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在美国招待不周的歉意,麦克温决定请安斯远一餐。安斯远中国胃,吃不惯当地的白人饭,精挑细选一圈,去了家墨西哥风味的烤肉店。
价格中等,味道尚可,大部分白领,留学生,还有游客都会来这里解决一顿。
国内扫码支付很方便,在国外,他们用现金的次数其实也不算多,零钱放在口袋里是因为有小费文化。多数情况下,美国佬喜欢用apple pay 对标国内的NFC支付,用手机可以刷各种场所的消费项目。
以及,虽然从影视剧和政治正确的新闻看,美国很注重特殊群体的权益,实际上当地群众仍然有歧视行为。
餐厅内,一对白人夫妇在刁难黑人小妹。店内喧哗,旁人不在意黑人服务员是否受气,冷眼旁观。
“抱歉,女士先生,我只是来兼职的,我不清楚你们是我们店内的常客,能不能再说一遍你们需要点的餐品。”
白人男翻白眼,“你像是一个烂掉的洋蓟,我都说了三遍了,怎么还是没听懂?”
“哦,真是糟糕的一天。”白女捧着手机,补自己的口红。
黑人小妹进退两难,只能不断道歉。
隔壁桌传来一声轻呼,麦克温让另一位白人服务员去接替,把黑人小妹叫过来。
那对白男白女眼睛瞪鼻子,瞧见麦克温一身精英的气质装扮,偏头自管自,没了声。
“你还好吗?”安斯远看了眼那桌情侣,再看了眼黑人小妹,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不太好,我只是来兼职的,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黑人小妹懊恼,“也许我明天就该辞职。”
“辞职?亲爱的,那你要怎么生存呢?”
“我是机场售票处服务员,趁着假日双倍工资来餐厅打工,我的妈妈生病了,我继续用钱。”
处在窘迫的人会不经意流露自己的悲惨。
安斯远转悠着手指,眼睛斜向一侧,仔细回想,“机场售票处?”
她基本都是线上购买机票,猜想机场也有线下售票的位置,不过很少有人提起。
安斯远的老毛病要犯了。
“既然在机场售票处上班,想必你能接触到很多人是吧,我想我这边有个兼职你可以接手。”
黑人小妹迷惑望向她,安斯远笑得神秘。
无非是让黑人小妹售票时发点小广告,介绍品牌以及一些代加工的业务。跑飞机的人即便是游客,在自己国家都有点小钱,不然也不会来美国。
说不准就有某个小老板看上了呢?
放在是机场推广,让人误以为是政府同意的“正规”推销。
美国青年企业家很多,黑人小妹并未怀疑安斯远的身份,而是先自我反省了一阵,“女士,你为什么要选我?”
“你的工作位置很好啊。”安斯远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后续的沟通都改到线上,一些具体内容,工资发放都会以文件形式发给黑人小妹。
结束工作,安斯远正要享用美食,国内的一通电话来势汹汹。安斯远看到备注名愣了愣,滑动接通。
“安斯远,你没事吧?”戴云霄紧张来电。
安斯远不明所以,啃了口烤肉,慢条斯理道,“能有什么事?我在美国。”
“我靠,我今天白天在校内停车场遇见冯教授,我刚想和他打招呼,你猜咋地?”
“他说你死了,你死在了某个山区!”
安斯远硬生生被噎了一口,连忙拿起边上的饮料灌下去,长舒一口气。
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喊,“我?我死了?”
“他爹的,死没死都不经过本人同意啊!”
“那我现在在哪儿,在上帝的天堂享用大餐吗!”
安斯远连着骂了好几句,觉得人生最惨的莫过于此。
自己开心地享用美食,以为日子舒坦,结果有人告诉你,你已经死了,你现在享受的一切不是在人间,你在天堂!
冯老登脑子有病吧!
“哎哎,别急别急,你要不先回国,我现在已经全城搜寻冯教授的位置了。我去质问一下。”戴云霄彰显自己的大小姐气概。
安斯远打岔,“你要和小说里一样,一甩手,对手下说,现在我要那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你做梦一样,今天下午他要来学校开会,我去会议室蹲人。”
“符合当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
“他大爷的,死癫公癫婆,造谣别人死怎么敢的,乱说话小心折寿!”
没人会对自己死亡的消息无动于衷,尤其是对于热爱生活的人。
安斯远以为自己经历这么多,已经不容易生气,没想到人类总是在无休止地试探下限。
冯教授没隐瞒,实话实话就是白伊来她爸妈央求演出的一场戏,他这人没什么道德,钱到手人情到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被人抓到还积极认错,想要两头讨好的算盘都蹦到安斯远脸上。
“来来,消消气,消消气,别和傻子过意不去。”温庭之给安斯远倒了杯水,二人在温庭之的高级住宅里,观望全博明的风景。
温大小姐给自己倒水,安斯远稍霁,接过杯子抿了口。
温庭之哭笑不得,打她遇到安斯远之后,奇葩事情不断,可安斯远次次都能化险为夷。这回,她开始好奇安斯远打算有什么操作了。
“庭之。”安斯远叫她。
温庭之偏头,听安斯远说,心里隐隐期待。
“我想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你不是和我合作的时候欠我一个人情吗?看来你马上就能还上了。”
“安总有什么吩咐?”温庭之柔笑。
安斯远这么说,恐怕提出的要求不是朋友之间的事情,估计要上升到工作。
“你去年不是在美国待过一段时间吗,美国心理医生你认识多少?能不能让他们帮我几个忙?”
“你是想……”温庭之猜出个一二。
安斯远从麦克温那里了解到,白伊来的父母在给她请心理医生,说是要让白伊来忘记安斯远之类的。
心理医生可不是神仙,要是真能催眠成功,心理学不就成为秘术了吗?
下心理暗示是有点作用,但那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恐怕人的精神状态也不会太好。
这时的安斯远,还不清楚白伊来已经被父母逼疯了。
后来,她看到白伊来的现状,暗暗发誓,无论白伊来的父母同意不同意,她要护送白伊来回国。带她私奔也好,逃到世界的某个角落也行,反正,安斯远受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在家里被摧残。
安斯远没接白伊来电话,她需要给白伊来构造一个“父母把她逼走”的现象,由心理医生作为引导,她的逃跑必须是发自内心的。
这样在后期带她私奔时,白伊来的负罪感会小很多。
从温蒂开始,所有轮换的医生都是安斯远的眼线。贝塔说的“附近有抢劫犯”再到上门检查证件的警察,全是安斯远安排的人。
为的是找到白伊来的证件在哪儿。
毕竟是以带着白伊来私奔目的,安斯远不想联系大使馆,更不想让警察介入。
令人惊讶的是,白伊来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
从她打电话给大使馆开始,安斯远这边的计划乱了。
白伊来比安斯远疯多了,她竟然真的想举报自己父母,控诉他们非法拘留自己,把他们送去看守所。
安斯远晓得白伊来已经穷途末路,但是送父母进监狱,太大逆不道了些,何况安斯远还想留有余地和白先生夏女士二人交涉。
因此,麦克医生作证白伊来有心理疾病,那对夫妻逃过一劫。
再后来,她听闻白伊来父母的让步叫回艾雅,知晓白伊来向艾雅借钱补办1证件,再了解到白伊来下个学期会借助麦克温教授回国。
即便安斯远没出手,白伊来还是能够回国。
安斯远不禁勾起嘴角。
她很早就说过,白伊来比她自己想象中更加无所不能。
也比安斯远想象中更无所不能。
她们在赌,坚信她们心中都还爱彼此。
那晚白伊来跳窗逃跑,更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连一贯冷静的温蒂都急了,发微信给安斯远,问她女朋友怎么这么疯狂。
安斯远尴尬一笑,过了一会儿收到白伊来购票的短信。
循着航班的信息,安斯远赶到机场本来想要去接白伊来,结果白伊来跑得飞快。瞧都没瞧在不远处的安斯远,径直按照自己的计划跑去打车。
安斯远也体验了一把电影的那一套,和司机说,“追前面那辆车!”
不过,一切都刚刚好。
白伊来拨通电话,安斯远让她回头。
再度见到白伊来时,她用狼狈形容都不为过。身影单薄,脚踝被寒风冻得通红,踩着机场随处可见的一次性室内拖鞋,就那么站在灯火辉煌的博明城下。
但是安斯远想都没想,紧紧地抱住她。
她取下自己的围巾和手套,替白伊来细致地包裹上,生怕她冻坏。
白伊来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下,直到沾湿整张脸,安斯远心疼地抹去,温声说:“回家,外面冷。”
“安斯远,你为什么会先堕落,你不是很强大吗?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抑郁住院!”
“不是……伊来,对不起,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会不会心急得回国。”安斯远把白伊来的手放在外套里暖了暖。
白伊来的睫毛凝结上冰霜,哈出一片白雾,又把脸往安斯远身上蹭了蹭。嗅着熟悉的味道,白伊来冷静不少。
“那温蒂说的都是……”
“她是温庭之的朋友,我求她们帮忙。从温蒂开始,所有的心理医生都是我的人,我们不过是想要帮你回国。”安斯远用指尖摩挲白伊来的耳廓,低头偷偷亲了亲。
“你这个家伙。”白伊来耳根灼热,抬起头,掰过安斯远的脸,往前贴近些,“一直都把我蒙在鼓里。”
路边飞逝而过的重重远光灯穿过她们的身体,在她们身后,留下一对交错缠绵的倒影。
安斯远说过,她早就不相信占卜,而她一直忘记了,枪口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对准。
她射杀了神明,将爱人的存在融入自己生命的轨迹。
她们的命运,就该由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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