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陆知夏替妹妹接了这一掌，他拽着妹妹手腕将其拉在身后，抬头注视老板。
“我妹妹偷了你的东西是她不对，是我做哥哥的没有教育好，您看看她拿了您多少东西，我赔您。”
老板被架得有些下不来台，随口说道：“一千，付完了赶紧走。你们这种人，本店永不欢迎。”
扫码付款后他拉着人往外走。
黎知雨不服气，挣扎着想跟老板再计较：“哥，我根本没偷那么多东西，这老板胡说八道。”
“给我闭嘴陆知雨！”他没忍好怒气，箍在黎知雨手腕上的手颤抖不止。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到了手背上，低头一看竟是眼泪。
黎知雨哭了。
这一刻，陆知夏吓得一秒恢复正常，惶恐地把人揽在身前，为自己言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吼你。”
“哥，我是偷东西了，可我没拿那么多东西。我知道偷东西不对，可我就是忍不住……我控制不住我的手……哥，对不起，今天让你丢了人，赔了钱，还挨了打……”
陆知夏呼出一口闷气，轻拍着妹妹后背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
两人刚到小区，黎知雨便耍起无赖，非要陆知夏背她回家。
门锁解开，她随即吩咐：“去沙发坐。”
陆知夏左脚踩右脚退了自己鞋子，背着人到指定地点。
“哥哥脱鞋。”黎知雨极其自然地把脚伸到他膝盖上，一把抓过遥控器开电视，“还想吃水果。”
水果很快切好，陆知夏坐在她身旁，张了几次嘴，话憋在唇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哥，家里有梨吗？我还想吃梨。”
他去而复返，鼓起勇气一边削皮一边试探问：“今天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这周没想回来，同学昨天约我今天跟她一起出来逛街，她有车。我想着回来也只能待一天，就没告诉你，省得你来回接送，累得很。”
梨皮在刀下脱身，喷洒出来的汁液染湿了手指。
“哥不累，哥愿意接你。”说完，他谨慎问，“那怎么又跑到两元店了？”
“买完衣服同学说带我去她家附近吃饭，吃完饭本来我们是打算回学校的，但她父母突然给她打电话把她叫走了，我没地方去，就随便揽了个车看哪好玩就在哪下。”
梨削好了，他递出。
“知雨，有没有想过……去看看心理医生。”
砰地一声闷响，洁白无瑕的雪梨滚落在地，染了一层脏污。
“我不要！我不去！”黎知雨像是被点燃暴怒引线，拍着茶几站起身，双眼血红地盯着陆知夏。
“你要干什么？！你认为我有病？和那老板一样觉得我有神经病吗！”
“没，没有，哥哥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激动。”
“那你拿刀干嘛？你想杀了我吗？”黎知雨指着他手中的水果刀，双眼被恐惧占满，脚步不可控地往后退。
“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你别杀我，别生气，我不想死不想死……”
“不是不是。”陆知夏这才发现刀在手中，赶忙将其丢在茶几上，向前走了几步，柔声安慰道，“哥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别自己吓自己。”
“哥，我没病，没病。我不去见医生，我讨厌医生。”
“好，好，你没病没病，是哥哥说错话，是哥哥不对。”
他缓缓靠近，小心拉人手腕。黎知雨的情绪由此缓和不少，顺势靠在他肩头低泣。
“都是哥哥的错，知雨什么问题都没有。”
“对，都是你的错。”黎知雨一边敷衍他，一边寻找时机想要拿刀。
时间一分一秒略过，陆知夏瞧妹妹不再哭泣也不说话，想她该是睡着，于是小心翼翼推她肩膀查看。
突然，一动不动的人猛地推开他，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转身指着他，“你是不是还想杀我，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面对妹妹突发的失控状况，陆知夏呆坐在沙发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对了吧，你不说话就是在默认，你就是想害我！”
走神间陆知夏忽然嗅到一股血腥，低头竟看见妹妹拿刀的手在滴血。
“知雨你手流血了，快把刀给我！”
“你休想！”
他有些情急，也顾不得什么危险往人身前移，而黎知雨早已失去理智，胡乱挥舞着手中刀做抗拒。
两人都不理智，刀剑无眼，更不用说在精神失常的人手中。
陆知夏满脑子想的都是夺刀，对于自己是否会受伤会流血他一概不管。最终他喜提三条红痕，成功将刀夺走。
“哥，别杀我，我错了。”黎知雨见刀被拿去，嚣张气焰瞬间被湮灭，抱着头不停求饶。
观此场景陆知夏心痛如绞，来不及注意自己伤势，一把将妹妹揽在怀中安抚劝导。
“哥不会，哥只有你一个妹妹，怎么会舍得伤害你，知雨别怕啊，哥在呢。”
血混着泪，亦混着心碎。
他除了不停安慰，再也找不到其他办法。这次的黎知雨似是真的恢复平静，不停表达歉意说对不起。
两人距离分开，仔细将妹妹看了个遍，确认真的正常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手流血了，坐在这别动，哥去拿药箱。”
“哥哥也流血了。”
听人如此说他下意识往自己脖子摸，指尖登时被血染红，“没事，已经凝固了。”
黎知雨点到为止，并不多做关心，既然说没事那便是没事，虽然她看见血并没有凝固。
包扎期间，陆知夏没忍住心疼，眼泪一点点往下坠。其实黎知雨伤口不大也不深，与他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哥哥哭什么，我不疼。”黎知雨很无所谓，面对眼泪甚至有些反感。
“你不疼，哥哥替你疼。”
“哥哥这是把别家的坟拉到自己跟前哭。”
闻言，陆知夏破涕苦笑，他想他的妹妹应该是真的病了。
“我想睡觉，哥哥背我回屋睡吧。”
“好。”
陆知夏怕弄脏妹妹，拿了个毛巾搭在自己脖子上隔绝。黎知雨则把头趴在没有伤口的一边，但随着走动她还是闻到了血腥味。
“哥哥臭。”
陆知夏不吭声。
房间很快就到，为妹妹盖好被子离开时，手却被人抓了去。
“对不起。”
闻言，陆知夏的心晃了几晃，甚至产生了些头晕想吐的念头。
但很快，他整理好思绪盘腿坐在地毯上，轻拍妹妹手背温柔笑道：“不用对不起，哥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哥哥说错了话，才会导致你那样，这都是哥哥的错。”
“哥哥会不要我，离开我吗？”
“不会，哥哥只有你一个亲人，怎么会不要你，别说傻话。”
“所以我说什么、要什么哥哥都会答应对吧。”
“嗯。”他点头，拉过被子将人手掌盖住，“睡吧。”
“哥哥别走，也别忘了答应给我买的房子。”
“嗯，我不走，你安心睡。到了去学时间，哥叫你。”
陆知夏靠着床头柜，思绪渐渐失神。
他想起多年前母亲拉着他的手，又哭又笑地嘱托他：“你要照顾好妹妹，别让她吃苦，别让她受伤害。”
时间眨眼流逝，如今已快八个年头。
不好记忆不想多回忆，陆知夏信奉及时行乐。他晃走烦乱思绪，起身拉严窗帘，感觉妹妹完全睡熟，这才开门离开。
而应该熟睡的黎知雨，却忽然睁开眼睛，在黑暗中发出一声阴森冷笑。
＊
一周很快消散，这天晚上陆知夏站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看脖子伤口。
时间实在太短，他的脖子还是很疼。幸而左臂上的两条痕迹伤势喜人，已经开始愈合。
他不喜欢照镜子，看过伤口后没敢停留立刻离开。
陆知夏一个人懒得做饭，随便在家找了点零食填肚，在客厅找综艺打发时间。
许是这样惬意又轻松的日子太过难得，眼睛在吵闹不止的环境下渐渐闭起，他就这样睡着了。
*
“咚！咚！咚！”
清晨叫醒他的不是闹钟和阳光。
“谁啊！”
陆知夏有起床气，最让他讨厌的就是突然的声响。他忘记伤势，下意识扭动脖子。
敲门声仍在继续，他疼得呲牙咧嘴，再加上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宿，他是哪哪都不爽，哪哪都疼。
扫了眼客厅时钟，早上七点刚过。
“有没有点公德心啊，大清早的敲什么敲。”他没忍住脾气，拉开门便是一顿输出，“没困意就下楼跑圈，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极其扰民！”
“陆知夏，你好。”
“啊？”陆知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眉毛应时皱起，他盯着眼前人，磕巴道，“你是……你是那个谁？谢秘书是吧。”
“傅总要见您。”
来人正是傅珩的秘书谢修，话刚落定，他身后便走出四个黑衣人，二话不说架着陆知夏往电梯走。
“不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陆知夏识时务为俊杰，这四个人，他一个也惹不起打不过。
“老板约您去签合同。”
“所以这就是他的请客之道？”
谢修不苟言笑，电梯到了，六人就这么紧贴着进了电梯。
陆知夏头一次近距离看清电梯的灯长什么样。
突然，一只手撑在他后脖颈下，为他伤口省了不少疼。
“我老板有钱，您可以让他赔偿你。”
谢修语出惊人，陆知夏想扭头看他，无奈脖子不允许。
“一定。”他咬牙挤出声音，“我的脖子好不容易好了点，今天被你敲门声惊裂，这笔账我会算到傅老板头上。”
“老板一定很高兴您如此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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