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光溶溶的时节,云清风淡,师徒二人坐在绿竹荫中,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中落下,在两人身上落下大小不一的光斑。
于阶白的长发被一根白玉簪斜斜挽起,几缕未挽上的随意飘着,手里拿着本书,整个人轻松又随意地靠着椅背。
他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书上讲过妖气,魔气,鬼气,第一种你应该熟,我便不细讲了,至于后两种,见到的次数近乎没有,我们也不细讲。”
“我们讲第四种。妖生怨,魂灵不得解脱,变为恶气,恶气会本能地吞噬一切东西来壮大自己。”
于阶白的话在宣昭耳边响起,记忆中的纤白指尖悠悠在光中划了一道。
“它与妖算半个同源,一些血脉敏感的妖,如九尾狐,螣蛇,是能感知到恶气变化的。”
“妖气可藏入恶气中,能探查此恶气薄弱之处。”
他边说着,边将茶杯里的茶倒入了清溪,一缕淡青很快消弭,一片薄薄的茶叶则顺水飘到了远处。
于阶白眼里有着明晰的笑意,“融为一体时,谁也分不清谁,谁也吃不掉谁。”
“但愿你别又用上此法的时候。”
黑色洞底的剑阵骤然收起,正在同海上人骜斗的黑气一振,迅速分出一股向内探去。
只要吃掉里面的人,就可以把损失掉的力量补回来,然后它就可以把外面的人也吃掉。
把他们的骨头都嚼碎。
“朝我剑指的方向,就在那处!”宣昭大声喊道。
“阵起!”
数道光华不同的剑气汇聚于一处,破锋之势势不可挡,剑网包裹过来的黑雾。
下一瞬,从外而来的一道凛冽剑气生生撕开了浓重的黑雾。
两道剑气相抵,海面坍塌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们正处于漩涡的中心。黑色的海水正在不断地褪色,漩涡在慢慢地收缩。
黄师兄嘴张得能塞下鸡蛋,“我的老天爷,原来我真的在海里。”
“快往上!”
众人反应过来,急急御剑朝上而去。
“别把人弄掉了,快点!”一群人手忙脚乱地踩着剑,拖着人,带着逃出生天的狂喜飞得东倒西歪。
于阶白站在海洞边传音道:“不要急,一个个来,别堵路上了。”
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像是玉珠落在盘上,清脆,又带着玉质的冷色,带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宣昭的眼睛迅速亮了起来,大声回应着,“师尊!”
一个很轻的嗯落了下来,宣昭眼睛弯起,不急不躁地护在了队尾,拎着李鸣山团成一团的尸体朝上飞去。
“呜呜呜,师尊,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宣昭刚御剑飞上海面,就看见了一幅“感人至深”的重逢场面。
雄壮的黄师兄抱着他同样健壮的师尊,两人哭得肝肠寸断,其它的弟子眼眶红着,嘴角死死往下压着,表情复杂,看起来像哭,实际上可能想笑。
于阶白嫌弃地扫过这对脆弱师徒,看向队尾的宣昭,“这次情况如何,宣师侄?”
宣昭回道:“死去一人,重伤一人。”
于阶白的目光这才落在尸体上,问道:“死者何人?”
“李鸣山,李师兄。”
三长老打量着那一团,“啧,死得挺难看的。”
于阶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尸体,一道灵光打在所有人的身上,转身御剑离去,衣袍在风中猎猎翻飞,“回去再议。”
灵力枯竭和伤口疼痛得到了缓解,所有人的面色都浮现出喜色,“多谢尊者。”
宣昭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镇静,“弟子尊令。”
许与之并没有急着跟上于阶白的脚步,隔着一段距离,他观察起了还立在原处的宣昭。
宣昭察觉到了这股毫不掩饰的视线,毫不避让地迎了上去。
青年眼神灼灼,即使身上带着伤也未带半点疲色,像株枝干伸展,挺拔优雅的翠竹。
像是看到了更早时候的故人,一道柔和的灵力从许与之的指尖弹出,宣昭下意识御剑后退,那股灵力却更快地钻进了他的身体中。
天然的冰系灵力将伤口疼痛抚平,宣昭疑惑地看向黑衣人,那人未言一语,御剑消失在了视线中。
一阵香风飘到身侧,宣昭对上了三长老一张笑脸,“走吧,师侄,让你搭师叔的顺风剑。”
险中脱逃,精神放松下来之后,宣昭也感受到了一阵迟来的疲倦,他也不推脱,谢道:“多谢师叔了。”
风声中传来三长老的声音,不是她常带笑的那种语调,“刚刚那黑衣人是你师尊旧友,以不过现在两人关系不太好。”
宣昭若有所思,“那位便是雪华门现今的副门主,登仙之下第二人么?”
三长老轻笑了声,“你倒是聪明。”
话语一转,她又叮嘱道:“多的话别问你师尊,他不见得高兴。”
回到极天宗之后的日子便是疗伤,喝药,打坐,修炼。
自海面分别后,宣昭已足足七日未看到于阶白了,连日在外奔波的时候便很想,乍一见人之后又看不见了,他便更想了。
“在想什么?”对面的小老头眯着一双眼,机警地在宣昭脸上来回扫射,“心不静,脉在乱跳。”
宣昭思绪迅速抽回,开口满是歉意,“是我之误,徐长老。”
徐长老的胡子一翘,宽宏大量地摆手表示了原谅,“年轻人经历了这么一遭,留下些阴影我能理解。”
他拍拍宣昭的肩膀:“好好吃药,实在不行多向你师尊问问,他对这个东西有经验。”
说罢,徐长老身子一斜,向后招手道:“下一个。”
宣昭的思惆着近日的事,朝暂居的小院走去。临到门口,徐长老刚刚的叮咛在耳边响起,他脚步一转,朝于阶白所居的无忧阁而去。
这算得上是他正经叨唠师尊的理由,不算没事找事。
这样想着,宣昭的脚步愈发轻快起来。
巧也不巧,宣昭在门口碰到了位不速之客,想着那日的事,宣昭向他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尊者。”
许与之静静看着他,眼眸深邃黑沉,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你同他,很像。”未等宣昭应答,他又偏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扉,“他在里面,去吧。”
这位无雪尊者就同传闻中的一样,行事举动令人琢磨不透,而且看来他还自己的师尊之间,似乎有一段相当不凡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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