锅灰,一双死鱼眼一进门就瞪着地上。
他往主位上一坐,立马就有人给他倒茶,送吃食。
左边的亲军身材板正,文质彬彬的,从他袖口位置若有若无的散发着蓝光,和周围人对他恭敬的态度来看——他是暗夜阁的人。
“他是阀门护卫队队长,说北区阀门被一种能制造风沙的异能生物袭击,护卫队死伤无数,他也是侥幸才安全逃脱。”左边的亲军低头跟将军说话。
一只奥尔良手枪腿被将军咬得呲呲冒油,他一抹嘴:“帮他把脑袋松松绑。”
“是。”右边的亲军面目狰狞地蹲下。
他的动作野蛮粗鄙,本就受伤的队长瞳孔骤缩,想挣脱开。可不料脑袋上缠得太严实,眼睛还睁不太开,视野有限,动作迟钝了些。
亲军才不管他的伤,反剪他的双臂后,拨开了绑带。
额头红紫了一大片,伤势确实吓人,将军这才挥手,让人重新缠好。
“异能生物为什么只在北区阀门一个地方闹事?城里呢?!”将军一口干了一碗水。
哨兵急急忙忙地进来,单膝跪地:“将军,城里今夜一片祥和,并没有异样。”
将军黑锅底般面色一变,队长立马意识到问题,一溜烟地双腿跪地,着急道:“这事千真万确!异能探测器的警报响了好久,阀门外的探头全程录像,将军要不信,可以去查!”
“你为什么不上报?!”有人质问。
队长尴尬地低下头。
左边的亲军躬身在将军耳边说了什么,将军眉头舒展,摆摆手,让亲军放开他。
将军盘着核桃,问:“既然是异能生物,这事就跟你没关系。凭你们的本事,也不是异兽的对手……只是异兽出现的位置蹊跷得很。”
左边的亲军道:“确实可疑,异能生物没在偌大的北区市区作祟,却唯独在北区的阀门闹事。”
右边的亲军白了那人一眼,因为他的到来,自己地位一落千丈,受到了若干排挤和冷落,于是有机会就故意和他对呛:“没听说是制造风沙的异兽吗?风沙飘无定所,谁能预判到它会出现在哪里?又在哪里消失?我们普通人本来就对异能生物的习性了解不多,它们怎么做事,怎么能用我们的心思来揣度?”
“宁错杀,不放过。”被意有所指的左侧亲军执意道。
“你这是暗夜阁的血腥做派!”右侧的亲军嘲讽完,将军突然手一捏,两个核桃在他手上同时裂开。
发出咔的一声响。
两人同时噤了声。
将军沉吟了片刻,拍着左侧亲军的手说:“你和暗夜阁驻通衢分区的长官熟,对于异能生物,你们暗夜阁的了解和研究也比我们透彻,你去打听打听这类异兽,顺带查查来历吧,这么晚了,就不用陪我了。”
亲军点了头,绕出了军营。
账内气氛清冷,落针可闻。
“将军,你真以为这事……”右侧的亲军目送他离开后,又小心地去军营外注视了一小会,确保人走远了,他才折返。
将军瞥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
将军抬手一挥:“你们送阀门护卫队队长回去休养,找个军医好好瞧瞧他脑袋上的伤。”
说罢,也不顾伤员是否答应,就从军营外走进两个神采奕奕,牛高马大的士兵,抬着担架红红火火地走了。
亲军又交代军营里的一位士兵跟上,低声耳语道:“阀门护卫队的人,一个不留。”
“是。”军人小跑地追去。
这下,军营里全是将军的人,将军抠着嗓子眼,把刚吃下的手枪腿吐出来。
他一改邋里邋遢、油光满面的形象,威严肃穆了不少。
“阀门护卫队虽然被警署拨给我们城防军管辖,但毕竟是外来的兵,养不熟,该坊还是得防着。”将军用干净的纱布擦嘴后,又用纯净水漱口。
“暗夜阁说是给将军配一位异能者当亲兵,实际就是为了让他盯着您。既然您差使他去打探口风了,怎么不找个机会……”说着,他做了抹脖子的手势,眼神犀利狠毒。
“我知道你恨他。”将军嘴角一抽,“可暗夜阁和通衢商会同盟,警署和商会之间的利益又相互渗透,得罪了暗夜阁,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杀了暗夜阁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暗夜阁不会多管。”亲军献计,“暗夜阁一群异能者我无能为力,但杀一个,我还是有九成把握的。”
“九成?”将军指着面前的通衢城防图,敲打他,“做事和打仗一样,要运筹帷幄,成竹在胸。没有十成的把握就是投机倒把。跟暗夜阁打交道,一旦输了……”
赫然,一把刀刷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锋闪着银光,只要手稍微一斜,人头就要落地。
将军阴冷道:“我们跟暗夜阁耗不起,明白吗?”
亲军吓得双腿打颤,连说是是,待将军收了刀,他才吁了口气,转圜道:“将军,您把暗夜阁那位引出去,也是对他心存忌惮吧?”
将军不说话,只是幽幽地盯着他看。
亲军看将军没打断,觉得他是默认了,胆子更大了:“您也觉得,北区阀门突现异兽这事儿跟暗夜阁脱不了关系?”
将军嘴角一提。
亲军接着道:“暗夜阁深谙异能,能操纵异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今晚北区夜市热闹,暗夜阁又要在晚上运送超异能,难保暗夜阁有人别有用心想偷梁换柱,把超异能从阀门送出去……”
将军眉头紧皱,看似心不在焉,实则把话放在了心上。
“我听说超异能可以彻底改善人体结构,就连普通人也能通过吸收超异能变成异能者。”亲军双眼都在发红,艳羡之色溢于言表,“将军好歹也在通衢城防军里戎马半生,什么意图袭击通衢的异能生物没见过?听说过什么制造风沙的异兽么?今晚出现的,恐怕是暗夜阁利用超异能制造出来的怪物。”
将军坐不住了:“暗夜阁这群人简直是人性丧失!”
“这次异兽袭击北区阀门就是暗夜阁内部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风沙呼啸容易迷眼睛,阀门护卫队队长也说过,阀门一开,风沙就自然消失了。指不定暗夜阁在搞暗度陈仓,超异能就是在风沙肆虐的时候被押运出去的!”
将军细细思考后,缓缓地点头。随后,他问道:“暗夜阁和通衢商会早就是同盟,通衢警署也不会正面为难暗夜阁,他们什么还要偷偷摸摸把超异能运出去?”
亲军其实也是个半吊子,事情就知道一半,另一半是他连猜带骗的。
他对暗夜阁安插在将军身边那位亲军恨得牙痒痒,就想借机会好好地损损他,没想到自己瞎编一番,说的头头是道,关键是将军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好不容易能在将军面前显摆,他虚荣心作祟,越说越离奇:“名宁和青龙洞结盟,通衢百姓人尽皆知。暗夜阁虽然手握异能,权势了得,但名宁和青龙洞同样不容小觑,而且有小道消息说,神秘组织重组联盟也秘密加入了青龙洞势力,所以暗夜阁防范于未然,才想扩充队伍。”
“这事跟转运超异能有什么关系?”将军行军打仗时头脑清晰,一到这种阴谋阳谋脑筋就不拐弯。
亲军笑眯眯地答:“关系大着呢!通衢商会和暗夜阁同盟,同盟军都是些**凡胎的普通人,哪有异能人实力强悍?如果暗夜阁真的有意扩充队伍,肯定不会扩充普通人,他们会将普通人变成异能人,再招入麾下。”
“有道理。”
将军心颤得厉害,不知不觉后背已经冷汗密布:“名宁警署,商会,甚至首富习家都与青龙洞结盟,虽然暗夜阁势力也很庞大,可为了防止意外,他们就擅自把势力扩散到水都、玄关和夏瑜其他三个城市,辅以超异能,到时候异能者数量之大匪夷所思!”
“这次暗夜阁和青龙洞之战,暗夜阁还暂时不敢将超异能与五城百姓融合,顶多让加入战斗的商会,警署人员融合超异能。”亲兵道,“这些超异能很多年前就一直在通衢秘密研发,通衢商会加盟暗夜阁之后,暗夜阁才敢把这套操作搬到台面上。如果我们不早做打算,通衢警署沦为暗夜阁的爪牙就不远了。”
“你有什么打算?”将军紧咬牙关。
“将军知道通衢有个死了少爷的肖家么?”
“有耳闻。”
亲军低声道:“肖家是通衢有名的源晶矿开采商,源晶矿比一般矿更耐用,肖家这些年能迅猛发展,一跃成为通衢有名的商界大亨,内里跟暗夜阁脱不了关系。”
“肖家的源晶矿开采量逐年递增,可对外产出却和数年前一致,按理源晶矿卖不出去就得屯着,可肖家源晶矿不但没有囤货,销售额反倒蒸蒸日上,这件事跟暗夜阁有关?”将军问。
“暗夜阁生产超异能,所需要的外界能源,就来自源晶矿。”亲军说。
“原来如此……”将军恍然大悟,“为虎作伥!死了儿子也算是给肖家点教训!”
“将军,那暗夜阁的事?”亲军又问。
“你有什么对策?”
“暗夜阁既然偷偷运送超异能出城,肯定是对外严格保密的,要是这事儿被抖出来了?”亲军突然阴恻恻地笑。
“正好可以一举掐断他们的超异能产业链……”将军嘴角一提。
“让暗夜阁的人自相残杀,咱们不耗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坐收渔利。”亲军诡异的目光盯着军营的大门处,“暗夜阁的那位不是去他的长官那问情况了吗?将军记住了,阀门护卫队队长是他杀的,至于原因……他亲眼目睹了暗夜阁有人在阀门转送超异能,所以被杀人灭口了……”
“杀了他,不仅帮了我,也帮你稳固了亲军的位置。”将军眼睛里尽是迟疑,“做的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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