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几乎容不下沈乔翊再多做思考，军刺和镰刀便已经同时袭至了眼前。
浓烈的血腥气迎面而来，在敌人的阴影之下，沈乔翊避无可避，只能用短刀硬扛。
不幸中的万幸是，在前不久他已经完成了血脉的二次觉醒，无垠无际的精神力正从天赋空间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支撑着他继续战斗，不然此时此刻，他早已力竭。
沈乔翊的战斗技巧是从实战中习得的。
没有任何体系和套路，所有的招式全部只为了一个目标——杀人。
对于沈乔翊来说，杀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人没有坚硬的外壳和钢筋的骨架，亦没有死而复生的能力，杀人时，只需找准身体上那些脆弱的节点，再将它们切断，便可了结一条性命。
而眼前这两具机械怪物则棘手一些。
杀人兵器遇上擅长杀人的**凡胎，显然在各方面都更胜一筹。
它们既有人的智慧，又有虫族的坚硬外壳，再搭配上威力巨大的武器，就像是六维图拉满的超级单兵，战斗起来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让敌人无从下手。
最终，在螳螂形态的机械怪物的镰刀攻击下，沈乔翊的短刀彻底断成了两截，在发出一声清唳的不甘鸣叫后，跌落在了草地之上。
自此，沈乔翊彻底失去所有武器。
“已缴械目标A-109号，开始执行清除任务……”
夕阳下，两具诡异的影子举起手中尖刃，正要朝喘息着跪倒在地的灰眸青年刺去。
一秒、两秒、三秒……
不知为何，数秒过去了，它们手中涔着银光的尖刃仍旧未能贯穿沈乔翊的胸膛。
在突然弥漫起来的红色大雾中，机械怪物的动作突然变得如电影**时的特写慢镜头那般迟缓而凝滞。
猎场上的风声早就已经停歇。
沈乔翊身后的天空上，夕阳倏忽便沉入了夜幕，取而代之的是高悬的血月，那诡异而不详的妖冶红色肆无忌惮地涂抹着整个世界，将原野山丘和大地全部染上它的色彩。
天地之间的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两个空间被迫重叠扭曲在一起，逐渐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边界。最终，整个猎场都被沈乔翊的源海给吞没了。
沈乔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灰色双眸彻底失去了焦距，变成了纯粹的红。
身体内，每个细胞都在因为充盈的力量而兴奋地舞蹈着，它们在血管之中鼓噪，令他的心跳有如擂鼓。
“该死……”
“该死……”
“该死！”
胆敢阻拦他的、胆敢伤害他的、胆敢背叛他的，都该死！
沈乔翊踩过不知何时变得荒芜的大地，来到那两具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机械怪物之前。
“唔……？”
他看着那些复杂又精密的仿生构件，偏了偏头，先是露出了略带疑惑的表情，然后又突然咧开嘴，兴奋地笑了。
就像是小孩子发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沈乔翊也不禁在机械怪物前手舞足蹈起来。
他先是张开五指，狠狠插入人形机械怪物的肋骨间，然后抓住那些合金骨骼，毫不犹豫地拔了出来。
咔哒！随着一声脆响，数根连接着半透明管道的合金骨骼被沈乔翊举到了半空中，金色的机油撕裂的管道中迸射出来，变成无数滚圆的水珠，如雨般洒落。
“he……嗬……呃……”
怪物张开嘴，缓慢地喘息着，那双泛着银色漩涡的眼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积攒起来能量。
沈乔翊看着空中掉落的那些金色水珠，满意极了。
于是，他将手中的合金骨骼随手扔掉，又再次将手插入了怪物的胸膛。
这次被他掏出来的，是一颗砰砰跳动着的金色心脏。
不知用何种材质制成的心脏之上，刻着一圈又一圈古老而神秘的符纹，它们组成了数个阵法，将心脏严密地包裹在其中。
沈乔翊试图单手捏爆这颗心脏，但尝试了数次，都被符纹阵法所阻拦。
他有些生气了。
将怪物的心脏扔在地上，沈乔翊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如泰山压顶，如陨石砸地，在沈乔翊那无可违逆的千钧之力前，环绕着心脏的符纹阵法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崩坏成无数碎片，消弭殆尽。
“扑哧！”
沈乔翊将地上还在跳动的饱满心脏一脚踩瘪。
比之前更纯粹的金色机油如果汁般溅了出来，香气醇厚如美酒，又有些许生涩的铁锈味。
它射出一道抛物线，然后完美地浇在了刚睁开眼的贺知澜头上。
被猝然拉进源海的贺知澜：……
伸手擦去模糊住视线的粘稠液体，贺知澜看见了毕生难忘的恐怖场景。
在高悬的血月之下，两具机械怪物如同待宰的羔羊般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而那个平日里看着淡漠又自持的英俊男人，脸上挂着癫狂的笑容，正徒手撕扯着怪物的骨骼和器官。
随着怪物体内的机油流淌得越来越多，荒芜的大地都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沼泽。
手臂、腿骨、能源管……那些被沈乔翊随手丢弃的部件浮沉在沼泽之上，最后，随着男人扫兴的哼声，两颗小型激光发射装置改造成的眼睛也被他拆下。
沈乔翊举着机械怪物一号的头颅，空荡荡的眼眶骨间，类脑髓的物质已经全部流淌干净，脖子之下，只剩干枯的脊柱与之相连。
他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就像小孩赏玩着羊蝎子骨做的玩具，然后将那颗头颅随手提着，转头看向举着两对巨大镰刀的机械怪物二号。
“…失…去…信…号…”
“任…务…日…志…传…输…失…败…”
机械螳螂两颗巨大的红色眼球闪烁着紊乱的光芒，似乎在尝试与外界建立链接。
沈乔翊感到好奇，于是又走近了一点。
就在沈乔翊来到身前的那一瞬间，机械螳螂突然暴起！
终于等待到了时机，它毫不犹豫地掏空了自己机体内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能量，用那对锋利的巨大镰刀齐齐朝沈乔翊的头颅砍下！
沈乔翊并没有躲避。
他的脖颈上先是出现了一条光滑的裂痕。
然后，他的脑袋和脖子分了家。
贺知澜眼睁睁看着沈乔翊那颗英俊的头颅哐啷掉在了金色的机油中。
无数红色血雾从他脖子平整的断口处喷射出来，那具无头的身体踉跄了一下，砰得倒了下去。
……
沈乔翊“死”后，寂静而诡异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快了不少。
以至于，那螳螂形的怪物居然较为流畅地说起话来。
“已已已清除目标A-109号，任务完成。”
“开开开始，清理，作业现场——”
它那双巨大的眼球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周，然后定定地看向了趴在地上的贺知澜。
“发发发现无关人员，立即即执行清理！”
贺知澜再次：……
不是！
都说是无关人员了，怎么还要清理啊！无关人员的命不是命吗！
眼见那对沾染着血色雾气的镰刀就要向自己砍来，贺知澜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前些天在猎场时沈乔翊教授给他技巧。
“想象你最熟悉、最信任的东西，把它外化出来，作为你的武器——”
铛！
听见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后，贺知澜睁开了眼。
只见他的正前方，一张百元大钞正顶天立地地挡在镰刀之下，让贺知澜由衷地感到了温暖和安全感。
螳螂怪物似乎感到了些许困惑。
它再次举起双镰，试图突破面前这张奇怪的纸张。
但没等它将镰刀挥下，那蔓延在四周的雾气便全部凝聚了起来，在空中组成了一条身形庞大的巨蟒，一口将它叼至了半空。
“不许——欺负——妈妈！”
稚嫩的童音自巨蟒口中传出，它嘎嘣嘎嘣地咀嚼起嘴里叼着的机械螳螂，一边嚼一边往下吐。
啪嗒。半边镰刀掉了下来。
啪嗒啪嗒。另外半边镰刀连带着腿一起掉了下来。
金色的机油如暴雨般自空中洒落，淅淅沥沥地淋在大地之上。
红色巨蟒似乎慢慢体会到了拆机的乐趣，开始和沈乔翊一样仔细地按照部件撕扯起机械螳螂来。
那一瞬，整个源海之中，真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当机械螳螂的仿生眼球掉落在贺知澜面前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贺知澜一边用钞票将仿生眼球拍飞，一边对着顶上大喊道：“操！能不能不玩了，真的很恶心啊啊啊！！！”
听见贺知澜的声音，天空上的红色巨蟒动作一僵。
它委屈又尴尬地把那具已经只剩下骨架的机械螳螂用尾巴甩到了远方的雾中，然后飞了下来，变成一条小蛇，蜷缩在贺知澜的肩膀上。
“PA、PA……先……”
贺知澜这次听懂了，它是在告状，控诉是沈乔翊先开始玩的。
“是的，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贺知澜公平地各打五十大板。
等等。
说起沈乔翊，他刚刚好像头掉了？
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的关键，贺知澜举目望去，发现沈乔翊原来躺在金色机油中“尸体”已经不见了。
去哪儿了呢？
贺知澜有些奇怪。
他现在没有感觉到疼痛，沈乔翊应该没事才对……更何况，这里是沈乔翊的源海。
就在贺知澜四处张望的时候，一具未着片缕的高大躯体从他身后的雾气中走了出来。
那颗英俊的头颅好端端地待在脖子之上，双眸猩红。
好香……
狂化后的沈乔翊被一股勾人心魄的香气所诱惑。
他就像饿了三天三夜的大狗，直直地奔着自己的肉骨头而去。
正在贺知澜脖子上撒娇的小蛇被男人曲指弹开。
他伸出獠牙，贪婪地咬上怀中黑发omega的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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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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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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