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左承乾扮作豪客进了斗兽场,为引人上钩,下了全场最大的注。果不其然,千金阁的人注意到了他,斗兽结束后,几名管事便恭敬地迎了上来,说是有好礼相赠。
黑暗中的道路仿佛无止境,妖兽们凄厉的叫声一直在耳边回荡,左承乾不忍,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如何豢养这般多的妖兽的?”
管事石头般的脸上浮出古怪的笑容,“贵客多虑了,这些牲畜中,只有最强的能活到上台。”
最后几名黑衣管事将他带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厅堂,身着彩衣的华美婢女将碧玉盒呈上,一颦一笑之间皆是风情。
葱白的指尖打开金扣,一截洁白如玉的骨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回忆至此,左承乾激动地咳了起来,“那盒上有封印,打开之后我方才察觉到,那是我师妹的骨头!”
“极天宗内门有秘法,将咒术附加于骨上,百里内有同宗之人便可互相感应到对方。”
“我感受到了,那是我师妹的骨头。”
眼看着左承乾有经脉逆流,走火入魔的趋势。宣昭手上结印,将一道清心咒打入左承乾眉心,“师兄凝神,莫受心魔影响。”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左承乾眼中的血丝逐渐褪去,神色恢复了清明。
宣昭提议他休息片刻,左承乾不肯,说:“此事不结,我愧对师门,我求宣师弟将此事带回玄门,集众门之力讨伐雪华宗。”
宣昭应承了此事,左承乾终于放下那口气,晕了过去。
宣昭收掉隔音结界,神色凝重,队里的医修立刻上前,“小宣师兄,病人出什么状况了吗?”
“灵力干竭,急火攻心,昏过去了,劳你照顾他片刻。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各位师兄姐商议。”
负责此次任务的几人便跟随宣昭进了隔壁房间,小巫屁颠颠地想跟去,被那名小医修一巴掌给薅了回来。
作为稀缺资源,医修一向是有个性的,她把新换下的绷带扔到了小巫头上:“劳烦小巫师兄去洗干净,记得要用盐水洗净,暴晒蒸干。”
听到房外气冲冲的脚步声,一直带着小巫的师姐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走了。”
她转向于阶白,皱眉问道:“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阶白将目前知道的消息加以整合,告诉了和自己一起负责此次任务的其它三人。
这般骇人的非人场景众人皆是第一次耳闻,听完之后面色都不太好看,皆是欲言又止。
另一位师兄对此事关键之处提出了疑虑,“照那位师兄的说法,这长乐城出这种事应该不是第一次了,为何现在才闹大呢?”
“而且千金阁竟然敢抓名门弟子,就算有雪华门在背后撑腰,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其它门派联合讨伐吗?”
宣昭冷静道:“因为他们笃信自己有最大的靠山,那个人不可能是雪华门的小人物,至少也是四大长老之一。”
在场的人都不是愚钝之辈,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众人心头。
雪华门虽多年占据第一宗门的位置,但近百年来,门内并无出色弟子,即便无雪剑在外有赫赫威名,可内里还是独木难支。不少人认为,等那位只剩一步便登天的太上长老羽化之后,雪华门便再也承不了这第一的名头。
雪华门长老中不乏有激进之人,当初便有人提出过可用妖兽之血骨炼制丹药强化门内弟子修为,此计最后虽不了了之,那位长老也因残杀无辜妖兽而受罚。
但现如今看,有人承下了这份衣钵,为了修为不惜做下大恶。
“据我所知,雪华门中无雪剑醉心修为,并不管事,四大长老分管门内事物,风和月两位长老止步元婴已近百年,风长老为人激进,主管门内弟子修行,月长老主管门内药峰,门内的丹药都经过他之手。”
离照在修真界多年,对各门派内的事物都有了解,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极其冷静,“依我看来,若此事真与雪华门有关,倒有可能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宣昭没见过那两位长老,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张脸,华贵而又衰老,像只贪婪的老狼。
狼伪装成仙人,高高在上的宣告了所有人的死讯,“余家村,包庇九尾狐妖,凡人易受蛊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三代苦役,余…”
“师弟可有其它看法?”
离照的问询打断了宣昭的回忆,他微微抬起头,眼神在几张脸上打了个转,“也许此人是个意料之外的存在,我们还是应当先去千金阁探清底细,若真有其它门派的道友困在其中,也好及时向师门传报消息,争取援护。”
“当务之急还是多探查消息,多做准备。”
现在带了个有伤的左承乾在身边,众人也不好轻举妄动,修为弱一些的便在客栈内留守,其它人易容之后便前去城内各处查探。
循着于阶白卷轴上留下的消息,宣昭来到了“耳”。
修仙界最大的情报机构从外看平平无奇,是座再普通不过的建筑,门外也无任何守卫,暗朱色的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任何情况。
宣昭走上台阶,轻敲了下门。未等宣昭反应过来,大门哄地大开,一股强烈的吸力将宣昭吸了进去。
宣昭抓住幂篱,强风后再次睁眼,一个方正的黑木柜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只苍白僵硬的手推出一张纸,上面用鲜红的朱笔写着,“客人有何要求?”
宣昭瞥见纸旁的墨笔,伸手拿起,写下了千金阁三字。
那只手将白纸收了回去,一炷香后,白纸被推了回来,一块留影石在纸中央。
“可先验货,离柜概不负责。”
这种留影石不是凡品,它会认主,以血为契。认主之后,除非主人任何人都不可查看其内容,若强行查看,留影石便会自爆。
指尖血滴入留影石中,纯白的留影石立刻变得鲜红如血,这表明它已经认主,只能由宣昭查看。
宣昭将留影石收入手镯中,又在纸上写下余家村九尾狐几个字。
片刻后,一张白纸被推了回来,上书了一行字——无可奉告,这是原主人的意思。
宣昭眉头皱起,继续写下,“是我这手中这追迹的主人吗?”
一个鲜红的是字浮现在纸面山上,宣昭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小石头。
师尊的意思么?
宣昭感到了一瞬的茫然,他突然又不了解他师尊了。多年相伴,某些时刻的亲密无间是真的,但此刻的无力也是真的。
思绪转了千百,现实只过一瞬。他收好了留影石,礼貌地朝柜台道谢,“此桩交易价值不菲,不知我该付几何?”
狂风骤起,柜台瞬间消失。再次睁眼,宣昭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长乐城的中央大道上,一抬头,便是千金阁鎏金的招牌。
梯上招揽客人的小二看见了他,抹粉的白脸挤出谄媚的笑,“客人可要进来玩耍一番,我们千金阁可是应有尽有。”
宣昭按下幂篱,转瞬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客栈亮起第一盏灯时,左承乾终于醒了过来。
“唉!”小巫兴奋地朝正在外间小憩的医师喊道:“那谁,他醒了!”
左承乾盯着面色凝重的医师,斟酌着问道:“可是我伤重难医,道友直说无妨,左某都能接受。”
年轻的女医师没搭理他,起身掀开了他胸口的衣服,检查了一番伤势,重新给他换了药。
完事之后,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即将宣判他的死讯,只见少女朱唇微启,“无甚大事。”
也不等左承乾再问,她同阵风般穿过了珠帘。徒留左承乾一人在床上袒胸露乳。
左承乾动不了,只好小声地唤起一旁发呆的小巫,“这位道友,你可否帮我帮衣服合上?”
被喊了好几声之后,小巫终于反应过来,给左承乾系上了衣带。
左承乾担忧同门和伤势,忍不住向他打探,“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
小巫一脸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让我留下来照顾你,我没跟着去。”
看来得等宣师弟回来再问了,左承乾又问起了自己的伤势。
小巫一脸自信地说区区小伤不足挂齿,那位小师姐可是得了徐长老的真传的,以后肯定是要做一山之主的位置的,她说没事,就是没事。
左承乾对这名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师弟有些怀疑,“可我看她表情,像是情况棘手。”
小巫想了想,“喔,她生性不爱笑罢了。”他凑近左承乾耳边小声蛐蛐:“他们这种天天和尸体打交道的人,都是一副死人脸啦,放宽心,放宽心。”
眼看他还要说,左承乾适时转移了话题:“不知道宣兄何时回来?”
小巫现在不太喜欢宣昭,听到这个名字后撇了下嘴,“我不知道,快了吧。”
随手满室寂静,在左承乾昏昏欲睡之际,推门声响起了。
他霎时睁大眼,就要起身,宣昭几步走过去,将他按了下去,“左师兄不必心急,我们已查到了一些消息。”
“三日后千金阁要开万宝会,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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