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安斯远醒得早。
平日她睡觉并不安稳,尤其是在车祸之后常常夜不能寐,家里时时刻刻点燃的香薰,是为她助眠的。当下辗转于外地多时,即便住宿的环境再好,她始终没法睡一个安稳觉。
这是她这几天第一次睡到天亮。
身旁的人箍着她的腰,绵软的身体贴在安斯远后背,不时传来几声娇柔的哼鸣。
安斯远清浅勾起嘴角,在那人怀里翻了个身,主动环上她的腰韧。
她想要抱着白伊来,没必要扭捏作态。
安斯远静默地看着她,眼里的翻涌的波澜,起初的悸动于此刻迸发。
她原先不认为白伊来会找到她,以为那人只会按部就班完成项目,在博明乖乖等安斯远回来。
显然一切的变故超过安斯远的预期,白伊来被戴云霄用家族权势围剿项目,尚且还在她猜测范围内,可她一反常态,选择和增奇合作,反攻回去,甚至还千里迢迢寻到安斯远。
哪怕过程曲折,用的手段并不值得表扬,却仍能打动安斯远的心。
白伊来为了她改变了很多,她真的值得她这么做吗?
安斯远不愿深思,怕自己稍微一想,就沉湎在那人的无端偏爱中。
白伊来了解到安斯远所有过往,用实际行动告诉安斯远,安斯远无需担忧后患,无需幽闭桎梏自己,她会给予安斯远绝对的偏爱。
尝过这甜丝丝的糖果后,安斯远贪婪了,她想要更多。
她想要成为那个值得被爱的人。
“你醒了?”白伊来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安斯远直勾勾盯着她,起床的迷糊瞬间消散,慌忙开口。
“刚醒。”安斯远含笑,眼睛半阖,透出妩媚之色。
她松开抱着白伊来的手,又放到自己腰后,指尖碰了两下白伊来的手背,“我打算回原本的酒店拿点东西。”
若不是安斯远暗示,白伊来压根没发现自己抓着她的腰,她感到一阵燥热,迅速抽回手,脑中忍不住回想那柔软的腰肢。
她回眸看向安斯远,那人坐起身捋了捋长发,乌亮的发丝如瀑挂在肩头,很是惬意。
白伊来心里没缘由的升起一丝难受。
她从刘依依那里听说,安斯远喜欢她,可她们相处的方式,和白伊来之前单恋时别无二致。
清澈的眼眸染上冷意,她有点恼火,更多是不安。
她不清楚安斯远内心的真实想法,现在的她依然看不透。
何况安斯远吐露了自己的经历,更让白伊来不敢逼迫她作答。
“闭眼,我要换衣服。”
安斯远笑着,吩咐白伊来不准偷看,白伊来听话,与其屈服于私心让安斯远难堪,她更想要给予安斯远应有的尊重。
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白伊来暗自发誓。
衣服昨晚放在床边的沙发上,能感到床垫起伏,安斯远离开床铺,紧接着是窸窸窣窣摩擦声。
蓦地回忆起当时在民宿意外撞见的画面,白伊来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哪怕不刻意去脑补,声音早就携着脑子浮想联翩。
白伊来要疯了,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身后,怎么能控制这些非分之想。
脊背覆上一层温暖,带着那人身上独有的香气,像是勾人心魄的罂粟。一双象牙白的手围上白伊来的颈间,呼吸一寸一寸,轻缓暧昧地散落在白伊来敏感的后脖颈。
白伊来忐忑的心剧烈跳动,体温不禁高了些许。
薄唇微凉,暗含晦涩朦胧的情愫,落在白伊来的肌肤上。
“我很幸运,你能在我身边。”
一句话说得白伊来骨头酥了,她羞红了双颊,没有动作,任由安斯远在身后抱着咬着。余光瞥见安斯远的手臂,往上到肩膀,发现安斯远没穿上衣,堪堪能瞧见内衣的肩带。
太犯规了。
安斯远的亲密举动,明摆着就是勾引。
这种时候表白,总不能怪白伊来鲁莽吧?
罪魁祸首可是衣冠不整在她身后魅惑人心。
“安斯远……”白伊来叫她,紧张地捉紧浴袍的一角,喃喃着,“我……”
“伊来。”
安斯远的声音打断她,指尖攀上她的脸,若有若无地逗弄红润的嘴唇。那人的气息喷洒在白伊来的侧脸,两个人的距离,近乎可以说是相融。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适合。以后让我来说好吗?”
“你能,等我吗?”
安斯远的话音低沉,慵懒而漫不经心。但是白伊来听出其中的斟酌与恳求,心情早被持续的悸动与喜悦侵占。
昔日不愿回答的人给出正面回复,安斯远没阻止白伊来的情感,更没否认她对白伊来的心意,而是委婉地说由她自己发起。
本人亲口承认的话,远比他人转播的更能安定白伊来的心。
想来这人之前对自己那番抗拒,白伊来又好气又好笑,她也不是受气包,由不得所有委屈都她来承受,哪怕心里开心得不行,嘴上仍是生气嘟囔,“你都知道了,还不让我说。”
“不能说又不代表不能做。”
安斯远的语调换上轻快的婉转,一个猛扑把白伊来压倒在床上,双腿自然张开,骑在白伊来腰间。
她下身穿得严实,蓝白色牛仔短裤蹭得白伊来小腹发麻,上身却只穿着内衣,肩带半挂在肩头,如有要下滑的趋势,胸前的弧度优美饱满,不大不小,恰巧衬托那人俏皮又不失妩媚。
安斯远为什么这么做白伊来不懂。
但是这番勾人的行为白伊来懂。
她天生就喜欢女生,女孩子之间的那事,怎么说也会偷偷去了解。
总归都是普通人,无奈心上人美丽动人,又在**裸的勾引她,白伊来顿感血脉偾张,残留的理智扯着她的躯壳,差一点就一发不可收拾。
性是爱情里的捷径。
安斯远又想作弊了。
白伊来腹诽着,压抑体内的火苗,无可奈何地抱上安斯远的上身,替她理好肩带,眼尾挂着情动,嘴边的话却是恼火。
“唔,给我穿好衣服。”
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若安斯远真想引诱白伊来偷食禁果,早就不着寸缕让白伊来看个尽兴,当下的玩闹,只能算得上二人独有的缓和方式。
安斯远捡起床边的上衣,盖住诱人的躯体,笑得柔媚又从容,嚷嚷着:“好好好,穿好了穿好了,你看得不是很开心吗?为什么不多看一会儿?”
白伊来心口一阵梗塞,想生气也气不起来,深知安斯远一直都是这副不着调的德性,她认了。
白伊来捞过安斯远的腰,帮她整理好翘起的衣领,睫毛在光线下颤抖,像是振翅的蝴蝶。
“你要去昨天的公园吗,你昨晚说要去瓜摊看看?”
安斯远垂眸,低声问了句,“你陪我?”
“我陪你。”
理完领子,白伊来凑近亲了亲安斯远的耳朵。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昨晚的集市据说因为客流量大,政府方害怕出事,加大对移动摊贩的管理,把公园里的部分空地划分出来专门用来摆摊,而上级更是派人加以管理看守。
一定程度上保证了老奶奶的瓜摊的安全。
今天见到安斯远,奶奶身边围着好几个年轻娃娃,说是她的孙子孙女,趁着假期给奶奶分担。昨天的钱,奶奶让孙子转给安斯远,嘴上是念叨不完的感谢。
安斯远嘴上笑着应,心还在思索颜璐青的事。
颜璐青现在无非是个小网红,早已没了当初嚣张的势力,点开她经营的账号可以发现,她的最新视频内容已经不在明海县。
……
后续的几天,一切回归平淡,白伊来的项目结果令人满意,影响力涵盖全国,更是弘扬文化内核。冯教授开心得合不拢嘴,马不停蹄开始整理后续的新讲座会议的ppt。
戴云霄似乎因为过激的行为导致家族集团损失惨重,据陈小叶透露是被抓回家里关禁闭反省,简而言之,她的家族对戴云霄的期望再度落空。
安斯远知晓蔡文诗的事情,去医院探望她们一家人。
蔡文诗的抢救及时,没有伤到大动脉,声带稍微受损,近几天都无法说话。
她坐在病床前,两眼空洞看着安斯远,挣扎许久,从喉咙里溢出细微的噪声。蔡文琴在旁边,她只能用手机打出想要问的话,让妹妹传达。
“你不恨颜璐青吗?”
提到那个恶棍的名字,安斯远的身体一颤,不自觉握紧拳头,低下头。
“恨,但是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恨,不然日子过不下去。”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惨,你如果和我一样,恐怕就能够理解,活着是多么无助的一件事。”
蔡文诗用手机打出的话足以刺痛安斯远的心,她早该料到如此,又不可置否地抹去她们全家的悲惨。
安斯远没资格评论。
一阵凉风从窗外刮进来,夹带夏季的阵雨,窗帘笨拙摇摆,像是绝望前的哀嚎。
她们没了后话,安斯远起身离开病房,白伊来站在门口,不等安斯远露出难过之色,便抱住她。
她用手托起安斯远的脸,对上那对漆黑的瞳孔,告诉那人,“不要在意。”
安斯远轻笑,低垂的眼里扬起一抹释然,她牵上白伊来的手,送她回学校。
“我能理解蔡家人对这件事的态度。”安斯远苦笑。
“但是在她们之前,我遇到了另外一个受害者。那时候,我也沉浸在仇恨的世界,无法挣脱。”
白伊来的眼睛忽亮,握紧安斯远的手,没有插嘴。
“他比我更加乐观,更加大度,我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心里蜕变,是他改变当时休学在家的我,也为我后边的创业提供心理支持。”
安斯远这样超脱释然的性格,或多或少受到那人的一些影响,舍弃一些偏执欲求,换来长久的内心安静平稳。
因为存在不可得的结果,又不能被它夺取心神耗费后面的大好人生。只能忘却伤疤,舍弃痛苦,妄图超度自己残缺的灵魂。
现实可悲,更可叹。
安斯远忽而换了心情,她温和地问,“你暑假不回家吗?”
提到家事,白伊来的心总是不安一阵,她抿了抿唇,答,“爸妈都在国外,博明虽有房子但是一直闲置,倒不如在学校住的舒服。”
“去店里看看?”安斯远挑眉。
鉴于项目运营良好,从盈利角度考虑,团队打算一直做下去。
“我想住你家。”白伊来闹小脾气,又怯怯补一句,“给你打白工付房租。”
安斯远灿然一笑,逗她:“我家房租可贵了。”靠近白伊来,蹭了蹭她的脸,继而道,“但是可以给你优惠。”
白伊来淡淡笑了笑,点点头,跟着安斯远的步子走。
两个人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一段,犹如一棵柳树的倒影,不随风吹颤抖,也不因雨打断裂,哪儿有光,哪儿就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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