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樾冲他眨了眨眼睛。
周围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江濯之怔了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缓缓低下头看着她,有些试探性地开口:“所以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你的意思是要我抱……”
“所以咱们换个位置,别杵这儿了。”
乔樾没能听清他的后半句话,又急着去瞅睖妆和樊语堂的位置,于是径自打断了他的话,拉着他一起扎进了人群之中。
江濯之抿了抿唇,不再开口。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最前面来,乔樾松开江濯之,一边整理着自己稍显凌乱的发型和衣裳,一边左右转头找到了樊语堂和睖妆的身影。
他俩一左一右,中间隔了一个宽阔的台子,为了公平起见,今日比试不可私带兵器,二人都用比试专用的铜剑。
睖妆正站在台下用绢帕细细擦拭着铜剑上的灰尘,尝试着将它握得更顺手一点。
樊语堂则一边穿戴着他的护腕,一边时不时去看对面睖妆的动静。
看她反应,竟还是第一次摸到这把剑啊。
樊语堂抬手,静静看着掌心指节上的新茧,忽然想起自己这些天来废寝忘食的练剑习功。
她这般傲慢轻敌,说不定今日自己还有机会胜她。
台下的乔樾转过头,问江濯之道:“你觉得他俩谁能赢?”
江濯之没什么表情,“不知道。”
他对睖妆和樊语堂谁输谁赢并不感兴趣,若不是乔樾硬拉着自己来,他也并不打算来凑这个热闹。
“那你觉得樊师兄能跟大师姐过几招?”
江濯之:“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江濯之耸耸肩,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台上。
乔樾转过头,正好看着樊语堂和睖妆一左一右地上了剑台。
身后声音也逐渐歇了下来,众人齐齐抬头,望向台上那两人。
睖妆表情淡然,手握铜剑立在台上,静静看着眼前的樊语堂。
“看来你为了今日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她道。
樊语堂道:“行了,既然你我都已经站在了这里,那就各凭本事说话吧,拿出你真正的实力来,可别到时候你输了又说是在让着我。”
睖妆沉默了两秒,最后开口:“好。”
一击锣鼓声震天。
乔樾只是眨了个眼的功夫,台上二人原本还隔了近十米远,此刻他俩的剑便已经抵在了一起。
快到连人影都瞧不清。
在睖妆和樊语堂内力的催动下,周围忽然泛起了层层的气波,卷起地面的尘土,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四面八方扑开。
江濯之下意识拉着乔樾侧身闭眼,避免了风沙侵入他俩的双眼之中。
片刻后,这阵气波逐渐消失,江濯之才放下了手,乔樾随之转身,便见台上两个白色身影闪来闪去,打的难舍难分,肉眼竟难以分别谁是睖妆,谁是樊语堂。
“大师姐!加油!”一道突兀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众人正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台上二人的比试,其中还有小师弟小师妹们指出了他俩所使用的剑法,并且打算认真记下学习,却突然被这道人声吸引了注意。
卫湛云站在人群后,高举着木板子,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往凳子上站。
“大师姐,加油!”
乌泱泱一片看过去,就他最突出。
台上的睖妆闻声,不由怔愣一下,随即立即回过头,便见眼前一柄铜剑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好在她的速度极快,及时侧身躲开了。
江濯之望着卫湛云的方向,对着乔樾吐槽道:“他是来捣乱的吧?”
乔樾没回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二人,樊语堂攻势越来越猛,急于结束这场比试。
睖妆看似处处避让,实则招式游刃有余,丝毫不见任何乏力的迹象。
“卫湛云跟樊师兄的关系也挺好的吧,就这样为大师姐加油也不太好吧?”
乔樾的话音落下,就见卫湛云又将睖妆的木板子放了下去,从身后摸出一块樊语堂的板子,高举着大声喊道:“樊师兄,加油!”
……话说早了。
他还是挺会端水的。
许是知晓了卫湛云在场,樊语堂对他这声呼喊并没有感到意外,因此也并未像方才睖妆那般分神。
“你只会躲吗?”
樊语堂胸膛起伏幅度越来越大,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睖妆表情平静,瞥了一眼台下已经燃去了的半截香。
“樊语堂,记得字迹工整一些,不可有半个错别字。”她轻声道。
樊语堂瞳孔一缩,骤然间被她的剑气震飞了出去。他往后连连退出了好几步,勉强站稳后,才发现若是他再往后几步,自己就会掉下台去。
猛地回过头来,只见面前的睖妆将剑握得更紧了些。他迅速调整好站姿,再次抬眸,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他着急去寻,耳旁忽地掠过一阵疾风。
鬓间的发扬起,寒光晃眼,恍惚之间,那缕发飘飘落地。
·
三日之后,晨起,明示长栏前如往日一般聚满了弟子,不同的是,今日却要格外的热闹些。
“这樊师兄……和大师姐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知道?前几日沧泽剑场,大师姐和樊师兄比试,半炷香就给樊师兄打下台去了。”
“对啊,樊师兄当场晕了过去,但听说他好像并没有负伤,估计是大师姐故意为之吧,因为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个约定,樊师兄醒了后就按照约定写了这些。”
“那他们二人此后应当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水火不相容了吧?”
“希望吧,不过大师姐好像又快要下山了。”
“……”
乔樾站在人群中央,将樊语堂那两大篇道歉忏悔书逐字逐句看完,回到住处后,对着正在收拾包袱的睖妆道:“睖妆姐姐,我看了,樊师兄张贴在长栏上的道歉书跟你昨日看的那一份是一模一样的。”
睖妆动作未停,边收拾东西,边说:“嗯,我知道了。”
语气随便得像是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似的。
“樊师兄的言语看着还是十分恳切的,睖妆姐姐,你原谅他了吗?”乔樾好奇问道。
睖妆想了想,“我就从未将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放在心上。”
“所以这也是你当初在剑场上放水的原因?”
睖妆一愣,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乔樾,诚心发问:“……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明明自己当时已经很艰难、刻意地装弱了。
竟然连她也看出自己放水了。
乔樾缓慢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她这几日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明明实力可以一招将其制服,为何又给他留了脸面。
睖妆拥有主角人设标配的宽广胸怀,但这也不意味她就是任人拿捏的软蛋子啊!
睖妆顿了两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乔樾的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诞又诡异的想法,意识到自己正在胡思乱想后,立刻晃了晃脑子,正眼看着睖妆等着她回话。
睖妆叹了口气,道:“我和他一起在沽吝山长大,师父和师娘待我极好。他是师父的独子,从小就比不过我,又觉得是我分走了他父母的关爱,这才和我处处不对付的。”
“可这也不是你的错啊?!”
乔樾一脸问号。
“可能他觉得将来我会抢了他的宗主之位吧。”睖妆云淡风轻地说。
怎么,实力至上的玄幻世界,这种宗主之位也要搞世袭制吗?
于是她问:“那你会抢吗?”
“抢?怎么可能?”睖妆看她一眼。
乔樾惊讶了。
实力这么强,干嘛不当宗主?
睖妆将包袱提了提,挑眉道:“宗主之位又不是生来就是他的,何为抢?”
乔樾:……好。
好,说得好!
看着睖妆已经将包袱收拾好了,乔樾思索半晌,说起了另外一回事,“睖妆姐姐,你后日就下山了啊?”
睖妆抬眼,“嗯”了一声,听她语气有些失落,道:“你可以去多认识些小师妹们,她们都很可爱,很好相处的。”
乔樾对了对手指,犹豫开口:“我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
睖妆嘴角一抽。
确定这说的是她自己吗?
乔樾又接着说:“她们每日都要修习,我也和她们找不到共同话题。”
“好像我每日也很忙碌,你一个人照样也过得挺开心的啊。”
乔樾:“……”
失算了,她应该每日以泪洗面的。
她僵了僵,突然抬手按住心脏,一脸哀伤。
“睖妆姐姐,笑是我的保护色,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她迟疑片刻,“能……有多难受?”
“很难受。”
“那怎么办?”
乔樾双手撑在桌上,“这样吧,我跟着你们一起下山!”
言毕,睖妆立即回绝:“不行!”
不等乔樾开口,她继续说:“你应该知道,你身上还有青龙之力,一旦下山,我们护不住你。”
“乔妹妹,你要对你自己的性命负责。”
乔樾一脸正经,拍拍胸脯保证:“我很惜命的,一定会好好保护好我自己的!”
睖妆严肃起来:“乔妹妹,这件事不是儿戏,你至少也要考虑一下你的大哥。”
若是乔樾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如何跟江濯之交代?
“没事啊,我已经跟他说了,我们两个打算跟你们一起下山。”
“你们——简直胡闹!”睖妆侧过身,道,“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们不会带你们下山的。”
乔樾弯头去看睖妆的表情,然后小心问道:“姐姐,你生气了吗?”
睖妆不说话。
乔樾走到她的面前,“哎呀,姐姐,我不是为了跟你们下山去玩的。”
“那你是因为什么……”
乔樾凑到她的面前,睖妆顺势弯下身听她说话。
听着乔樾在耳边说话,睖妆的眼睛不禁缓缓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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