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汽车停在一座高档度假温泉酒店外,一位有眼力劲的服务生立马热情洋溢地帮忙开车门。
游客也不见外,把外套一脱,搭在了服务生的肩膀上。
雨亦奇尾随下车时,车门却被游客转身一巴掌堵住,雨亦奇被这一举动杀了个措手不及,抬头:“……老师。”
“帮我停个车,我还有一件事让你帮忙。”游客扫了一眼正盯着他俩的服务生,那服务生硬生生受了他一记眼刀,立马知趣地赶忙缩脖子退出半米远。
游客接着道:“去寻龙山探探。”
“寻龙山?”雨亦奇一怔,更加不解了,“青龙洞十多年前就被五大主城人类联盟给荡平了,查他们干什么?”
“我怀疑他们有其他的行动。”游客敲了敲玻璃窗,“你去查就是。别耽误时间,这几天你就和小鬼秘密出发。吉云坊的事我去查,你们查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知,想必吉云坊有所察觉,所以暗中作梗藏匿了起来,不想被外人得知。”
“一切小心。”雨亦奇捏了捏游客的肩膀,“千域岛的事儿……”
“我自有分寸。”游客拍拍车窗,车窗就自动推了上去。
夜色正浓,树影斑驳。
游客望着飞驰远去的车,心里徒增了些许的伤感和困乏。
遥记在高新区那日骑着猛犸貔貅,投掷异能阻隔石将数以万计的腐尸困在山谷的情形时,他还是没忍住后背发凉。
那日,他在甬道里眼睁睁地看着习籽死在了眼前,他始终晚了一步。
他知道,死在高新区是习籽注定躲不过去的劫难。从他第一眼在破风苍号上看到习籽时,就暗自下定决心,要默默地守护着他。
可终究,一切还是按照本来的轨迹运行着,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改变。
他还是再一次死在了自己眼前。
游客在手表上一抚,屏幕上的监视器里显示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个笑容可掬的孩子。
他还是救了昂昂,这是习籽死前交付他的任务。就算习籽是被这个孩子的母亲亲手所杀,他对于胖姨的恨意源源不断,他还是在腐尸群的围攻艰难下,救下了这个孩子,并把他带回了名宁。
此时的昂昂正在名宁公立医院接受全身检查和治疗。
“咚咚咚!”
敲门声把游客的思绪拉扯回现实。
他从浴缸里起身,披上浴袍后,目光如隼般盯着被敲响的房门。
“有一位先生找您。”门外是服务生的嗓音,游客记得是刚才迎他下车的那位。
游客没有搭理,只是倒了杯红酒,晃了晃,欣赏完挂壁效果后,稍微小抿了一口。
“咚咚咚!”服务生等了足足有两分钟,还是没有收到房内客人的回应,不免有些心急,又敲了几下。
见或者不见,好歹回复一声吧。
“让他进来吧。”游客足足把高脚杯里的红酒喝得一滴不剩才吆喝了一嗓子。
酒店的房门被推开,脚踩在毛绒地毯上的沙沙声让游客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他打开恒温酒柜,目光在各类名酒间逡巡了好几秒后,锁定了一瓶孙氏酒业产的干红葡萄酒。
年份是十年前的,他才倒了杯酒后,不疾不徐地从客厅的屏风后赤脚走出来。
发梢还是湿的,他把酒杯放置在大理石茶几上,往那人跟前一推。
来者穿着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往上是一身没有一丝褶皱的西服。
游客的目光没有落在男人的脸上,而是快速收回去,脑袋往沙发后一摊,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一系列的动作他都是闭着眼的,他认为面前的男人对他没有丝毫威胁。
“你猜到我会来找你?”男人的声音洪亮却沧桑,像经过了岁月的雕琢。
游客百无聊赖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眼睛闭上,冷笑了一声。
窗外是柔和的月光,男人一低头就能把名宁主城区的夜景尽收眼底。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温泉酒店俯瞰,景色就是不一样。
男人扫过酒杯,抿了一口:“既然你猜到我会来找你,那你再猜猜,我今天来找你干什么?”
游客突然对眼前的男人有了兴趣,身体一顶,坐得笔直,手里扔着遥控机玩:“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感谢吧?”
这句话说完,游客的目光才精准地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他是习均。
习均放下高脚杯:“习籽有你在他身边贴身保护着,我很放心。”
“用你儿子做饵,你这个父亲当的还真是称职。你就没有想过,那是习籽唯一的样本,一旦**样本被人破坏,他将永远无法复活。”
“呵。”习均突然一笑,他起身抽了张纸,在嘴角擦了擦,扔进了垃圾桶,“成大事的人,都得赌。用习籽的**样本来做赌注,才足够有吸引力。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往往得搏一搏,才有乐趣。”
习均突然饶有兴趣地望向游客:“从我创建私人银行开始,哪一天不赌?就包括生下习籽。这些大大小小的博弈里,我都是赢家。幸运的是,这次我也不例外,你还是来了,救下他。”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出现?”游客给自己倒了杯酒,和他碰了碰。
看似平静交流,实则暗地里波涛万丈,兵戎相见。
习均道:“因为你放不下他。”
游客的目光退却了,他目光涣散地盯着酒杯,手足无措极了。
“你和闻妆是什么关系?”习均抢先问了游客一直积压在心底里的疑问。
习均只不过是一个平常人,但每次和他对话和聊天,他就好像能把对方完全看穿,能精准抓住对方的心理。
不管对方是强是弱,都会被这种强大的心理战术所击垮。
这样的人,不简单。
游客从容不迫地反问:“你和闻妆是什么关系?”
“相识的一位故人,我和她认识是因为习籽的母亲。”习均指着游客的表,“你是想问,为什么闻妆在高新区取出的初代载体会由我转交给习籽吧?”
“嗯。”
游客确实想知道,没必要藏着掖着。
在第一次遇到习籽时,他就想问。后来随着他和习籽两人关系越来越密切,他也渐渐从习籽的嘴里得知,智能手表是习均送他的生日礼物,而就连习籽自己似乎也并不知道这手表的来历。
“当年绿歌带闻妆回来时,绿歌表现得很紧张,对闻妆也是毕恭毕敬。我不知道她俩是怎么认识的,绿歌说闻妆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直到绿歌去世前,她才把智能手表秘密转交给我,让我找个合适的时间给习籽。”习均说起往事时娓娓道来,像是在回味当年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合适的时间?”游客问,“为什么习籽的母亲没有亲手给他,而让你代为转交?”
“她没说……”习均叹了口气,“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调查闻妆,也一直在调查高新区的种种过往,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当年闻妆离开高新区后,曾经被人秘密监视。”
“被高新区的人监视?”游客问。
习均道:“两批人。有高新区的人,还有一批如果没猜错的话,是青龙洞,他们一直在盯智能手表。”
出于准确无误,游客还是确认了一遍:“十多年前被五盟荡平的青龙洞?”
“嗯。”习均道,“青龙洞崇尚邪术,荼毒五大主城的平民。所以五城当年组成了联盟一举剿灭了青龙洞,销毁了各类蛊毒和邪术秘方。我的人调查发现,早期的青龙洞在四处寻找和搜集异能,妄想摆脱暗夜阁的情报网,但都以失败而告终。他们是走投无路了,才被迫改修炼邪术的。”
“脖间纹青龙。”游客把今天在大卡上黑衣人的特征说出来。
“坊间传闻入青龙洞的人的脖间都有伤疤。老一辈人迷信,说生下来脖间有疤昭示上辈子是砍头而死的。青龙洞的人为了摆脱这一枷锁,才找了纹身师傅给脖间纹一条青龙。由此得名。”习均解释。
“在大卡上,我遇到了青龙洞的人。”游客说得轻描淡写。
“他们应该是去找异能手表的。”习均手指敲了敲茶几,点了根烟,吸了一口。
“不是。”游客做出判断。
不管青龙洞的人知不知道习籽的本体死在了高新区,但从他们撬卡车这一行动来看,他们明显知道了在集装箱里的**样本就是习籽。
这是个干干净净,连衣服都没有一件的**样本材料,怎么可能拥有异能手表呢?
这明显就不可能。
而且青龙洞的人销声匿迹,偃旗息鼓这么多年,这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现身,可想而知,这个**样本对他们而言有多重要。
“他们是为了**样本来的。”游客解释,“又或者,他们知道这个样本里存在着什么秘密。”
“秘密……”习均一拍巴掌,“在生命科学技术馆里,馆长说过习籽的**样本是由一个科学家亲手打造的。”
“闻妆?”游客脱口而出。
能做到把本体和样本一比一完全复刻,还能保证样本安全性的科学家,游客想不到其他人。
话毕,一个轻微的震动声打破了静谧。
游客主动起身,去削苹果。
习均接完电话,他才起身告别:“银行有事儿我要回去处理,改天再聊。明天,记得去医院接他。”
“嗯。”游客扔了个削完皮的苹果给他,“你不去吗?你是他爸。”
“我明天有会。”习均推开门,前脚踏出,后脚还是愣了愣,扭头和游客说,“明天我会拦着段雪楼,没人会找你们麻烦。习籽……就拜托给你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游客反问。
“不重要。”习均头也没回,“是我对不起他,我这样的身份注定没有办法给他更多的帮助。你才是能陪他走完后面一段路的人,我相信你。”
通道里绿色指示灯一闪一闪,习均的脚步稳重,待游客回过神来,人已经没了踪迹。
游客自顾自地抽了根烟,望着窗外的商务车消失在道路尽头,不禁感慨了一声:“这个局,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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