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还山把头埋在褚无相颈侧，深深嗅着他的味道，好似失而复得般，借此确认他安然无恙：“没事就好。”
犹豫了一下，褚无相伸手回抱他。
戚还山闷声说：“接下来打算去哪？”
褚无相被问得一愣。
来这边名义上虽说是旅游，却是为了那场梦，但说肯定不能这么跟戚还山说，尤其他梦到的还是前世的戚还山，突然被问到接下来的目的地，一时还真不好回答。
说继续旅游？可河西走廊这一带已经走遍了，再往西，要么是入疆，要么得往青藏高原走。
他大约愣的时间有些久，戚还山低低笑了一声，说：“要不去北城吧。”
“北城？”满青松惊讶地看着满家人，“你们说我姐要来北城？为什么啊？”
满家人一面检查满青松有没有受伤，一面提防着其他八家的法器伤到自家二少爷，心里叫苦不迭——
也不知大小姐怎么想的，明知二少爷是那种情况，过去十年瞒着八家偷偷把二少爷养在家中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放任他出来四处撒欢。
“二少爷还不知道吗？”满家人回说，“再过几天，就是我们八家十年一度的道法盛会了呀。”
这次的法会与以往不同，名义上是北城谈家承办，实际主持的却是戚家，规格不知会比过去几届大多少。要知道，戚家上一回负责道法盛会，还是百年前的事了。
满青松立马又问：“那我能去吗？”
满家人一愣，说：“去啊，大小姐说跟你在北城汇合。而且我们来这么多人，也是为了把你平安护送到那边。”
满青松大手一挥说：“不用了，我跟时老板一起走。”
“时老板？时家的？”满家人顺着小少爷手指的方向，看向人群最右边的男人，语气有些怀疑，“时家的实力，不是八家倒数吗。他一个人，能保护好二少爷？”
满青松压根没理他，满心欢喜地冲褚无相跑去。
吓得满家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追——这满天飞的黄符，还有到处响的法铃，碰上任何一个，他家二少爷都得灰飞烟灭，嘴里不住喊：“慢点儿跑！您慢点儿跑！”
“小心！”荀清秋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桑九昭，将她往一边拉，躲开了跟个炸弹一样横冲直撞的满青松，他妈还是个拖尾炸弹。
“你说你用缚鬼绳，把那孤城一整个搬走了？”荀清秋把桑九昭带到一边，避开人群，继续问她，“当时的具体状况，你再给我讲讲。”
桑九昭自己也不敢信，把来龙去脉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荀清秋。
荀清秋听完皱眉：“你是说，那个叫时楚的，从头到尾都跟你在一起。”
桑九昭：“表哥怀疑他有问题？他不是学佛法的吗，应该不太清楚我们道家的事吧。”
“说不好。”荀清秋说，“这样，我先不走了，留下来看看情况。”
“我就知道！”桑九昭秒懂，“你果然对他有别的心思。”
荀清秋瞧她眼神不太清白，敲了下她脑袋：“你想什么呢，再过几天就是十年一度的道法盛会，就在北城办，我现在回苏州，过两天又要飞过去，我是不是傻？”
说完他望了一眼褚无相所在的方向，惊鸿一瞥，瞥见了褚无相那张脸。
荀清秋愣住了。
什么时楚，什么大美人，什么带发修行的僧人。
这他妈不是时家那个书店老板吗？
褚无相转身上了戚还山的副驾，刚要关门，却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名字。
探头一看，满青松挤在不远处人群后面，像兔子一样边蹦边喊：“时老板！等等我时老板，我跟你一起走。”
他本来要直接冲到褚无相这边，可周围这些车队不知是谁家的，车挡着路，人挡着他，怎么也挤不进来。
褚无相朝他看去，戚还山也跟着看过来。
说来奇怪，周围这些人见戚还山一动，竟纷纷让开了路，满青松这才打着伞顺利来到褚无相面前。
褚无相让满青松坐到后排，与时逢春同坐。
他看一眼后面的车队，微微皱起眉头：“这些人是……”
戚还山发动车，看一眼后视镜，随口回道：“谢家的吧，不太认识。”
被自家家主“不太认识”的戚家人，见家主车子开动，纷纷坐回车上，一辆接一辆跟在后面，秩序井然。
褚无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么，谢家人有这么多？”
戚还山看一眼后排的满青松：“可能还有满家的。”
满青松实诚，急于证明自己清白：“不是我们家，我们家车队排在最后面，插不进来。”
“……”戚还山目光削他，解释说，“谢照水的道符算到你可能遇到了危险，让离得近的谢家人过来看看情况，这不还没看上……”
褚无相的眼神越来越起疑。
戚还山：“……”
他转头给戚家人群发消息：“你们他妈的平时在我面前插科打诨、目无纪律，这个时候装什么正经，给老子滚蛋。”
正式动身去北城前，褚无相一行人先在敦煌休息了一晚。
住的是穆家旗下的酒店。
因为是穆昆玉亲自带队出的问题，又惊动了这么多八家子弟专程赶来，搭手的搭手，帮忙的帮忙，凑热闹的凑热闹，所以为表感谢，穆家特意安排了一整座酒店接待所有人免费入住。
不过戚家人没住这儿，一大群人找了个别处窝着，毕竟是他们家主亲自发话，要他们滚蛋。
滚得也很安静，一声不吭就脱离了大部队。
褚无相点头：“谢家人挺有个性。”
戚还山把头点回去：“我会替谢照水谢谢你的夸奖。”
很快到了酒店，戚还山发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由于戚家人集体另住别的地方，所以穆家在统计房间的时候，没考虑他们，其中也包括戚还山。
但戚还山很满意，正好有借口死皮赖脸跟着褚无相。
“……”褚无相只当他是空气。
进屋关了门，戚还山脱去外套，扯开领口，含笑问褚无相：“几天不见，想没想我？”
褚无相像团粽子似的窝在沙发，下巴搁在膝上，拿着手机打游戏，不答他话。
戚还山走过来，把粽子整个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我很想你。”
褚无相手抖了下，被人杀了一血。
戚还山看了一会，忽然说：“你打游戏技术挺烂的。”
褚无相不满，顶肘给他一下。
戚还山吃了一痛，笑着从后面抱住褚无相，揉着他柔软的肚子，头埋进他颈窝，闷闷地说：“这几天我右眼皮一直在跳，怕你出事，怕我明明可以，却保护不了你。”
手机里传来游戏结束的声音，褚无相被杀光最后一点残血，愣愣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屏幕。
他按住心口，阻止蝴蝶破茧。
过了一会，他放下手机，捏了捏戚还山膝盖，轻声问：“晚上吃什么？”
戚还山抬头看他。
褚无相缓缓眨了下眼，突然起身要跑。
戚还山动作比他更快，拦着他的腰，把他压倒在沙发上，伸手摸上他的脸，拇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嘴唇：“想吃这个。”
褚无相掐着他的腰肉，偏开头：“你别闹。”
戚还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两条胳膊交叠着枕在褚无相脑后，与他头抵着头，鼻尖相对：“可以吗？”
褚无相抬腿要踢，被戚还山牢牢压制，戚还山别过脸，面颊贴着他的面颊，低头亲吻褚无相的嘴唇。
褚无相嘴唇微微张开，戚还山趁势而入，启开他的牙关，用舌头包卷他的舌头。
戚还山一边亲，一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褚无相下意识攥紧他的衣服，慢慢上移，然后环住戚还山的脖子，仰颈主动回应。
外面有人敲门。
褚无相顺着戚还山领口落下手，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
戚还山兴致骤然被打断，有些不高兴，翻身下了沙发，脸色发沉去开门。
穆昆玉站在门口，看见是戚还山，当即吓了一跳，怀疑自己敲错了门，下意识便道：“对不……”
“没走错，找他什么事？”戚还山打断她。
穆昆玉眨一眨眼，努力控制自己不乱想，说：“我们打算去夜市吃夜宵，问问时老板，一起去吗？”
戚还山像半截墙一样堵在门口，刚要开口拒绝，褚无相整理好衣服走过来，一低头，从戚还山胳膊下钻出去：“去。”
戚还山没拦住，被迫当了回司机。
到了那边，发现已经有四个人了，荀家表兄妹、时逢春、满青松都在。
后面来的三人落了座，桌上人互相都在暗中打量。
桑九昭吸一口杏皮水，目光黏在褚无相身上，睁大眼问他：“你嘴巴怎么有点肿？我们点了几大盆小龙虾，你待会吃了不会过敏吧？”
褚无相正喝水呢，闻言猛咳起来。
荀清秋抬眼看看褚无相，余光又瞥到在一旁心机地摸着嘴唇的戚还山，挑了挑眉，一把捂住表妹那破嘴：“关你什么事，好好喝你的。”
红彤彤的小龙虾很快端上来，戚还山贴心地给褚无相一一剥好，将干净虾肉堆到他碗里。
荀清秋饶有兴味地看着戚还山，故意说：“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可有福了。”
戚还山笑笑：“也不白剥，他是老板，我是员工，有报酬的对吧？”
说到最后一句，他含笑瞥一眼褚无相。
褚无相只觉嘴唇酥麻，暗中掐了戚还山一把，戚还山也不恼，又给他喂了一粒虾肉。
“……”荀清秋被秀了一脸，半晌举起酒杯一笑，“走一个？”
戚还山抽纸擦拭指尖，推拒笑道：“酒不喝了，一会还要开车。”
“或者，”他转头看着褚无相，“我给老板剥虾，老板替我挡酒？”
褚无相瞥他一眼，端起桌上啤酒，回敬荀清秋。
他是这么想的，喝酒还债，怎么都比用别的方式还债好。
结果是他又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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