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看起来正是上小学的年纪，可是她的兄弟去读书了，她却待在妈妈身边自己抱着手机刷短视频。
镜中人在外界显现出实体，液体翻涌着扭结成一只黑猫的外形。它优雅地迈着猫步从墙后走到门口，把自己暴露在女孩的视线中，矜持地“喵”了一声。
“啊！咪咪！咪咪过来陪我玩呀！”
小女孩丢开手里的手机，惊喜地从泡沫垫上跳起来，朝着黑猫跑过去。
“哎！小宝！你干嘛去？”和女孩一起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大肚子女人艰难地起身，去找追着猫跑走的女孩。
女孩一路大叫着从楼上跑下来，后面跟着大腹便便的女人：“小宝！你慢点！别摔了！”
黑猫的残影一闪而逝，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奔向纪采的身后。小女孩兴奋地尖叫着钻过人群的缝隙，闷头撞到了纪采的腿上。
纪采眼疾手快地扔掉反光板，一把揪住小女孩的后衣领防止她摔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女娃太调皮了！”
中年男人越过人群走过来，想要把抱着纪采大腿的女孩拉走。
纪采没撒手，而是顺势蹲下揉了揉女孩的头顶：“没关系，小孩子活泼点好。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手舞足蹈：“外面的大姐姐你好！我叫王小宝！今年七岁啦！”
“七岁了呀？那你怎么还没有去学校读书呀？”
王小宝不解地歪头：“我是女孩，女孩不用读书赚钱呀！妈妈说，我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我长大了就能有钱了！”
王小宝父亲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尴尬起来，他拽住小女孩的胳膊强行把她往回拉：“今天家里有客人，你别出来捣乱！跟你妈待着去！”
负责采访的姑娘笑着打圆场：“没关系的大哥，我们节目组就是来记录最真实的乡村风光的，孩子们的天真无邪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呀。”
玩家们彼此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
有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性出列，自来熟地搭上小宝父亲的肩膀，笑嘻嘻地给他递了支烟：“叔，我们节目组是来拍‘美丽乡村’的，也不是什么都市法治节目。关于你家的**我们不会传播的哈，你放一百个心。”
纪采只觉得脑子里带荡开“嗡”的一声长鸣——我*！周行谦！
之前怎么没看到他？！
纪采的脑袋里开始飞速回放一路上以来的每一帧画面，生怕自己冒出过什么属于“纪采”的想法被周行谦捕捉到……自己没有感觉到周行谦的精神力波动，应该没露馅吧？！
周行谦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温柔小意地给大叔点烟：“我妈前几年给我生了个妹妹，也没让她去上学，只要养在家里长大了，姑娘以后就吃穿不愁了，说不定还能帮扶一下家里呢。代孕可比读书赚钱，大家不都这样吗？治安官每天有那么多活儿要干，哪有人专门管你家孩子上不上学这点破事啊？”
大叔吸了口烟，点头：“那也不是这样说，读书还是有用的！学历上去了，一胎能多好几万！十年就是几十万咧！”
周行谦还是笑：“义务教育也不贵，就读到高中大学多费点钱，但算下来还是赚的。叔你怎么不让你家女娃去搞个学历回来？你这不是知道能多赚吗？”
大叔嗔怪地斜了他一眼，连连摆手：“读书？把心读野了咋整？不行不行！”
“节目组”又和这家人聊了一会儿，和他们熟络起来之后，得到允许对着这家的堂屋和院子哐哐一通拍。
站在门边的周行谦指着屋外一片深绿的田地：“叔，这是你们家的地吗？”
“是咧，这一片都我家的，后面山上也有。”
“哇，这么多，都种的什么啊？”
“烟叶子嘛。”
周行谦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噢，烟草？烟草也挺赚钱的。种这么多，很辛苦吧？”
大叔摆手：“不是我种的，承包给外面的老板种啦。”
“地也不种啊？那大叔你平常都做什么工作？”
“工作？不工作啊，哈哈！我啥都不干，每天都是神仙日子！”
“那你们家的地得包出去多少……”
“卖这个地能赚多钱啊？不赚钱！就挣点零花！”
大叔压低了声音，对周行谦挤眉弄眼：“卖那种能长出娃娃来的地，那才叫赚钱呢！”
周行谦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竖起大拇指：“噢——神仙日子！真是神仙日子啊！”
大叔哈哈大笑，把周行谦的肩膀拍得啪啪作响：“年轻人啊！快点娶个听话的媳妇儿回家，把她当成下蛋的金鸡那样供起来！你也能过上我这样的神仙日子！”
纪采在那边风中凌乱——是因为她只和周行谦见了一面，所以她根本不了解周行谦对吗？那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假人和眼前这个活灵活现的活人只是刚好撞脸重名了对吗？
告别王家人，节目组开始往村子深处进发，挨家挨户地走访。
大安村一共有一百多户人家，姓王的有五十多户，姓李的四十多户，剩下的基本也都是同姓人，邻里之间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
村子里来了个节目组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好多人都过来看热闹。
路上看见的基本上都是无所事事的男男老少，偶然见到几个女人，都揣着大包小包的肚子。纪采甚至还见到了一对大肚子的婆媳一起在院子里晾衣服。
记者问起来的时候，村民没有任何避讳地说了出来：村子里下到十四上到五十的女人都在做代孕，大部分都跑去城里的大公司了。剩下的女人选择待在家里，等到了待产期再去医院把孩子生下来，转交给订货的买家。
村长甚至还十分自豪地挺起胸膛，说“村子里的女人通过代孕让大安村集体脱贫，是立下大功的英雄”！
纪采瞳孔地震：“多少？十四？？未成年人？？？这不是、这不是强口幼女吗？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啊！”
她脑子里的这个零和很有当搜索引擎的自觉：“首先，法律规定不满十四周岁的女性才能被称为幼女，十四岁已经达到女性的性同意年龄。也就是说，在女性自愿的情况下，让十四岁至十八岁的女性怀孕是不构成犯罪的。毕竟不少农村女性结婚很早，也可以理解不是吗？”
“其次，代孕不涉及□□罪条款中‘以暴力、胁迫或其他手段强迫妇女发生口行为’，因此无法按照你说的‘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强口罪来量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需要我提醒你，代孕行为在这个里世界是合法的吗？”
纪采仿佛听见了自己脑浆沸腾的声音，她已经无法思考了。荒谬、可笑、愤怒、无奈……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
比起上一个让她心惊胆战的山河中学，这一个天使温室只让纪采产生了想要把这里砸个稀巴烂的毁灭**……神圣的狗屎！这个里世界纯粹就是来恶心人的！
零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他就伏在纪采耳边低语：“你是不是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不是的，有些人类就是这么坏，他们能坏得超出你想象力的极限。如果我是这个里世界代孕公司的老板，我可以做得更过分。”
“那个老男人嘴上说的是十四岁，可你真的信他们有耐心等待十四年么？女性只要有月经就有了生育能力，早一年，就是多赚一年的钱啊。他们完全可以喂女孩吃激素，或者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她性早熟。”
“如果我要经营代孕产业，我就把这些喂过激素的女孩定为廉价的低端产品线，死得快也没关系，耗材每年更换一批很正常，只是合同里需要约定抚恤金……”
纪采凶狠地打断零和：“你少在这里白日做梦了！人是会反抗的！”
“反抗？那就让她们没法反抗。不需要用大脑正常的女孩，只要她们的子宫能够怀孕就足够了。把那些精神有问题、没有自理能力的女孩偷偷圈起来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生孩子，谁能知道？”
“没有那么多智障痴呆女，那我就人为制造……去偷、去抢、去骗，我连代孕者家属的封口费都不用出。这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完全值得我践踏人世间的一切法律。”
零和继续低语，“你猜，多福生物公司为什么会在这么偏远的乡村里面呢？进出只有一条公路，四周全是大山，想跑都跑不掉呢。你不是把镜中人放出去了么？你要不要找找看，看我猜得对不对？”
在游戏里还不觉得，在山河中学也没有感觉到……刚才零和展现出来的恶意，真像个名副其实的反派角色——是因为融合了吗？
“融合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纪采艰难地深呼吸，“难道接受零和的意志，就是让我精神分裂？”
“你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怎么可能？”
零和在她耳边轻笑，“恰恰相反，你现在是有意识地在拒绝‘零和’，我因此诞生——所以你才会觉得自己精神分裂了。”
“你的想法都太危险了，我可不想被你洗脑！”
“洗脑？那种手段太粗暴了。不是发自内心的认同，是无法与异能‘共鸣’的。别忘了，异能的本质是突破物质枷锁的愿望啊。”
零和说，“我可以等待，你会认同我的，因为曾经的你……你们，就是这么想的。”
纪采努力忽视零和的声音，但是她已经没法忘记零和说过的话了。
纪采打定主意要让镜中人把大安村翻个底朝天。
天色已暗，节目组顺势提出了在村民家中借宿一晚的请求。金钱攻势无往不利，村民们喜笑颜开地接纳了外来的客人。
“不过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晚上十二点之后绝对、绝对不要出门！”
“哦？为什么？”
“我们这里偏，山里有蛇、黄大仙、野猪、老虎啥的，经常下山来，主要是吧……”
村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什么：“晚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