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首任女官

为了照顾宇文昭平,李遇君在雖州停留了几天,期间她誊抄了一份改革诏令用来细细研究。

“遇君姑娘怎么对改革感兴趣?”

宇文昭平一连几天见李遇君捣鼓诏令,甚至有的时候边吃边圈圈点点,他心中满是疑问,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李遇君正在吃梨,她咬了一口水灵灵的梨,听着宇文昭平的问题朝他笑了下,脸颊因为含着梨显得鼓鼓的,在宇文昭平眼中着实可爱。

“在研究改革的不妥之处啊。”

“怎么,有何不妥?”

宇文昭平倒是对这个小屁孩的想法很好奇,他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下巴,就这样看着李遇君圈圈点点。

“改的太彻底了。”

“嗯?”

“嗯!”

李遇君见宇文昭平不理解,赶忙三两口吃完梨,拿毛笔指着给他解释。

“有道是,欲速则不达,你看这条必须说汉话、穿汉服,这会背离鲜卑族的文化优势的,从而减弱北元朝廷对百姓的向心力。

而且也非常容易丢失本来的尚武的优势,军队肯定会因此受到影响。”

“还有吗?”

宇文昭平听完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李遇君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真的能将诏令弊端讲得头头是道。

李遇君挑眉看向认真的宇文昭平,于是就跟他秉烛夜谈起来。

很快又过了些日子,鲁正南告诉宇文昭平必须得回京了,宇文昭平才准备向李遇君道别。

“回都城?正好我也要去,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同行吗?”

李遇君来北元肯定是要干大事的,干大事总不能一直呆在雖州吧,于是她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本来就舍不得李遇君的宇文昭平当然是万分欣喜的同意了,除了鲁正南有些为难,但被宇文昭平瞪了一眼后立马也是同意的不得了。

马车上,因为路途颠簸而摇摇晃晃。

“文公子啊,你说当皇帝是什么感觉?”

李遇君边看书边漫不经心问道。

“这…我也没当过…我不知道啊。”

宇文昭平被突然这么一问,瞬间起了一身冷汗,眼神不断躲闪着,为了掩饰不自然,他也拿了一本书看着。

“书拿反了陛下。”

李遇君半躺着翘着二郎腿,瞥了一眼宇文昭平因为尴尬而突然忙碌的行为。

宇文昭平闭上眼,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该死,竟然被发现了。

“呃,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咱们第一次在城门口遇见,我问路,你一问三不知,一看就不是雖州本地的,对国家政令那么上心,

身边总有人侍奉,最重要的是花不完的钱、一路上无比顺利,北元皇帝叫宇文昭平,您叫文昭平。陛下,下次微服私访,我建议别这么明显。”

李遇君放下书本,用手虚挡着嘴嘲讽着宇文昭平。

马车里的宇文昭平又羞又尴尬,脸红到耳朵根,马车外御马的鲁正南却还在吹着口哨哼着小曲儿,根本没发觉自家陛下已经暴露了。

北元,太极殿。

“微臣请奏太皇太后早日谋定储君,陛下在雖州遇刺,生死不知,我朝不可一日无主啊!”

身着红色官服的中年臣子正持象笏上奏着,这是他第六次奏请,他必须要让太皇太后下定决心。

其他官员有的不敢轻举妄动,有的则倒向他也附议着。

太皇太后在垂帘之后不说话,看着跪了一片的臣子,今天恐怕搪塞不过去了。

“是谁说朕已经遇刺身亡了呀?朕倒要看看哪个不知好歹的想要乱我民心啊?”

宇文昭平从殿外走来,迈着悠闲的四方步,轻松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他肩头受过伤,依旧是挺拔着身躯,宽肩窄腰,剑眉星目,眼中透过一丝杀气。

明眸皓齿本形容女子,在宇文昭平身上却用得恰当,他这一身金黑色的龙袍,镶嵌和田玉的腰带在光照之下衬出的寒气,更显得他成熟稳重。

看到在外休养许久的小皇帝突然返朝,甚至直接穿着便服出现在早朝之上,众人也不敢多言语。

“孙儿宇文昭平给祖母请安。”

宇文昭平这时先打完一个哈欠,然后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转身恭恭敬敬的朝着太皇太后垂帘的地方行了一个简单的作揖礼。

“皇帝不必多礼,既然谣言不攻自破,那么今日早朝哀家也就回去休息休息了,皇帝你来说吧。”

太皇太后便要起身离开,而一旁的侍女见状,也赶紧上前搀扶着。

“姑母!姑母!你先别你别走啊,他肯定是假的,那一日众多百姓都看到陛下在大街之上被人刺杀,众人都看到了!”

这下袁世聪沉不住气了,布了这么久的局就这样被毁了,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全寄希望于太皇太后。

“嗯哼,难道袁大人亲眼看到朕被刺杀?如此笃定,那刺客是不是也在袁大人掌握之中呢?”

宇文昭平听罢,转过身来,看着一旁跪在地上,恳求着太皇太后不要走,仿若一条狗的袁世聪,玩味似的嘲弄道。

袁世聪自知露馅,立马又心虚的磕头说道“微臣不知,但确有消息从京城外传来呀,皇上,倘若您能验明真身的话,微臣甘愿受罚。”

宇文昭平被袁世聪这些话气笑到,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朕乃皇家血胤岂能容你质疑?拖下去,斩!”

袁世聪被两个侍卫架起来拖出殿外,腿已经发软,嘴里不断求饶,眼神呆滞。

众朝臣一看这局面也纷纷不敢言语,唯独安王高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于是众人也附和着高呼万岁。

“朕微服私访本只想着体察民意,不料却有人想要将搜刮民脂民膏的刀子挂到朕的头上,朕才知道,原来诸位大臣俸禄是不够用啊,是朕小心眼了。户部尚书啊,这个季度的收支需不需要再找人帮你清算清算呢?”

户部尚书立马颤抖跪倒在地,“不用劳烦陛下。”

“诶~怎么能算劳烦呢?朕治理江山打理朝政是朕的本职,众爱卿为国为民,兢兢业业也是你们的本职。

朕在外私访,寻觅到一位良臣,但朕看满朝文武的位置都已满了,连候补之位也无所容之处,确实这位贤才也犯不着为朝堂上一些官职费心所以朕有个想法,封她做我朝第一位监察司女官,品级正三品,特赐先斩后奏之权。”

这下众人慌了,他们都不知道小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着他的气魄以及不容置疑的语气,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时李遇君从殿外应诏缓缓入殿,“微臣李遇君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遇君跪下行礼,用的是正正宗宗靖朝的礼仪虽然汉化的改革政策已经实行了有半年有余,但众人对于中原王朝的礼仪制度还不算太过熟练,一见到李遇君行礼这么熟练便知是来自靖朝。

这下又有一些人坐不住了,纷纷站出来。先是认为身份不合,再是性别不合。

“自古以来,哪有什么女子当官的道理?”

宇文昭平坐在龙椅上静静听着,抬眸示意李遇君自由发挥。

李遇君轻轻一笑,没有听,也没有等宇文昭平的免礼便站起身来,直挺挺的腰杆,便对着那位大人说道。

“这位大人,自古贤主常求贤臣,但今日大人此言也让小女子明白什么叫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说什么男子女子为不为官的道理,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噱头。男子为官尚有刚才那位袁大人的“人才”,女子为官又怎么能说一定不如男子呢?

按照您这种等级观念,那儿子孙子一定比不上老子,又为什么朝堂之上有那么多累世公卿,换句话说,您是否在质疑陛下的能力?

在场的各位大人难道只是父亲一人生下的?小女子不信,在殿的所有大人,不光是大人,还有公公们、掌事姑姑哪一位不是爹生娘养?难道大人您是忘了您娘了吗?

再者说,自古女子不为官完全是因为考学被你们男人所垄断,以至于有才华的女子也难一展抱负。如今陛下首开恩典便是为了招揽天下英才,大人此言心胸太过狭隘,没有领会到陛下的良苦用心。

我虽自靖朝来,但为的既不是靖朝,也不是北元。我为的是天下苍生!自南北分治以来连年征战,各位大人从来没有顾及到黎民百姓,只想着争夺军功,是因为战争永远不会死你们的儿子,你们无法感同身受。

是,我是要当官,我不仅要当个正三品的官,我还要有监察百官的权利,你们同不同意没有用,陛下说了算!”

宇文昭平看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小姑娘,心中满是骄傲与自豪,随手就叫鲁正南将圣旨放到自己御台上,摁下了玉玺,由鲁正南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察天下,沧海遗珠者常有,冤而枉死者常有,民难报官者常有,官难自清者常有,朕特感忧虑,夙兴夜寐,难以解之。

李氏遇君,学富五车,通晓古今,献策颇多,今授其监察司主司一职,位居正三品,监察百官,体察万民,千古女官之制,当自朕始,钦此!”

文武百官高呼万岁。

至此,北元历史上乃至整部历史上,第一位女官从今日起便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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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南行
连载中景明不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