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高铁站位于民欧市的南部。

民欧市由于土质原因,无法建设地铁,二人下了车打了辆滴滴。

自问起安斯远的过往之后,安斯远全程不再开口。像是夹带着何种心事,神色也不似平常那般平静淡然。

白伊来的心紧绷成一条钢丝,她几番想要开口,妄图转移安斯远的悲伤,可多次被安斯远那冰冷的双眸劝退,安斯远没说,但是白伊来本能地知晓,对方不希望提起过去。

汽车驶入空旷的郊区,道路清净,鲜少来车。穿过一片巨大的油菜花工业园区,一座青砖白瓦,颇具江南特色的古城映入眼帘。

两排青灰色的石栅栏,围绕一条潺潺的水道,行人如织,游船荡漾。古老的楼宇掩映在平和的景象中,仿佛穿越时光,置身一副古韵盎然的水墨画之中。

车停在古镇的入口,气派的石雕城门分外威严,司机替乘客取下行李箱,不住感叹,“这个时间刚巧游客不多,再等半个月就是旅游旺季。”

“我们最多住半个月,运气真好,错峰游玩。”安斯远微笑,替司机关上后备箱。

古城的入口是一座坚固的石桥,表面保持原建筑风格,但是走进能够发现已经翻修过,底部的支撑柱崭新得像是刚抛光。

这里风景如画,无处不透着岁月静好。白伊来思绪万千,安斯远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被白伊来娇憨之态逗乐。

她笑眼弯弯,温声道:“先把行李放下,民宿我已经预约了。”

白伊来愣了愣,灼热之气从脖颈发散到全身。她偏了视线,没敢直视安斯远,挪开安斯远的手,呢喃:“那走吧。”

刚刚路上安斯远对她态度十分冷淡,白伊来也知道安斯远心情不好,不敢搭话。旅途的快乐顿时缩减,她是容易内耗的人,思来想去认定是自己不该问那些问题。

这会儿安斯远恢复平日对她的温柔,白伊来空洞的内心顷刻被一股暖流包裹,她不懂这种感觉,也无法形容,唯独想要紧盯安斯远的笑颜的**越发强烈。

她喜欢看着安斯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人群中谈话,白伊来总是想要先看一眼安斯远的反应。安斯远笑她便跟着愉悦,安斯远皱眉她就跟着批判,安斯远厌恶她也跟着嫌弃。

白伊来她能猜测这种情感的定义,可她不敢确定,也不敢问安斯远。

思虑如此,白伊来强迫自己不再去探究。

民宿离正门有个几百米,穿过琳琅满目的各色店铺,拐入一条小道。一座独立的古旧民宅矗立于古镇中央,入门的院子精心打扫过,种满色调素雅的花圃。

房东是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阿姨,她和安斯远认识,上来便是一句,“小远,好久不见啊。”

“黄阿姨您好,我这几天来工作,订了你家的房子。”安斯远嗓音清越,话中带着对长辈的尊敬。

“嗨,你要是直接和我说,我给你免费住,用不着花那冤枉钱!”黄阿姨伸手拍拍安斯远的肩膀,像是教训自家孩子。

安斯远笑得温和,收敛了那媚气,倒显得有几分乖巧。

“阿姨,我的朋友到时候也会住在隔壁,男生住一楼,女生住二楼,记得和他们说清楚。”

“那你身边这位……”

“她和我住一栋,我俩关系比较好。”

这句话,听得白伊来倏尔一颤,她慌忙看向安斯远,恰恰对上安斯远那幽深的眼眸。

白伊来看不透那双眼睛。

安斯远的眼神很是平静,可白伊来的内心波涛汹涌,她难以压抑自身情绪,整个人都被安斯远一句话勾走了魂儿。

“白伊来。”那人叫她,白伊来顿住,在安斯远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安斯远关心她,叮嘱一些繁琐的事,“你房间在二楼,隐秘性好点,WiFi密码在客厅的立牌上,居住的注意事项我都微信转给你了。”

“需要我帮你搬行李吗?”安斯远侧头询问。

安斯远算是修长匀称的一类,没什么肌肉,身高也没白伊来高。真论搬行李,白伊来帮安斯远还差不多。

白伊来匆匆拒绝,“不了,我自己可以。”

民宿外部虽然稍显老旧,内部设施现代感十足,各种智能化设备语言声控,白伊来研究好一会儿才全部挖掘完毕。

等白伊来收拾完下楼,安斯远已经坐在客厅等她。见白伊来下楼,安斯远不紧不慢地和她说起后续的工作。

“明天早上团队到场,我们下午出门找陈师傅拍摄,已经联系好,陈师傅的儿子也很需要有媒体为他传播手艺。”

“那我们,要露脸吗?”白伊来问出她最在意的问题。

“团队有专门主持的,我们蹲在幕后就行,你的实践报告不也要拍摄照片吗,到时候直接从素材里取景就行。”

“那我岂不是来了和没来一样。”

“这是你的项目,我总得教会你一点东西,毕竟竞赛结束还在运营,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个小团队。”

安斯远说得满不在意,她扬眉见白伊来低头沉思,怕自己态度太强硬和逼迫白伊来学习的父母一样,于是放缓了语调,提出去古镇里看看。

方才被工作压力困扰的白伊来,瞬间眉开眼笑,她颇为急切地答应安斯远的请求。

换了鞋,二人走在古镇的街头。这儿旅游业不算发达,政府介入少,多数店铺都是民营,价格中规中矩,也不算宰客。

路过小吃铺,安斯远买了两块梅花糕,放在小杯子里,顶端铺满元宵、青红果、松子仁,带着糯米的香气。

南方长大的人或多或少吃过类似的糯米制品,但是随着城市发展迅速,这类地摊小吃渐渐消失,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吃这种传统美食。

古镇的地面铺着坑洼的石砖,有些凹陷处积攒上次降水还未干涸的雨露,一只灰金毛色的小狗路过白伊来的脚边,围着她俩欢快的绕圈,似是在欢迎游客的到来。

安斯远微微勾脚,小狗便乖乖把脑袋往安斯远脚踝上蹭。

白伊来凝眸,须臾,她朝安斯远试探,“你看起来很熟悉这里。”

安斯远头也没抬,逗着小狗,慢条斯理回答:“毕竟我是民欧人,一直到初中都在民欧生活。”

“所以…”白伊来讶然,“这是你老家?”

白伊来的眼睛亮了一个度,安斯远停下对小狗的亲昵,侧过半个身子,“不算是,我老家在隔壁的县级市,开车走高速也得半个小时。”

安斯远走进白伊来,接过她手中吃完的一次性纸杯,连带着自己的丢到旁边的垃圾桶中。

“我老家那块没有景区,这边能探究地多一点,熟悉这里可能是当地人的生活习惯类似。”

白伊来嗯了声,眸光清澈,她缕了下发丝,“那你不打算回老家看看吗?你父母在那儿吗?”

安斯远定睛打量白伊来一圈,没打算隐瞒,道出实情,“父母在国外做生意,过年才回来。”

“噢。”白伊来应了一嘴,半晌,觉得不对劲,反问,“你爸妈知道你做生意亏本的事情吗?”

“我亏本和我父母什么关系,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不能承担自己的责任?”安斯远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腔调,丝毫不像是在泥淖之人。

白伊来闭了嘴,她在父母发臂膀下太久,竟忘记自己身为成年人应有的责任。父母对孩子的爱确实是无条件的,但孩子不能无条件地索取。

是她一直是襁褓中的婴儿,才认为向父母求助索取是理所应当。

……

隔天下午,拍摄团队到达,摄影师灯光师,还有几个拍摄指导,主持人说的台词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白伊来看着一愣一愣,安斯远不急着教会她如何运营,而是让她先观摩现场,顺带记录主持的问话回答。

那是作为实地调研的参考。

陈先生是目前唯一的刻纸传人,以纸张为材料,采用刀、剪等工具,经过巧妙的刻、剪、雕等技艺,创造出精美细致的图案和文字,形成别具特色的艺术作品。

是剪纸的分支,但是更为精妙。

相较于传统的图画,拍摄团队购买下某当下热门游戏的同人版权,希望陈师傅能够刻下它。

陈师傅答应了,也和团队说过其实他的儿子也劝过他刻画游戏动漫一类,但是涉及到版权问题竟然直接被官方封号。他们不懂得如何购买版权,只能在宣传这件事上吃瘪。

大部分团队人员在陈师傅发家门口站着,今日太阳很晒,几个小时过去,每个人的皮肤都红彤彤的。

夕阳西下,拍摄工作收尾,团队也不急着催陈师傅刻完,而是约定工期,分半个月每日拍摄。

团队是步行回去的,白伊来一整天除了记录对应的回答,并未有实质性的帮助。

杨柳垂落在水道的边沿,一座老旧的戏台忽而响起悠扬的唱腔。众人悠悠望去,台上的演员唱的哀哀戚戚。

白伊来听不懂戏曲,她独独能看出这男角女角都是由女性扮演,她想这大抵是越剧。

男欢女爱,拆散鸳鸯,情路坎坷,结局有喜有悲。戏曲中最常出现的元素是爱情,中国人又喜爱凄美之情,那些爱情故事,十有九悲,令人叹息不已。

在戏曲的中段,白伊来偷偷瞄向安斯远,她似乎比白伊来还投入,清俊的脸上随着唱腔透着淡淡的忧伤。

不知为何,白伊来觉得安斯远此刻更悲。

她蓦地想起那日在夜店的意外。

安斯远的绝望,远比这些戏曲更加渗透白伊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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