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玟和安斯远处世习惯相似,不希望用教导的方式和别人沟通。
她没有过多告诫白伊来,叫了个高考毕业来打工的小妹,让她送安斯远去医院。
普通伤口都怕后期二次伤害,何况是车祸。
后续的一整天,白伊来都心不在焉,接客的流程虽然繁琐,却也要记忆相关介绍词。在工作室里浅逛了一圈,大致分清楚工作区域。
店铺位于前端,主要用于售卖产品。店铺后还连接一大片工作区域,后房第一格是休息室,往里第一间是视频剪辑和后期渲染的工作组,第二间是绘图设计的工作组,第三间是客服营销的市场组,最里边的配音房,偶尔会请一些业余声优给动画配音,目前在闲置状态。
白伊来记录下竞赛项目所需的信息,删减对工作室私密信息。这么心不在焉地工作着,一晃已经接近傍晚。
晚上店铺还开着,有专门的夜班店员,工作室里的人都下了班,走后门回家。
黎玟见白伊来还停留,友善提示道,“安斯远今天不会过来了,白伊来你要不先回去休息。”
白伊来点点头,她一直觉得在工作室她挺碍眼,周遭都是不熟悉的人,唯有黎玟会和她说几句,终归还是不熟。
坐地铁回学校还需半个小时,白伊来有些在意,用聊天软件问起安斯远的情况。
她从离开到现在还没给白伊来发过任何一条消息,黎玟知道安斯远下午不会来,估计她有和黎玟通信。
白伊来是理智的,心里清楚几个月的相识同几年的情感积累相比,自然是败北。
她盯着屏幕,缓缓敲出一行字,颇为焦急,甚至忘了加标点符号。
【BYL】:你身体还好吗
【BYL】:【哭脸】
对方回消息很快,接近秒回,安斯远瞬间弹出好几条消息:【好得很,我到家都开始看动画片喽!】
连着好几张动画的截图,配上桌前的外卖,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白伊来不安的新稳定下来,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忽而一阵淡淡的悲伤从心底里升起,笑容在脸上凝固。
一直在玩手机,都不给白伊来发消息。
她是不在意白伊来的担忧,还是不认为白伊来会担心她?
无论何种,都代表自己在安斯远的心中可有可无,如此一想,白伊来的心更冷了。
地铁播报博明大学站的信息,白伊来没空伤心,理了下坐乱的衣服,踏出地铁。出了地铁站,外边的天色全黑。
博明大学附近的道路行车不多,行人零散,显得道路格外空旷。
地铁口距离校门还有几百米的距离,白伊来穿过一排排莹白的路灯,看着自己的影子忽长忽短,隐约觉得不对劲。
一道漆黑的影子跟在白伊来的脚边,她快影子快,她慢影子慢,距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白伊来心惊胆战。
甚至大胆一点,万一那人正是学校内部人员,那么白伊来就无处可逃。
从小白伊来的父母就告诉她,在遇到危险时,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保安,学校的每个门口都会设立保安!
白伊来的脑内飞速旋转,心砰砰直跳,近乎是小跑着前往不远处的校门。
身后同样传来急行的脚步声,仅仅持续几秒,便被一声低沉的呵斥声掩盖。
闻声,白伊来本能地回头瞄了一眼,一名身高颀长的黑衣人抓住那男人的手腕,那男人惶恐地喊出声。
白伊来不认得人,却在声音中,模糊地辨认出真是白天来闹事的男人。
她的心陡然一颤,不安地想。
真是针对她的?
“你跟着她做什么?在大学门口还这么猖狂?”黑衣人的声音虽沉,仍能依稀辨别是女性。
她带着兜帽,白伊来看不清脸。
“就是走路而已,谁特么在学校边上闹事,这里监控多清晰!”男人怒吼着,要动手。
这男人,恐怕有何种精神疾病,一言不合就动手。
白伊来瞳孔一震,慌乱提示,“小心,他……”
黑衣人闻言,抬头一刹,一击沉重的铁拳砸在她的脸颊,她的兜帽因为强大的冲力掀起。
灯光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女生男相,硬朗英俊。一道鲜红的血丝从她的嘴角滑落,她晃了晃被揍得发昏的脑袋,手臂青筋暴起,挥拳回击那名男子。
她身高目测有一米八,体态也健硕,这一拳直直把那个男人掀翻在地。
几名学生路过,慌忙叫来保安,不出一分钟,这里便团团围住十几人。也不知是谁报了警,在两人互殴的惨剧中,拉开双方。
白伊来作为纠纷的起点,混乱中被警方邀请去警局喝茶。
她是受害者,简述双方互殴的原因,警方初步定义为民事纠纷。由于白伊来没有收到实质性伤害,男子的行为并未触及到刑法。
在警局里,白伊来知道那个黑衣人的名字,裴语越。
她长相凶,说话也带着狠戾,却逻辑清晰,表达完整。态度沟通下来相对温和,积极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场事件就和两个地摊的摊主因为场地互殴一样,警方对双方都进行了批评教育,这才放走几人。
那男子愤愤地瞪了白伊来一眼,扭头前往和博明大学相反的地方离去。
裴语越注视着男人,低头看见白伊来惊魂未定,她关切提议,“我送你回学校?”
白伊来的心还悬着,她本能地察觉裴语越没有恶意,路途并不遥远,于是便答应下来。
送到校门,裴语越不能进去,白伊来躬身向她郑重道谢,这才刷脸进入校园,在东门与宿舍楼的一段荫林小道上,一道亮丽的身影闪现。
戴云霄一仍旧贯地多事,她蹙眉质问:“白伊来,你怎么又这么晚从外面回来?”
白伊来今日遇见变故太多,没空理会戴云霄,敷衍一句:“运气不好罢了。”
“你说什么?”戴云霄没见过白伊来这般无礼,像是触及到她的逆鳞,声调提高不少。
白伊来觉得刺耳,怕戴云霄找事,停下脚步盯着戴云霄看。
不等白伊来解释,戴云霄率先顾自开口,带着愠怒:“你自从交到安斯远那个混子朋友,白伊来你的生活习惯真是越来越糟糕,天天在外鬼混!”
“啊?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白伊来没有说脏话的习惯,这句反问已是她攻击力最强的发言。
她黛眉紧拧,神色僵硬,将不满都写在脸上。
“我有说错吗?自从认识那个叫安斯远的,你已经没了作为一个学生,一个学者的姿态,你在堕落,你的事业该怎么办!”
这番发言,白伊来听的更是莫名其妙,戴云霄也只不过是见到她晚归多次,却字里行间都在针对安斯远。
安斯远的名字被陈小叶在专业里散布过,多是用来嘲讽李佳航被拒绝的,凡是能注意到公共课多一个陌生人,大抵都清楚她叫安斯远。
戴云霄知道名字不奇怪,只是双方并不熟识,却给安斯远扣上各种罪名的帽子。白伊来正思索从何处开始辩解,对面又开始自说自话。
“白伊来,你告诉我,安斯远那个女人是不是使用了什么威胁你的手段?”
“我一个研究生,能被什么威胁。”白伊来反问,越发觉得戴云霄的发言可笑。
往日白伊来都对戴云霄好声好气沟通,现下句句都在回怼自己,字字都在维护安斯远,戴云霄的自尊心过意不去。
她讨厌安斯远,因此希望她能够在白伊来心中的形象崩毁。
戴云霄带着气,像是一只喷火的恶龙,对着白伊来毫不避讳说:“那个女人说自己到处被人包养,她跟我说是你包养的她,因此我才很担心你。”
白伊来稍显一惊,戴云霄冶艳的五官异常坚定,不似欺骗。
“我是担心你,她说这种话我是不相信的,可是我害怕你认为我误会你,因此没敢直接问。”
戴云霄顿了顿,她的话像是落石,一字一字落在白伊来脆弱的心口。
“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安斯远呢?你不是应该一直和她在一起吗?”
刚从店里出来就遇到陌生人尾随,安斯远今晚也没给她发短信关心,黎玟更是对白伊来的态度施行教诲。
白伊来一天下来都很憋屈,很无助,她想起那日戴云霄和安斯远吵架的画面,戴云霄的怒气只针对安斯远,看向自己,眼里只有无尽的担忧。
白伊来的心像是一滩浑浊的污水,混沌不堪。
安斯远身上谜团太多,她甚至都不能够辨认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
今晚白伊来只认识到一点,那就是安斯远并不在意她,甚至对她的关心置若罔闻。
可是戴云霄,白伊来熟悉这个大小姐,她虽然性格泼辣,却不会犯任何原则性错误,更是在她与李佳航的纠纷中出手相助。
说到底,安斯远帮助她的动机,本身就是一个谜题。
白伊来沉湎在复杂的心绪间,犹如落水的人,在不断沉浮、窒息。
口袋里微微响动的手机霍然唤醒白伊来的意识,她身上挂满冷汗,颤颤巍巍地接过电话。
“喂,妈,有什么事吗?”
是母亲每周的例行观察,她在询问白伊来最近的生活。
戴云霄的眸光如同火炬,白伊来不禁发怵。
可是安斯远……
白伊来想起那个人的笑脸。
面对母亲的追问,戴云霄的紧逼,白伊来无处可逃,她沉住气,用尽了此身最大的勇气。
用来维护安斯远。
“妈,最近在学校还是正常上课,没出远门,睡眠时间正常,项目和教授在讨论,目前进展顺利,合伙人也很好沟通。”
“合伙人是教授去参与会话的,我只是旁听,我也没必要接触社会上的闲杂人士。”
“我知道了,谢谢关心,下次再说,妈妈。”
白伊来的汇报,和她前几日的生活大相径庭,她的母亲不多追问,可是戴云霄的神情却更加诡异。
她难以相信,白伊来会对着自己的母亲撒一个弥天大谎。
“你…你不是对自己父母…”戴云霄的话卡在嘴边,说不出话。
白伊来轻瞥她一眼,面色淡然,收了手机回道:“感谢戴小姐的关心,不过我有自己的判断依据。”
“我是真的担心你。”
“你从我各种表象推断出我最近行为不检,开始堕落?”白伊来无奈移走目光,淡声回应。
双方默然良久,直到最后,戴云霄才缓缓言出她的心里话。
大小姐第一次没了架子,有的只是怯懦的关心。
“白伊来你变了很多,感觉为了项目迎合很多令你不舒服的场合,作为你的竞争对象,我向你道歉。”
白伊来冷笑,没有回应,不等戴云霄多言,她便转身走向夜晚的林荫路。
戴云霄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叫停,她独自一人在夜里,任由那冷风呼啸。
白伊来独来独往这么久,也不见得戴云霄好意关心,反倒是现在多了朋友,人缘变好,她便担心白伊来不适应,担忧这人缘好的莫名其妙,真是笑话。
诚然,戴云霄的话刺乱了白伊来的心,她开始对安斯远的存在,安斯远帮助她的动机有所忌惮。
白伊来的过往太过平淡和单调,她无法预测安斯远这个未知,也不敢贸然推开她仅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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