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也不再劝她爹。反正这世上想当英雄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元将军一个。既然不接受,那下回大丰收的大帅要来了,他们再想办法把人送走好了。
听说那大帅不止德才兼备,关键是脾气还好。所以梨花村的百姓都很喜欢他。既然这样,那应该不会怨恨上他家的吧。
元香不再想那大帅,回味着胡婶子的烧饼味,和她爹说:“爹,胡婶子做的烧饼真的很好吃。您不是常说为了闺女,那要不然再为您闺女奉献一回?”
“去。”元隆不再搭理她,转身就走。
元香颠颠跟在她爹屁股后进屋。
元香和元将军在梨花村住了整整五年。
五年前,元隆带着两千兵远离京都时,高腾穷追不舍。
元隆并非打不过高腾,只高腾手里的人也是大越朝的百姓,他何苦要自相残杀。于是决定来一招金蝉脱壳。
大帅在日前来信试图拉拢他,元隆本一直没理会。当下情急才联系了大帅。
在大帅的协助下,他和他的两千兵成功瞒过朝廷的人,遁逃到了离京都城千里之外的梨花村。
元隆后来才知大帅用死人替换了他们两千人。问题是哪来那么多的死人呢?元隆再问,大帅笑呵呵让他不用管那许多,后来又说是从乱坟岗找的。
这之后,元隆带着两千兄弟在梨花村住下,没几天发现多有不便。一是梨花村村民忌惮他们,二是大帅时不时派人来骚扰他和狗嫌他们。
再是梨花村只有两个出入口,一旦被围,容易被一锅端。元隆和狗嫌一合计,就让狗嫌他们去山里重新找地方驻扎。
元隆又怕伤了和大帅间的和气,就自觉当人质,带着闺女在梨花村住下了。
在梨花村的日子,不如京都城滋润,但自由啊。父女俩意见统一,都觉得梨花村比京都城好太多。
当然,其中有大半的功劳都得归给胡婶子。
元隆是个武夫,自认这几年没能照顾好闺女,一开始父女俩一天就吃一顿饭,还是隔壁邻居胡婶子的接济,父女俩才实现了一日三餐。
如今胡婶子越发不把自己当外人,元隆又不好意思过河拆桥,正为难呢。
不论是住哪里,哪怕野地里,元香都能习惯。只一点,梨花村没有骄骄。
除了想念在京都城唯一的好兄弟外,梨花村样样都好。这些年过来,交了新的好兄弟后,元香有些忘了骄骄长啥样了。
如今,她印象中,只有骄骄像夜色像墨水一样黑的眸子,以及像白瓷一样白的脸蛋,还有瘦瘦小小的一团身影。
想到有一日,她会将骄骄忘了彻底,元香心里就涌起怅然若失。所以她想好了,今年她必定是要上京都城去探望骄骄的。
她连给骄骄带什么特产都想好了。吃的放不起的话,她连夜骑马赶回好了。
五年前,来到梨花村不久,元香就听说了高腾被暴君处死的事。当时元香就怕暴君会牵连高家人,抄家灭门。她都打定主意要回京救骄骄时,又听说暴君只是抄了高家,将高家人赶出了京都城。
元香后来又特地打听,得知骄骄和家人好好的住在城外村里后,她才放心。
这一晃,五年都过去了。
也不知道骄骄身体好点没有,她不告而别,骄骄一定很难过。不过都过了这些年,差不多也快把她忘掉了吧。
到时候再重逢,骄骄怕是要问她为什么隔了这许多年才来找他,那她要怎么回答?
有了。
她就说梨花村的百姓离不开她好了。她可是梨花村的英雄呢,她要是不在,外头那些人肯定要趁虚而入。
元香可没说谎。
在他们父女俩没来之前,梨花村的百姓还是很艰苦的,也饱受担惊受怕之苦。虽说大丰收基地在梨花村,大帅也承诺会保护梨花村的人。
但大帅多忙呀,他的手下各个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梨花村又地大人多,当然就顾不过来。
还是他们父女来了后,梨花村村民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他们住到梨花村的第一年,没想遇到山体滑坡,大丰收的人自顾不暇,还是元隆勘察地形,和狗嫌他们带着梨花村的百姓逃出去,等稳定了,狗嫌他们还帮百姓们收拾残缺,建新房。
第二年,又遇到自诩除暴组织的山匪来占村。结果山匪半夜偷偷进村时,被元隆放的哨兵发现,连夜一锅端了。山匪头头致死都在呼喊自己倒霉。
第二天梨花村百姓看到一个个被绑成粽子的山匪时,眼睛都直了,从此将元隆当成了梨花村的保护神。
原先梨花村的保护神——大丰收起义团的大帅表示将山匪挖坑埋了一了百了,省得祸害百姓。元隆没答应。这引得大丰收好些成员不满,最后还是大帅点头,此事才了结。
元香不问,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爹将山匪带去哪了。还不是老招数,让狗嫌叔他们将山匪训练成保家卫国爱护花花草草的好儿郎。
元香可是清楚,如今狗嫌叔带的兵马都超五千人了。狗嫌叔没少找上门,愁容满面和她爹讨论到底要怎么安排养活这么多人。
第二日,父女俩吃了胡婶子送来的面片汤,就在院里胆战心惊等着大帅上门。
真是怕呀。
“应该不来了吧?”
“谁知道,反正我昨天听得一清二楚,人说今天来。”
谁让他们欠了大帅的人情呢。还是他的两千兵欠了人大丰收的人情。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情当然也一样。
大帅要不亲自来,元隆客套点拒绝也就拒绝了,但要是大帅亲自来,这事,还真不好办。
尤其是大帅此人温柔宽和,总笑眯眯的,元隆怕自己招架不住。
元香见她爹惆怅,于是拍着胸脯说:“爹,这里交给我,您去找狗嫌叔他们吧。”
元隆一听,觉得这个主意好,当下跑路了。为怕碰到大帅等人,他还不是走的大门,而是翻篱笆,从树丛小路离开。
巧的是,元隆前脚才从后窗户跳走,大帅就闪亮亮登门了。
话说元香都没见过大帅,而据她所知她爹也就见过大帅一两面。这些年,都是大帅底下的人来家里当说客。
听大丰收成员的意思,大帅就不住在梨花村,据说怕被朝廷的人追杀,怕其他组织暗杀。大帅和他的家人都是有高手保护的。
大帅就像是梨花村的第二个高高在上的陛下。这样一想,元香觉得自己还挺荣幸的,竟然能接待大帅呢。
再瞧眼前这阵仗。
身着统一灰布衣的二十号人在门口望风,又十几二十号人在院里围成半个圈,将两个脑圆肚肥的中年男人保护在中间。
元香冲着右手边留着大胡子,看着年纪大些的蓝衣人说:“大帅好,大帅请喝茶,屋舍简陋,还请大帅多担待。”
蓝衣人同样笑着,将手掌往左边伸:“这位才是大帅。”
元香一点也不觉尴尬,她又将茶往前递了递:“没事,您先请吧。”
说着,又去给左手边的灰衣人重新倒了杯。
“大帅请。”
大帅面白无须,穿着和守卫们一样的灰布衣,看着十分和蔼可亲。元香猜大帅之所以穿和这些人一样的衣服,肯定是怕被袭击。元香再瞅蓝衣人,眼神就多了些许怜悯。
蓝衣人心思敏锐,一下捕捉到了眼前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转换。是的,元香虽扎着儿郎的啾啾穿着儿郎的衣裳,但蓝衣人以他多年的辨人经验,一眼就看出来元香是姑娘。最主要,他没听说元隆还有个儿子呀。
蓝衣人不懂,这小姑娘是在可怜他吗?莫非,他穿的寒酸了些。还是他的脸看起来就长着一副寒酸样?蓝衣人忍不住摸脸。
元香见一个落座后摸脸愣神,一个则小口喝水,明明才半个拳头大的杯子,喝了几十口也没喝完。
元香忍不住主动开口问:“不知大帅前来所为何事?不巧得很,今日我爹去找他的兄弟喝酒去了,只小女一人在家。”
蓝衣人这时才回神,和大帅交换眼神。
大帅眼神犀利:“不是说人没出院子吗?”
蓝衣人眼神委屈:“真没人告诉我,元隆出去了呀。肯定是几个小的看疏漏了。”
蓝衣人向来多疑,转而又怀疑元隆可能并没出去,只是躲在屋里不肯见他们罢了。
于是又和大帅交换了眼神,才一脸郑重看元香,语带悲戚朗声说:“如今我大越朝百姓处于危难之际,如若人人都只求自保,那必定助长暴君的气焰。如今,暴君年少,羽翼不丰,倘若再等下去,要除暴君恐怕难如登天!今日大帅特来此,并非要劝元将军加入我等,只求元将军看在苦难百姓的份上,答应一事!”
元香被吼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她摸到脸上的水,抬头瞧瞧天,和两人说:“好像下雨了,两位要不进屋说?”
大帅和蓝衣人瞅瞅明媚的天空,都没说反驳的话。在他们看来,这再好不过,眼前的院子除了两边敞开,一览无余放着各种兵器外,就是面前一字排开的三间屋子,中间是堂屋,两边则是两个卧房。
进了堂屋说话,那元隆藏在哪都会被发现。
结果他们失望了。蓝衣人和其带来的手下,几十双眼珠子将院落里外溜达了遍,都没发现藏人的迹象。蓝衣人确认,元隆恐怕还真的不在家,和大帅交换一个眼神。
大帅满脸的失望,起身,打算走人了。
蓝衣人也冲元香告辞:“大帅突然想到还有急事要处理,这就先走了。”
元香不明所以,问:“大帅,大叔,你们还没说找我爹什么事呢?要不然我转达下?”
元香怕他们不说何时,明天又来。这一天天提心吊胆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当然是今天把话说清楚才成。
涉及改朝换代的天大机密事,那是能转达的吗?
蓝衣人刚要委婉拒绝,就听小姑娘又说:“两位看在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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