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阁顶层。
银月当空，莹白的光芒洒下天井。
垂直悬挂的银镜倾斜了一个角度，将清冷的月光反射在青灰色的石墙上。
石墙底下是一个巨大的金属舱，四面都是高强度玻璃。
内里透明可见。
一个面容平和的少年躺在舱内。
阁主在雕花黑椅上正襟危坐着，俯瞰着玻璃舱。
他身后的黑龙鳞片摩挲着椅背，在空间中呲呲作响。
阁主勾了勾黑龙的脑袋，黑龙就乖巧地抬头，目视着他。
阁主像是猜了什么，直起身，轻飘飘地走到了金属舱前，仔细打量着舱内的习籽。
忽然，他的目光被习籽略微隆起的手部所吸引。
那是什么……？
阁主抬手一挥，顶端的透明舱门被掀开。
他掰了掰习籽的手指，奈何，紧握的五指跟钳子一般死死地护着掌心那玩意。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阁主嘴角一抽，他就没有干不成的事，他下定决心把东西弄到手，刚准备发力，只听见虚空中零碎的脚步声渐近。
一个娇小的身形悄然跪下：“阁主。”
小鸥的叫唤让阁主晃了神，他收了手，调整好情绪，便转身问道：“怎么了？”
“虚空咒虽然已经奏效了，可毕竟他使用过一段时间的金色异能，体内已经拥有了异能的保护。此时他身体里有两股能量在冲撞，身体机能还不稳定。尽量不要动他。”
阁主看他一眼，把手放置在身后：“那你帮我看看，他手里拿的什么。”
小鸥颔首后，向前一步。
他凑近时，为了看得仔细，还多次挪动位置，这才找了个合适的观察角度。
掌心的物件乍一看黑黢黢的，月光下还闪着金属光泽。
他试探性地输入异能，那玩意却没有任何动静。
小鸥这才微舒了口气，恭敬地回复：“就是个普通金属物件，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那普通金属物件，那不正是游客送给习籽的定情信物，黑铁核桃么？
“嗯。”阁主脚往下一蹲。
黑龙直接从木雕椅上腾空而起，顺着虚空盘踞在了阁主的身下，弯成了一个凳子，供他坐下。
“他的金色异能太罕见了，完全有悖于其他属性的异能。因此，给他注射超异能，存在着一定的风险，我建议还是再等等。”小鸥说话时，习籽的表情已经由平和变得狰狞，不知道在梦魇里，习籽到底在经历什么。
可小鸥却不得不提防：“万一融合时发生了排异现象，导致融合失败，人必死无疑。”
“他是死是活跟我无关，就算人死了，操控他的身体驱使金色异能，也还是能为我所用，与活人无异。”
小鸥显然有些担忧：“但是……”
“怎么？”阁主突然变脸，冷声质问，“你想救他？”
小鸥犹豫再三，抬头恭敬地道：“是。”
“当年烟鬼画廊为了闻妆，心甘情愿驻守云端白塔，至死不悔。现在你又当着我的面，想救下他？”阁主指着舱内的习籽，“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多情的种啊。”
阁主喝道：“你可别忘了，你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你是人工智能，就算有了人类情感，会哭会笑，也只是个高级机器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赋予的，你得为我着想，别吃里扒外。”
小鸥知道自己的话让阁主产生了误解，在自己提出反驳之前，他先单膝跪地，表示尊重：“不是的，我救他并不是出于私心。”
阁主把玩着坚硬的黑龙鳞片，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小鸥道：“烟鬼画廊动了人类的情感，让您的计划无法顺利实施，所以他该死。可我与烟鬼画廊不同，我为习籽求情，并不是因为个人感情，而是出于对整个暗夜阁的顾虑。”
“继续。”
小鸥回答：“习籽是游客唯一的软肋，一旦他死在了这次超异能注射，暗夜阁和游客他们之后爆发战争，对方就不会因此有所顾虑。习籽一死，他们甚至会更加狂暴，对暗夜阁之后的行动会有很大的牵制作用。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对习籽的事，我认为还需要再慎重些，至少这次需要三思。”
小鸥的一番肺腑之言确实在理，可阁主知道，习籽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日不注射超异能，他就一日不能安心。好不容易设计让习籽陷入虚空咒，万一时间一长，咒术被破除，之后再像要魇住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让我再想想吧。”
阁主望着习籽左右为难。
到手的肥肉只能看，不能吃，换谁都心痒痒。
小鸥看出阁主内心的煎熬，决定帮他做抉择。
他走到黑色雕花椅的后侧，摁下机关。地板中开，升起了一个高台，顶着金属舱收入了地底。
地板一合，人也就完全消失了。
“你惯是会自作主张。”阁主冷声刺了他一句。
小鸥听出话里并没有抱怨，便朝阁主露出了个亲切的微笑：“我相信如果让您做选择，您的选择也会跟我一样。毕竟诛灭计划才刚刚开始，能不能让习籽顺利完成您的计划，都在一念之间，您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行了，别拍马屁了。”阁主抬手制止了他的阿谀奉承，“那些人呢？”
“哪些？”小鸥转念一想，连连回答，“哦，那些平民都注射了超异能，目前已经安置妥当了，确保都尽数为您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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