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多日未见的傅璟,一身西装被他穿得松垮不堪,衬衣领口散了两颗扣,墨绿色的领带更是系得像狗啃。要不是房中站的人是傅珩,就傅璟这幅浪荡样,陆知夏绝对绝对会往歪处想。
“知夏哥,你回来啦。”
看着傅璟那双闪着水光的狗眼,他立时想起上次两人分离的场景,再加上这极度失常的问候和诡异笑容,他只觉傅璟要么病发要么就是在病发的路上。
“傅璟?你发什么病,上次揍你是你自己不还手。你这副模样口吻干什么?正常点行么,还知夏哥,你不恶心啊?”
“哥,你瞧他,我是真心想和他相处。”傅璟哼唧着勾缠傅珩的手指,左晃右摆,甚至还噘嘴继续抱怨道,“真心错付了呢。”
陆知夏看他顶着一张狼狗脸却要行奶狗事,眉头皱得能夹死蟑螂,身躯更是渗得惊起一层又一层的寒颤。
“行了,我看你俩还是不见面的好。”傅珩难得露出宠溺笑容,对傅璟说,“珠宝展的事到时候再说,回去吧,代我向爸妈问句好。”
观此,陆知夏胡乱揉搓着双臂转身出门,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可傅珩没让如愿,快他一步抓着他手腕将人半揽在怀中,语气含了些诧异:“眼睛怎么看起来有点肿?哭过?不是和秦昭下楼喝咖啡了么?怎么回事。”
陆知夏被迫回忆“咖啡”事故,也想起了秦昭说的银行卡,他抬头想问傅珩,余光却扫见傅璟双目赤红像是要生剁了他的狠毒表情,那两排狗牙更是发出“咯吱”巨响,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戾气。
胜负欲加□□心理再次碾压理智,陆知夏立即扮弱环抱傅珩,额头在他胸膛又蹭又磨就是不吱声。
“怎么了这是?”
“哥,应该是我在,知夏哥不好意思说。”傅璟暗自握紧拳头,表面云淡风轻,“我来就是见见你,别的也没什么事。既然知夏哥不舒服,你多哄着点,我就先回去了。”
“懂事了。”傅珩一边轻拍陆知夏一边说,“谢修就在楼下,让他送你去机场。”
门关,陆知夏想抽身,傅珩困着没让,“用完就丢?”
“脚累,想坐。”
“理由找得不错。”傅珩抱着他坐沙发。
他乐得坐人肉凳,稳当坐好后问:“傅珩,你给我妹妹转账的明细我能看看么?”
傅珩没迟疑,抱着他去找手机,而后又坐回沙发。两人位置从前胸贴背变作面对面,陆知夏换了个舒服坐姿,低头翻看信息,傅珩拦着他腰以防人后仰。
“看这个干什——”话未落,傅珩便看见陆知夏紧握手机的手陡然收紧,甚至还在微微发颤。
“怎么了?”
没声音回复。
“说话。”
傅珩撑起面前人下巴,迎面的却是一双满含痛苦和惊骇的眼眸。他吓得夺过手机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而后丢了手机抱人起身。陆知夏习惯使然,立时缠紧他脖子,神思恢复后,默默将下巴搁在他肩头不说话不解释。
傅珩也不急,抱着他在房间里乱转。
良久,陆知夏才收整好遭乱思绪开口喊人,只是话还未挤出两字,便被傅珩压在床上顺带把嘴堵了,熟悉又霸道的气息直将他掩埋。
傅珩含了点怨气,吻又急又凶,压得陆知夏转换气息的机会都没有。
“嗯……嗯……”
陆知夏锤他手臂做反抗,傅珩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开。
“喝个咖啡也能哭?苦着你了?”傅珩将人拽进怀中,温柔道,“没见过你这样。”
陆知夏仰头视人,受角度限制,他只能看见傅珩的下颌、鼻子和一点点鼻梁。
“你最近怎么不戴眼镜?”
“近视不算太严重,戴着亲你不方便,总要摘,也怕磕到你。”
陆知夏缩回脖子,瓮声瓮气道:“傅珩,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除了离开,其他都答应。”
听了,他拧紧眉心深吸换气,“我被傅璟接回来那天,你说你以后不逼我了,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找谁就找谁,如今还作数吧……”
圈在腰侧的手在收紧。
“你把话说完,说全。”
“我妹妹生病了,和你一样心里生了病。刚刚和秦医生下楼就是在说她。”
将开始陆知夏还觉得窝在人怀中说话挺恶心的,但话赶到一半忽然又觉得如此甚好,至少不用面对面。
他主动往傅珩怀中挤,压低声息倾诉:“我就这一个妹妹一个亲人,因为我的疏忽,她现在病得很重,我不想她有事,所以我得回去照看她。”
“目的还是离开。”
面对傅珩毫无起伏、平静如常的声音,陆知夏的心揪了起来,第六感告诉他,傅珩可能要发疯或发病了。
“不是不是。”他猛得脱离傅珩怀抱,下意识染了一阵紧张和心虚。
“咱有合同,我法律意识很强,不到结束日一定不会离开您。我刚刚那么说的意思是,我想在合同期间多陪陪我妹妹,仅此而已。”
“很好办,让你妹妹搬来别墅住。刚好秦医生——”
“不行!”他想也没想果断拒绝。
“那我搬去你家住。”
“这个更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
陆知夏张了几次嘴,没找到合适理由反驳。
傅珩下床去更衣间将折痕西服换去,出来时,看见陆知夏仍旧坐在床上,低眉抿嘴神情为难。
他走到床边,推开遮掩双眸的发梢,手指捏人下巴时却看见面前人与傅书礼唯一不同的印记,那颗他曾经恨透了的眼尾痣。
指尖不由心,在墨点旁留恋。
“陆知夏不如我问你两个问题,若你回答得好,我放你离开。”
陆知夏闻言立时来了精神,双眸瞪大看着他,“你说你说,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喜欢我么,你是谁的老婆。”
这人觉得有毛病!陆知夏暗自咕哝了一句,然后拔高音量:“喜欢喜欢,我是你老婆。昨晚……额,前天,前天晚上你磨了一宿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陆知夏,真心话。”
陆知夏下床,走到他跟前献吻,然后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说:“傅老板,我说的就是真心话,不掺一点假意。就你对傅书礼的执念,不管换到谁身上都不会不喜欢。”
傅珩猛地抓紧想要离去的手腕,“我分得清你和他。”
步伐被迫暂停,可裹在血肉里的心脏不会。陆知夏强压心悸涌动,他不想再与傅珩掰扯这个永远破解不了的难题。于是挣开手腕,抬步进更衣室。
“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两人脚步同时抬起,陆知夏深觉疲累,故意减慢速度等待傅珩怒火,可现实却与他所料相差甚远。
熟悉气息从背后扑来,还未等他思索疑惑,耳边便传来傅珩沉闷低软的声音。
“陆知夏,我是真的喜欢你,爱你,离不开你。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合同到期……那怕是现在,你想走我也不拦着,我傅珩只求刚刚你说喜欢我,是我老婆的话……是真的。”
某人被这句话吓得心脏紧缩。
*
新年踏雪而来,傅珩让谢修换了栋别墅过年。晚上,四人聚首观看春晚。饭后,谢、秦二人识趣退场,陆知夏脱离傅珩,找了个隐秘窗台,控在零点给黎知雨和唐孟乘发了祝福短信。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秒回电话的是黎知雨,还有满天绚烂的烟花。
陆知夏说不出心中滋味,很苦又很涩,惆怅大过满足。这么多年黎知雨打电话只有接她回家和要钱,如今在这儿欢庆节日,应该会有变化了吧……而这烟花只有傅珩。
背后突然传来温热,手中电话一直在响,夜空星雨无尽绽放。
陆知夏想逃,傅珩却对他耳朵呼气,“陆知夏,新年快乐。”
再不接就过一分了,他认输接通。
“哥,新年快乐。”电话传出黎知雨软绵甜润的声音。
他破愁而笑,这么多年觉得自己这颗心终于被塞满了。
“嗯,知雨也快乐,一会哥给你发红包。”
“知雨不要红包,知雨要哥哥新的一年开心快乐,身体康健。”
闻言,陆知雨没忍住泪,又哭又笑说:“好,哥都听你的。”
因为哽咽,他不得不提前挂断电话。他不想在傅珩面前丢人,胡乱抹掉眼泪,抬头欣赏烟花,故意找话题说:“搞这一出,花了不少钱吧傅老板。”
傅珩亦不拆穿,顺着话往下接:“你喜欢就好。”
两人不再说话,均是抬头赏景。
玻璃窗折射两人身影,陆知夏不由被吸去目光。未戴眼镜的傅珩下巴抵在他肩头,与陈梓睿相像的眼睛盯着窗外烟火,双手圈在他腹部,单看身影,能做出这种行为的人,毫无意外会是一对恩爱伴侣。
可他清晰明了傅珩抱的人不是他,而他有时的失神也不是因为傅珩。想到这儿,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
“笑我们两个都是心愿难达的苦命人,傅老板,你不觉得咱俩挺搞笑的吗?”
“陆知夏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希望妹妹病好。”
“我以为你会说想见初恋。”
陆知夏以窗为镜,注视傅珩,“他过得很好,不见才是最好。”
“可你总是放不下他。”
“难道傅总就放得下傅书礼?都是一样的道理,换位思考一下吧傅老板。”
“我送你一份新年礼吧。”
陆知夏对窗点头,目光追赶傅珩想看他会玩什么花样,忽然觉得手指被套了个东西。
他急忙展开手掌,果见那枚熟悉银戒套在自己指尖。陆知夏没敢犹豫极快褪去,拿在手心小心观看。除了有些明显划痕外,并无大的改变。
“陆知夏,希望你能永远这么开心。”傅珩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嫉妒得发狂,这样惊喜若狂的人他从未见过。
“傅老板,你真是长良心了啊。”陆知夏露出一个称心笑容,转身推搡他,“走走,陪我上街买条项链,它还是戴在我脖子里踏实。”
傅珩低头吻他嘴唇,陆知夏一心欢喜,匆匆回应过后,拽着人就要走,傅珩却按着他肩膀说:“转过去,烟花还没完,我给你戴。”
某人一秒顿悟霎时转身,手心中的戒指被拿走,紧接着他便看见一条细链从眼前划过,珍爱多年的戒指由高至低滑链而下。
他没忍住心痒意满,立时将戒指又握回手心。
“傅珩……”陆知夏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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