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喘着气,却什么都没说,又松开了手。
苏璟没作它想,忙倒出一粒药来,喂到林安嘴中,随后又继续为他注入灵气。
须臾,苏璟问:“现在好些了吗?”
林安没回答。
苏璟又道:“我先扶你起来,走几步试试。”
林安虽还有些难受,但也听话地站了起来。他意识还不算清醒,只随着苏璟的步履来走。可谁知才走了数十步,方才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师……师尊……”林安稍使了力,攥住苏璟的手臂。
“怎么了?更难受了?”
“嗯……师尊……我们不走了……疼……”
苏璟微微蹙眉,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待一会儿。”
混沌中,林安被苏璟带着走,只觉得像走迷宫似的,不知绕了多少弯。再停下,他们好像来到一处小山丘面前。
随后,苏璟那边传来低语声。话音落下,山体上竟出现了一团光,苏璟带着林安,穿过光亮,逐渐消失在其中。而那片光亮在他们身影隐入的一瞬间也消逝了,那处仍是生长着草木的石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二人进去后,林安稍微舒服些。一股夹杂着灰尘的霉味涌入林安的鼻腔中,他抬眼一看,自己正处于一间卧房里。
床榻上落了灰,苏璟挥袖一扫,将林安扶到床上躺着。
苏璟手中灵气不断,还没待他开口问,就听林安道:“这个地方……很舒服……”
苏璟一怔,随即道:“那我们就在这多待会儿。”
苏璟顺势坐在床边,看林安面上神情渐渐舒缓。他正欲脱手,谁知林安却一把扯住他的手,道:“师尊别走。”
苏璟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我不走,我只是想看看这屋里。”
话音落下,林安却没有回话。须臾,他才低声道:“一会儿再看好吗?”
苏璟:“……好。”
苏璟便又坐回原处,林安将他小半个手臂枕在脸下。苏璟也没挣扎,任由他这样抱着。
心口的疼痛逐渐减轻直至消散,林安在迷迷糊糊中陷入睡眠中。
好冷啊……深夜带着凉意的风呼啸着袭向林安。
真是奇怪,林安心想,他记得他不是被师尊带到一间屋子里了吗?那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呢?
伴着冷意,那股熟悉的刺痛再次涌上心口,又逐渐汇至脑袋,像是被人拿刀剑戳进脑袋里转来转去。
痛……实在是太痛了……痛得几乎超出了林安的承受范围。他整个人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所积压,这可怕的力量来自四面八方,他无处可逃,只能硬撑着。
就在林安快要撑不住时,一道光亮冲破了黑得见不到尽头的夜。
林安睁开了眼,心脏一阵狂跳。他从未做过如此真实的噩梦,仿佛切身经历了一场。
林安闭上双眼,复又睁开。他仍待在卧房里,一股舒服的气息萦绕在鼻腔里。林安的心安定了几分,这才发现自己竟抱着一个手臂,面前是熟悉的衣袍。他抬眼一看,就见苏璟坐在床榻边,依靠着闭目养神。
林安下意识一动,苏璟睁开眼,二人对视。苏璟眼眸初有些迷茫,随即便是熟悉的笑眼:“你醒了,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
林安忙松开手,身躯下意识往后退,颇有些不好意思:“没……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谢谢师尊。”
说着,他又坐起身子。
一时无言,林安想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他环顾四周,问道:“师尊,这是哪里?我们……还在璇霄丹台吗?”
他现在意识清醒,隐约记得当时师尊带他来到一个小山丘前,嘴里嘀咕了几句,随后面前出现了一片光芒,再之后,他们好像就来到这里了。
苏璟道:“这是璇霄丹台的一个密室。”
密室?!既然是密室,那师尊又是如何知道此地的?
他心中正疑惑,又听苏璟道:“这个地方谁都不知道,哪怕是离宫的人。这是个秘密,小安,不要告诉任何人。”
林安心中一跳,忍住问下去的**。
苏璟又问起刚才的事情。
林安道:“师尊,刚才疼的感觉和在北峰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更剧烈些。”
苏璟双眼微睁,惊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林安又猜道,“是碰巧吗?还是有什么脏东西?”
苏璟道:“不好说,这两个地方似乎也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林安道:“要说相似,可能都是在山上,又比较偏僻,但是我也去过其它像这样的地方。”
二人又谈论了一会儿,可还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安只好放弃,开始打量起这间卧房。卧房不算大,但床榻桌椅什么的一应俱全,只是落了许多灰尘。
正看着,苏璟突然问他:“小安,看到这间卧房,你想到了什么?”
林安道:“看这里的装饰,像是姑娘家住的地方。”
苏璟道:“还有呢?”
林安道:“不过,虽说是卧房,但像个囚笼似的。明明是住人的地方,却隐藏在山体里,似乎建造这个地方的人并不想让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苏璟道:“确实。”
然后便没了后话,林安也不再多言,只心里又想到了那日在苏璟书房发现的那块绢布。这卧房的摆设并不能同那绢布上画的相对应,既如此,那绢布上画的究竟是哪里?难不成是仙九峰哪个地方的吗?可是,如果只是仙九峰的某间屋子,为何还要专门画一张布局图?还要将其藏在木匣里?
***
三月已过,弟子们在此的时光也逐渐步入尾声。到了最后几日,璇霄丹台也没再安排听学修行等事,各门派的弟子每日便是相聚玩乐。毕竟,自此一别,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到了最后一日,待送走了最后一批弟子,阮鳞鸿登时便往后一倒,整个人呈“大字型”地仰躺在地。
“终于可以放松了,还好这两个月没出什么事。”
临倦蹲下身,无情道:“还没结束呢,他们才刚走,这儿还有各种杂事需要处理呢。”
“啊——”阮鳞鸿双手覆面,“一剑捅死我吧,我再也不参与这种事了!”
临倦捶了他一下,道:“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阮鳞鸿放开手,笑道:“随便说说嘛。”
临倦道:“你以后可是要做掌门的,璇霄丹台多小一个地方,你到时候可要治理整个离宫还有离宫治下的大小城镇。”
阮鳞鸿仍是笑着,道:“这不是还有你嘛!哎,临倦,我们什么时候逮野味?”
临倦无奈至极,道:“你还想着吃,事还没做完呢。”
阮鳞鸿撇撇嘴,痛苦道:“很着急吗?就不能先吃再做事吗?我好想休息一下。”
临倦叹口气,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先休息也行,然后再做事。”
阮鳞鸿一骨碌坐起身,笑道:“不愧是好兄弟,我这就去叫妹妹来。”
说着,爬了起来,快步离开了这里。
当天下午,阮鳞鸿便拉着临倦进了树林,阮晴烟则准备烹饪所需的一应事物。
阮鳞鸿上蹿下跳了一路,临倦终于忍不住道:“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很累呀。”
阮鳞鸿笑嘻嘻道:“我就是很累啊,不过得看是什么事。”
临倦道:“我们还抓什么野味,我看你比野鸡野兔跳得还欢呢,一会儿别把它们吓跑了。”
听此,阮鳞鸿才终于消停下来。
他们俩都是修士,用法术抓小动物自然轻而易举,但也失了些趣味性。因而,临倦和阮鳞鸿仍是采用老法子——弓箭。
大半个时辰后,二人带着两只野鸡,三只野兔返回。阮晴烟那已经备好了东西,临倦和阮鳞鸿则去清理野鸡野兔。
阮晴烟撸起袖子也要上前帮忙,阮鳞鸿忙阻止了她:“不用不用,又脏又血腥的,你坐那等我们就好了。”
阮晴烟道:“那样好无聊,不如我在这看着吧,正好也能和你们说说话。”
阮鳞鸿道:“这样也行,正好我也想听妹妹说话。”
他用刀割开野鸡的脖子,鲜血登时便流了出来。
阮鳞鸿问:“怕不怕?”
阮晴烟摇头,笑道:“不怕,哥哥莫不是忘了,我可是学医的。”
阮鳞鸿也笑了:“也是。”
二人很快清理干净,阮晴烟又帮着将其切块,再配些蔬菜瓜果,变着花样地做了好几道菜。兄妹三人坐在一起,临倦和阮晴烟都是少言之人,但有阮鳞鸿在,又有酒助兴,期间也是热热闹闹的。
这顿饭直吃到外面天色昏暗,阮鳞鸿已是醉态酩酊。临倦扶着他回卧房,半路上,阮鳞鸿突然凑近临倦,问:“临倦,你说!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临倦道:“是。”
“那我这个做大哥的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我比你大。”
“哎,这不重要!”
“行,那你要问我什么?”
“嗝!”阮鳞鸿打了个酒嗝,酒气直直地喷向临倦的脸。
“我问你。”阮鳞鸿压低了声,“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妹妹?”
临倦没回答。
阮鳞鸿道:“我们仨一起长大,她又是我亲妹妹,她对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我不相信你也不知道。”
临倦仍是不言。
阮鳞鸿又道:“还有今天吃饭的时候你都不怎么说话,搞得像我们多疏离似的。”
临倦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我知道呀,但是……但是你要为我妹妹着想呀。”
“嗯?”
“我妹妹面皮薄,容易害羞,你一个大男人,你多主动些嘛!”
怎么又绕到这个问题上了,临倦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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