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头人小心离开时之越的住所,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后,从窗沿下的空心木块内倒出一块卷成细丝特殊材料制作的纸张。
打开后,将藏在戒指内沾染了特殊颜料的细针拿出来。
举着这俩样工具的接头人,先在纸上写下第一行针尖大的文字。
“凌三已取得信任。”
等写完想到凌三交代给他的那个秘密,接头人想到那位不知谁家的周郎,一时之间头大如斗,琢磨来琢磨去都无法落笔正确描述这个秘密。
一炷香过去了,还是没想好措词的接头人面如死灰的在纸上写道,“七,疑是恋周男。”
短短两句话,仿佛重新参加过一次生不如死科举的人,将这张纸条重新卷起。
深夜,一只通体乌黑的鸽子从驿站飞了出去,将这条消息带往京城。
“希望主上能够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接头人站在窗边,眺望着那只远去的黑鸽,仿佛看到自己曾经一去不复返的纯真过去。
“不行,明天必须再问凌三更多的细节!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含糊不清,万一是这个小子敢骗我…”接头人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解药还在他手中保管着,他不怕凌三撒谎。
第二日,天刚亮没多久时之越就醒了。
睁开眼睛的人抱着枕头躺在床上,瞪着两只眼珠子望着紧闭的窗外那明晃晃的亮光,忍不住感叹,“哇,这就是卧底的生涯吗?我才打工三日就已经自发不用闹钟,不用人叫醒了。”
想到此,赶紧甩甩头,“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甘堕落,心甘情愿打工是绝对没可能的!”
半个时辰后,终于等来家福叫醒的时之越,洗完脸站在院子内进行每日三省。
“打工只是为了生存,所以我是不会热爱这份职业的!”
“我只是觉得这份职业很有挑战性,绝对不是因为喜欢才奋斗!”
“第三个理由还没想好,明天继续!”
家福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双手掼在袖口里,目光放空的打量着自家少爷,很快就为对方今日的行为打上标签。
“少爷今天距离完全发疯又近了一步呢。”
还不如昨日三个人逃走,那样说不定少爷的疯病还能抢救下。
三省结束的时之越,眉眼飞扬的往屋檐下瞟过去,语重心长的劝着屋檐下的人,“家福啊,你下次骂我的时候能不能小声点?或者你找一个我听不到的角落讲我坏话也行。”
“少爷你竟然听到我讲话???”屋檐下嘀咕的人,更不可思议的将时之越上下打量一圈。
时之越白了他一眼,“我是疯了,不是聋了。”而且你每次在背后骂我的时候,分明就说的超大声。
他之前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如今一看这人的表情,肯定就是故意的。
南宫器找上门时,隔着老远就听到时之越在跟那名仆人说话。
主仆二人,仆人站在屋檐台阶上双手揣成兜,披着一张老实的脸皮满口都是你看错了,那就听错了,少爷你不要胡搅蛮缠了之类的话语。
站在台阶下的时之越句句话都被反驳,也不生气,掰着手指头非要跟对方把话说清楚。
说道最后还作势卷起袖子,要给人看看他是怎么疯的。
南宫器站在门口,听着时之越说他疯掉之类的话语,下意识的肯定了那位小厮的话语。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位昨天才救过他命的伴读的确还挺疯,家福没说错话。
“少爷,七皇子来找你谈正事了,我去收拾行囊估摸着咱们今天能走!”
靠着柱子的家福眼尖,瞥见站在院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的人,下一瞬就站直了身体找借口溜了,将场地留给自家主子去搞定。
他跑的快,时之越只好转过身去,望着大门处站立的人,“殿下怎么来了?是苗将军现在要出发吗?”
“今日休息一日,那帮人受伤需要养伤,今日在驿站多停留一日,明天再走。”
南宫器从袖子内拿出一本手掌宽粗的本子,翻开来上面是他提前写好的一些文字。
时之越凑过去,瞥见对方翻开的这一页在中间的位置,刚看完就看着七皇子将这灵活的小本子翻到前面,一行不知道给多少人看过的文字出现在他眼前。
“还有想问的,可问。”
“什么都能问吗?”其实时之越还真的有不少的问题想问人,他之前人生地不熟又不敢暴露这个身体被人魂穿过,因此只能靠着家福的打听,模糊知道点外面的大概情况。
可是想要知道再多的,却苦于没有途径。
“可,去我房间聊。”
南宫器的小本子翻的飞快,不过这本子看起来想畅聊是没那个能力了。
等家福带着早饭回来时,就只看到两道并肩离去的背影。
“馒头都不吃了,少爷难道是真的爱上伴读的工作?”
爱不爱工作的暂且不说,当时之越跟着人去了前面的主院才知晓,七皇子也没吃早饭。
虽然路上那些跟随的侍女小厮都死光,生活上有些不便可是驿站送来的早饭,还是比时之越日常吃的馒头丰富多了。
四盘糕点,米粥面饼各有一碟,小菜四样。一起端上来,立马就填满了半张桌子。
时之越难得蹭到一次丰富的早饭,吃了两片面饼小菜后还吃了三块糕点。
南宫器很少看到有人这样当着他的面大口吃东西,以往其他人若是有这个机会,也会推辞一番然后斯文的点到为止。
可眼前的人却不,他是正儿八经的坐在凳子上,一样接着一样往嘴里放,动作速度虽快,却不会让人觉得没规矩礼仪,看的出来那位凌大人家的家教不错。
“殿下,这些吃不完可以打包吗?”时之越望着那四盘糕点,还剩余好多可以已经吃不下去了,有点可惜。
“都给你。”
听说都给自己后,时之越直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将那几块糕点都装好。
他身上还有那位便宜爹送的三千两银票呢,时之越不差钱但是他跟家福的营养水平是真的跟不上。
日常二人的伙食看到的最多的就是馒头,半个月才吃一次鱼喝一碗青菜汤。
路上他们又不能脱离队伍自己去买菜,如今能有个炉子也只能保障二人能喝上热水。
这点心时之越吃第一个的时候就发现是甜的,而且甜味十足。
到了第二个的时候还发现那点心竟然里头带着一股熏制的烤肉味。
四盘点心都是高糖高盐高碳水,简直是他跟家福最需要的东西。
不过这些就不用逐一跟七皇子去解释。
将东西整齐打包放好的人,饭后漱口后跟着七皇子去了临时的书房。
南宫器将自己日常使用的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随后坐下示意他想聊什么,可以开始了。
“殿下,我想知道燕国跟北齐如今的关系到底算好还是算坏,还有朝上哪些人是支持休战的,哪些是支持继续打的。”
时之越坐在他的对面,说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后,不等南宫器开口就接着道,“臣以前住在乡下除了读过几本杂书外,唯一会的就是钓鱼,因此有关朝堂上的事情通通一无所知,如今才想请殿下帮个忙,你不用说太多,只要简单告诉我如今的局势情况就好。还有朝堂上主战多,还是主和多?”
一名合格的卧底,怎么能够只带着耳朵来工作。
当然是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来获取更多的重要信息,提高卧底的身价。
“你知道我们输给北齐几次吗?”南宫器耐心听完他的需求后,第一次在纸上反问他。
“我不知道。”家福只跟他说燕国跟北齐打仗输了,因此七皇子才会被送到北齐当质子。
“五年七次,我们整整输了七次,现今北齐皇帝是穆元泰的次子,此人骁勇善战,聪慧过人。
还是世子时就曾经多次带兵攻打燕国,夺下历下跟巴邱二城。穆元泰死后他的长子穆宝方当了三日的皇帝就意外暴毙身亡,随后这位次子穆金成登上帝位。只花费了一年的时间他就牢牢掌握了北齐的大权,接下来连年御驾亲征,带领北齐人举国之力攻打燕国,五年内他御驾亲征连赢三场,士气大振我们却毫无反手之力,前后被虏数十万民众。杂畜百万余只。”
“看来这人很强。”时之越活在千年后,读过很多历史书知道那五千年的历史当中,能打的将军哪朝哪代都有不少,可是又能打又能当皇帝的人,却没多少位。
他穿来附身的第二天,就跟家福打听过北齐的皇帝叫什么名字,他们的皇帝叫什么名字。
当时家福说出来的名字,他一个都没听过时就知道这不是他所熟悉的历史。
南宫器想到自己从京城临走前,在朝堂上听到的那帮议和的大臣争论。
战况年年失利,从北齐往燕国一路沿途十一城都是十室九空,百姓易子而食,各地也已经抽不出新兵,这仗只能停必须停。
“所以朝堂上议和想停战的人,占据大部分吧。”
通过七皇子的讲解,时之越总算对外面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理解。
夜里,他被接头人敲醒时,时之越一边打着哈欠坐起身,一边询问对方,“大哥,你们的主子是主站派吗?”
接头人:“…………?”他今天明明是来问七皇子喜欢的周郎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怎么才一天过去话题跳到这了?
接头人:凌三认真工作的时候,有一种不顾同事死活的魅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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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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