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输液顺着针管缓缓流动,
惠好像在昏黄的台灯清楚的照射下快速地衰老下去,连殳不认识这张脸。
沉重的眼睑荫蔽住了他的双眼,
连殳猜他应该闭上了眼,她再次从窗台靠近床边,像一个死神去确认他的死亡。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惠过于苍白过于单薄的嘴唇,保持微微上扬的弧度却失去了原本吐露出幽默风趣的话语。连殳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才在灯光下发现了手上的贴片。
她这才读懂了这个死者最后的微笑的含义。
毋庸置疑包含着诅咒。
连殳快速将贴片撕下,攥在手心,从窗口跳离房间。
***
又过了几天,戏份上来了,连殳回到剧组继续工作。
连殳拉上更衣室的帘子,咬开瓶盖,快速地在手臂系上橡胶管,找准白皙皮肤下清晰透出的血管,将针筒注入。
她保持嘴叼塞子的姿势,身子缓缓滑落。
不禁闭上眼睛,享受像最为醇香的美酒滑入喉间散发出温暖的感觉。
独特的液体刺激着全身,又令人心旷神怡。这种温暖从大脑蔓延至整个身体,仿佛将人包裹在一个温暖而宁静的氛围中。此时,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只剩下二者之间的亲密交流。
缓缓待回味散去,连殳用手撑住墙壁堪堪起身。
她这才有些匆忙地换好装束,手腕上大而夸张的朋克装饰正好能遮住皮肤上醒目的针眼。
装作正常地撩了撩齐耳短发,连殳踏出更衣间。
向四处张望,化妆间内空无一人,想来应该是已经开拍了。
她快步走出屋内,
人群稀松挤成一堆,外围站着的几个后勤小姑娘正举着手机摄像。
连殳向他们走去。
导演瞥见她的身影,熟捻地将她从外围引到被人群簇拥着的主角身旁,哈哈笑着开口,
“这位是周棋洛,你应该听说过他吧,等下就拍乐队演唱的那场戏了。”
连殳连忙伸出右手和对方握了握。
他的湛蓝色动人的眼眸假装无奈地转动了一下。
“导演,我都说了我和连殳小姐可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
导演皱了一下胡子在脑内思考,明明记得连殳连部稍微知名的剧也没有啊。
“哈哈,是最近在便利店有过一起吃饭的合作啦。”
周棋洛冲她眨了眨眼,连殳很配合地向导演解释了一下。
“你啊——”
林导作势要拿手中的剧本砸他。
他作惊恐状,快速躲到连殳身后,
“薯片小姐,你可得替我求个情,别忘了我对你还有一饭之恩呢。”
林导笑着将这场打闹翻篇,
“好了好了大明星,快点拍完吧,你下午不是还有行程嘛。”
然后林导向连殳解释一番。
边走边说,
到了镜头前,两人很快也就进入了状态。
直到录制完毕,整个半天也只NG过一次,镜头拍得很好,导演的嘴角上扬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连殳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正午。
结束!——
一声下来,大家一哄而散匆忙跑去领盒饭。
连殳打完招呼后也准备离场,下午没有戏份了。
这时候,男人抓住了她的手,
像是慌不择路的选择,抓住后他又立刻绅士地松开。
连殳转头,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金色的头发上还沾着从舞台上散落的闪亮的镭射彩片,
“要不要去我的签售会?”
连殳愣了一下,正张口要拒绝,
“默认就是同意咯?”
对方再次释放出大大的笑容,避开了厚重的首饰,牵起她的手腕,
“那今天接下来的行程就交给我这个独家经纪人吧!包你满意!”
***
连殳和周棋洛的经纪人一同待在休息室内。
周棋洛在走之前,佯装严肃地要经纪人照顾好自己请来的贵客,怕她无聊还贴心地给她留下了自己在旧玩店淘到的插卡游戏机。
在俄罗斯方块再次铺满顶层游戏失败后,连殳有点牙痒痒,随手抄进口袋,才发觉装束还是拍摄时的那一套,烟根本没带在身上。
问了经纪人,唯母是从的东北汉子从来不碰烟。
连殳只好向他先道别,
出了房间巡了快一周,在靠近展台的场务身上才借着了根烟。
“妹子,只有软华了中不?”
“嗯,可以的。”
“哎哟,你是南方人吧,长得水灵灵的。不像我家内位,啧啧。”
场务也操着一口东北腔,自来熟地替连殳点上烟聊天。
“家里娘们虎是虎了点,来小日子的这份工作可是她替我找的呐,轻松又来钱快,嗬,我一天工资有这个数——”,
说着摊开五根手指冲连殳比划。
“你瞅瞅这场内装扮,可真大气。”
连殳吸了口烟,顺着他的话环看四周,各种以黄色应援色的装饰物熙熙攘攘摆满整个大厅,穹顶上结着亮黄色的缎带。
像他本人一般灿烂而热烈的颜色。
在剧里他可以饰演身上到处打孔穿环的贝斯手,桀骜不驯又沾染恶习,
但纯粹的眸子又让人不忍责怪这个不谙世事被他人/引/诱而变坏的孩子。
他像是得着所有人的偏爱,是天生就闪闪发光,要站在大荧幕、大舞台上的那种人。
连殳吐出一口烟雾,
隔着薄薄的烟幕,感觉自己和这暖色的布局显得格格不入。
轻蔑地扯出一抹笑,
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和场务闲聊着。
周棋洛在远处却捕捉到了她漫不经心的视线,抬起头向她扬起微笑。
人群再次传出一阵惊呼。
等着拿签名的女孩被惊艳地晃了神,看呆了一瞬才顺着他的方向往回望。
周棋洛站起身子,
接过她手中的手机,就这样背对着展台,两人稍稍贴近,来了几张自拍。
人群没有怀疑他动作的自然性,一切都水到渠成。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像进了热锅的虾一般,脸骤然烫红。
喜爱多年的偶像温柔地将手机递回,女孩不住地鞠躬感谢,在再次提醒后才返回拿了签完名的专辑本匆匆下台。
适当的艳羡声又从逃离的身影背后爆发出。
连殳灭了烟。
其实她刚才还有过抽完这根烟就溜回酒店去的想法。没想到隔了那么远对方竟然注意到了自己,该说是明星的天生直觉吗?
她摇了摇头。
在有点暗的这个无人经过的角落,连殳倚在台沿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好像自己也变成了等待签售的女孩们中的一员。
在发现连殳一直在看着自己后,坐在展台的大男孩时不时冲她做点小动作,
尽管连殳没有回应。
会场慢慢空了,
连殳抬起手腕,冲他指了指应该戴着手表的位置,示意自己回休息室等他。
走在路上,被万蚁啃啮的感觉又上来了。
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身上没有带任何用剂。
不知道当初惠给她贴的是什么新型贴片,她没及时发现,即使停留时间只有一会体内还是吸收了大剂量的海/洛。
当晚过后两天,她就只能用注射来维持身体稳定。
现在这情况只能认命了。
连殳把身子摔在一旁的杂物室内,费力地将门带上,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发病的丑态。
倒地之后,大脑知道没有了抑制的信号便开始叫嚣,身子很快癫痫颤抖了起来。
深入脊髓的刺痛来得汹涌又难捱,
连殳摘下手环,毫不犹豫地将成排的铆钉面扎入手中。
这点痛意太钝。
她将无用的手环挥到一边,
用指甲去抓挠皮肤,将头发撕扯得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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