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福溪镇毗邻原始森林,入夜后寒气加深,加之薄雾缥缈,方圆几里能见度骤降。

好在镇子的路灯不算暗,虽然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清路况,但两人方向感不错,竟然靠脑海里那点白天逃跑的印象,重新折了回去。

出了命案的人家此时门窗紧闭,透过门缝里面黑灯瞎火的。

习籽侧耳倾听时,房内格外寂静,按理今天家里有人去世,不该这么冷静才对。

他不由地怀疑:“你确定,华哥他们真藏在这家?今天研究员搜过,什么都没搜出来。”

游客目不斜视,低声叩了叩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安上的木门。

敲门声清脆,在四下无声的环境里听得格外清晰。为防止白天被镇民轰走的研究员守株待兔,习籽警惕地帮游客盯哨。

“谁?”黑黢黢的房内,传来一声女人的低吼。

她声音沙哑,像被粗糙的砂纸打磨过。八成是丈夫被枪杀,悲愤过度所致。

“游客。”游客低声回复。

这是……在对暗号?

习籽扭头瞥了一眼“实话实说”的游客,惊了。

游客向来为人高冷,做事还低调,怎么会轻易在陌生人面前自曝身份?这可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片刻后,房内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木门簌簌响起,开了道拇指宽的口子,缝内轻探出一双骨碌碌的眼睛。那胖女人确认了外面人的身份后,才狐疑地把门推开了一人宽的缝隙。

习籽和游客两人猫着腰,钻进去。

房内没开灯,黑漆漆的,但弥漫着浓郁厚重的香烛气味,有点煞喉咙。

习籽一直跟在游客身后,两人随着胖女人在房内弯弯绕绕,因为伸手不见五指的缘故,习籽走路时,膝盖差点磕到桌角。

他往后一退,清冷的房内突然咯吱一响。

习籽捂着脑袋,尴尬地呼了口气,点开手表的闪光灯查探情况。

脚边是一条束腰木质长桌,目光上移时,赫然出现一张苍白诡异的脸!

长桌上平躺着一具僵硬煞白的尸体,正是今天被枪杀的中年男人。

尸体额间有一个不小的弹孔,深黑的血浆从孔内流出,血浆早已凝固。根据当地的习俗,尸体得陈列在房内,过了头夜才能入棺。

习籽被狰狞的尸体吓得一怔,差点撞倒桌上的茶具。

游客一番花式动作,快速接过滚落的茶杯。

胖女人得了风声,回头一望,低声喝斥他:“熄灯。”

习籽听话地灭了光,客厅内重新恢复成死寂的模样。

习籽不相信鬼神之说,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横亘在眼前,不自觉还是有点心慌,只得念“天灵灵,地灵灵”来驱除恐惧。

倏地,他只觉手指一紧。习籽低头一看,中指间捆了根光绳,绳子的另一头正连着游客光洁的手腕。

被一股温柔的力量牵引,就算只能隐约看到游客的后脑勺,也让他倍感安全。

“那四个研究员没走远,一直盯着房内的一举一动,小心点。”胖女人推开主卧正门,低声叮嘱。

主卧里,贡台上点了两根白烛,三根香,立了个简易的灵位牌,后面则是一具漆黑的空棺。

怎么把灵堂搁置在主卧?这也是当地人的习俗?

胖女人在棺材底下敲了敲,像是在确定位置,片刻后,她才走到墙边,拧动藏在照片后的旋转机关。

地上洞开了一条地下暗道,女人拿白烛往暗道里一照,习籽还好奇地凑过去看,这条地下通道幽深晦暗,里面没有照明灯,不知道延伸了多长。

“你们的朋友在地下室,如果信得过我,就先去里面躲一阵子,外面不安全。”胖女人从床头柜抽屉里翻了一袋止血药,递给他们,“我会定期给你们送饭,等他们一走,你们再出来。他们一时半会不敢闯进来。”

说罢,她才重新折回丈夫的灵台前,点了根新的白烛,跪下烧起黄纸。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认识?”习籽问。

游客拿了药和蜡烛,手顶着地砖,招呼习籽下来:“走吧,下面说,上面不安全。”

确实,高新区的研究员白天在房里大肆搜寻未果,又被镇里的平民糊里糊涂打个半死,肯定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撒。虽然不敢明晃晃再招惹他们,肯定也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万一这群不要命的再冲进来,把他们抓个正着,更不好收尾。

习籽跳下阶梯后,游客眼神示意了胖女人,她才重新把机关归位。

一切没有任何异常,难怪这群研究员今天没找到人。

游客一手持着蜡烛,一手拉着光绳,引导习籽一路沿着暗道,摸索前行。

烛光照亮的范围有限,但用来照明却绰绰有余。他们俩的手表里存储的异能在新能源园区里消耗过大,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能省则省。

暗道没砌水泥,一条黄泥巴路通到底,万一赶上天气不好,地下河涨水,肯定淹得面目全非。

“你有疑问现在可以问——”游客手上的烛光在习籽眼前一晃,“一会儿见到华哥他们,按原计划行事,千万别露馅,我猜,老张也在里面。”

孙爷死了,华哥断定胡爷是内鬼,那么,能与华哥同行的,就只剩下负伤的金二爷和——

一直藏匿身份的张爷了。

高新区抓了胡爷的侄子当人质,胡爷被迫当了张爷的顶罪羊,而且还在华哥他们面前自曝身份,想彻底打消他们的顾虑。

当然,高新区的如意算盘也打对了,至少让华哥相信了内鬼是胡爷。

不过,用这个损招,不也恰恰暗示了高新区知道习籽一行人已经发觉到了内鬼的存在,所以故意做了幌子,想掩人耳目吗?

从始至终,高新区就想安插眼线在他们的团队,随时窃取消息。

“你是怎么猜到华哥被这家人救下了?”习籽直奔主题。

“不难猜。”游客侧头垂眸,“血迹从窗台进,从另一个窗台消失,这是在逗趣呢。”

游客饶有兴致地动了动手腕,引着习籽快步走:“为了防止被高新区抓到把柄,血迹在窗台处晃了一圈,就能解释人从窗台逃跑了。可血迹却又在窗台外戛然而止,总不能凭空消失吧?所以,说跑了也行,说没跑也能圆。”

习籽噗嗤一笑:“把人当傻子逗,一看就是华哥的手笔。”

交谈之间,不远处隐约间有火光跳动,两人面面相觑后,持着蜡烛小心凑近。

暗道尾部是一个体积较大的空腔,习籽第一眼就看到了闭眼冥想的华哥,他刚迈出脚。

忽然间,像被什么拌了一下,他直接重心不稳,身体快速前倾,好在被游客一拽,又颤巍巍地站稳:“这么冒冒失失的?”

估计是今天被吓懵了,好几次都打不起精神。

烛光被风一扫,飘飘悠悠的,把横亘在地上、面黄肌瘦的金二爷照得透亮。

金二爷的胸口上缠了绷带,洇染的血迹鲜红打眼,羸弱身子的主人正双眼微阖,眯着小憩。他被猛地一踹,疼得哇哇直叫,立马弹起来:“诶唷!”

习籽腿一缩,忙不迭道歉:“金二爷!你没事吧?”

说罢,他就躬身去扶:“我刚走得急,没看到地上还躺了个人。话说,你怎么躺在地上呢?”

金二爷:“……”

“弟弟!”

一声吆喝,习籽都没看清来者是谁,一阵风就扑在脸上。

“我还以为从今以后咱们俩天人永隔了呢!我,我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咱们兄弟俩重聚了!哈!哈!哈!”

华哥浮夸地抹完眼泪就去抱他。

游客悠悠地在手表上一点,光绳“嗖”收回,他拍了拍手,借着拍手的姿势,顺手推开了华哥的热烈拥抱,把习籽藏在身后护着。

华哥被这顿操作给整懵了,往两人身上来回指:“这才几天没见,我抱一下弟弟略表关心,这你都要管?!游客哥哥,你这管的有点太宽了吧!”

游客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华哥从习籽手上拿了药,给金二爷解开缠绕的绷带,细心上完药后,又换上洁白的新纱布。

华哥给金二爷上药时手很稳,但轮到自己时却犯了难,他的伤在后膀子上,手绕不过去,够不着。

“我帮你。”习籽把华哥的袖子撸上去,涂药时,疼得华哥嘶嘶地喘:“你轻点,轻点……”

边上药,习籽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和游客逃到福溪镇了?”

原本横亘在地上的金二爷起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墙,虚弱地说:“你还记得那些研究员打何叔时,热闹的人里有一个大叔吗?哦,就你们在饭馆里吃饭时也碰见了。”

当然记得,那俩人在饭馆里歇脚,不点单还蹭了一碟花生米,印象可深刻了。

“都是你们设计好的?”习籽惊呼。

“也不算。”金二低声道,“胖姨白天去出活,在路上碰到那个大叔在路边跟卖瓜的大妈聊天,她无意间听了一耳朵,说镇里来了两个外来人,还特意找当地人打听,天没亮那会儿的火拼事件。我记得,传呼机里,华哥跟你说起过这事儿。两个外来人对火拼这么上心,我当时就猜这俩人是你们。”

“就是。”华哥应承,“所以,我们私下就招呼胖姨,如果是同伴就放你们进来。你们进来都报过姓名吧?也算瞎猫碰上死耗子,能在福溪镇碰上熟人,相逢就是缘分!”

“研究员打人,我们在饭馆里遇到的大叔突然出现,也跟你们有关吧?”习籽觉得这事挺诡异。

“这是我的主意!”华哥激动起来,“胖姨说,那大叔是镇上出了名的大嘴巴,凡事爱凑热闹,人还特仗义。从他嘴里说出实情,直接煽动舆论。福溪镇就这么点大,镇民们又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爱护短。何叔卧病在床多年,那群研究员在病人家里抓人,一没证据,二还这么蛮横,这是典型的欺软怕硬,镇长肯定见不得外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这样一来,直接引发民愤,把研究员们全轰出去。

华哥悠然自得地道:“民风淳朴,就是这点好,见不得本地人被外地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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