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昀昀，我记得当年琼林宴上谢暄也给你画了一幅画，趁他现在风头正盛，你可以考虑考虑卖了，黄金万两啊！不过话说回来，当年谢暄给你画了什么啊？”十年前盛竹就问了这个问题，只是当时贺寻就没回答他。
如今贺寻也不想回答他。
“你猜。”
“还是不是好兄弟了。”盛竹嘟囔着，“不是吧，一幅画一万两黄金，我娘没跟我说谁家这样有钱啊。”
山栀的侧重点就与盛竹不一样了，她愤愤道：“这年头入朝为官能赚这么多？子曰，子曰，快学啊啊啊啊！”
“他没当官的时候就很有钱了。”贺寻笑了笑，回想起他当年赢来的那块白玉糕，他小心存放着舍不得吃，几乎快要坏了才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小块金条，左右夹着白玉糕。
真是豪橫。
贺寻稍一思忖，笃定地说：“但我想这画，这人应该是没打算买。”
果不其然，贺寻话音刚落，那边的谢暄就笑道：“开个玩笑，我出一千六百两。”
盛竹还准备出价，却被贺寻抬手制止。
原先跟盛竹竞争的那个蒙面人不知道是不是没钱了，竟然也没有再跟着叫价。
正当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一个音色稍尖却又十分稳重的男声传出。
“杂家出两千两黄金。”
此言一出，就是直接亮明身份了，顿时没人敢再报价。
谢暄头也没抬就听出这是皇帝身边的大公公，赵敬喜。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昀灼，宫里来人了。”盛竹扯了扯贺寻的袖子。
贺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这么看来，这画是非圣人莫属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盛竹拍了拍贺寻肩膀，画被圣人拍走总比落到其他人手里好，他插科打诨道：“不过当年祈云山听教化的时候，圣人就对谢子誉青眼有佳，我记得当年哄太子和我们一起下山玩，最后还是用谢暄当幌子的呢。”
“最后被谢暄罚抄书，抄了一个通宵也没抄完。”贺寻补充道。
“哎呀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原来姓谢的那个时候就那么讨厌了。”
“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我也听听。”山栀的眼中迸射出八卦的光芒。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且听我慢慢道来……”盛竹被山栀的眼神触动，恨不得与对方谈天说地。
“好啊好啊！我听着，你讲吧！”
“拉倒吧，就是当年我们几个随天师在祈云山听教化，在山上待了一个月实在是无聊透顶，就有人说山下游船什么的可热闹了，还有花魁看……”贺寻顿了顿，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想着法不责众，就骗太子下山。结果遇到绑匪，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救把自己搭进去了，事情闹大被谢暄知道了，谢暄罚我们抄了一整夜的书，我们抄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画画，就是这幅《祈云山》。就这样。”
盛竹，山栀：“……”
说实话概括能力也不用这么强。
简直是太气人了！
山栀握拳握得咔咔作响。
“贺昀灼，你今晚最好睁着一只眼睛睡觉！”
这边吵吵闹闹之际，拍卖已经结束。
不同房间的人相继随着侍女们离场，避免互相看见。
“啊！那个人好美！”山栀走到青禾堂门口，没头没尾地感慨了一句。
贺寻循声望去，正是谢暄。可是谢暄为何会在这里，还专门等着他。
就像是在告诉他，自己知道
盛竹看了过去，又一脸菜色的回头，咬咬牙道：“也就那样吧。”
“可是我觉得好美，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山栀由衷地感慨道，“他好像在对我们笑。”
“笑得假模假样！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看郎中，先告辞了！”盛竹背过身去低声说道。
山栀一把把盛竹拉住：“多大点事，师姐喂你吃药。”说着从兜里翻翻找找，拿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就往盛竹的嘴里塞。
盛竹看着黑漆漆的药丸，熏得他眼睛都要流泪，只好说自己刚刚在演戏，又转过身站得笔直。
贺寻却一点注意力也没分给这边玩闹的两人，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谢暄身上。
对方已经摘了面具，像是丝毫不在意别人认出他然后大做文章一样。
谢暄缓步到贺寻面前站定：“王爷，好巧。”
贺寻还没说话，旁边的盛竹就特别大声地“哼”了一声，然后用他所能想到的最冷的语气说：“不巧，你有事吗？”
“……”
山栀听着这别扭的刻意压低的声音，不动声色地与盛竹隔开了一点位置，表示自己其实和这个傻子不是很熟。
“倒也没什么事，说来也好久不见了，岁安。”
盛竹听到谢暄这么叫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姓谢的绝对没安好心！他往后退了一步，面上依旧高冷，又“哼”了一声，只是这一声比之前的轻些。
他转头对贺寻和山栀说：“咱们不是还有事吗？走啊。”
“什么事啊？没有啊。”山栀挠了挠头，看向贺寻，“今日还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贺寻忍俊不禁。
仇人固然可怕，朋友的背刺更为可恨。
但是在谢暄面前盛竹又不好发作，只好维持着表情，对山栀说：“我不是答应了师姐去我府上库房挑药材吗？”
“好呀好呀！”山栀一听这话立刻拉着盛竹就走，边走边和贺寻还有谢暄道别。
盛竹端着架子，哪怕被扯着都快站不稳也要给对面的谢暄留下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看着盛竹豪气万丈但同手同脚离开的背影。
贺寻：“……”
待两人走后，谢暄打破了沉默：“这姑娘想必就是山栀神医了。”
“大人调查我？”贺寻借着烛火注视着谢暄。
“是啊。”
没想到谢暄承认的如此干脆，这下反而是贺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暄又言：“王爷准备回丞相府吗？”
“嗯？”
“刚刚车夫来报，说我的马车坏了，因此谢某想着王爷能否顺路捎我一程。”
本以为谢暄要和他说什么，没想到上了车后谢暄真的一言不发，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谢暄，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贺寻语气森然。
“嗯？”谢暄揉了揉眼睛，愣了一会随口说道：“欢迎晏亲王回京。”
贺寻神色晦暗，冷冷地嗤了一声：“谢丞这句欢迎，本王可受不起。”
两人不再言语，一路无话。
直到马夫的声音传来：“大人，相府到了。”
刚下车就看见了熟人。
正是刚才在拍卖场拍下《祈云山》的大内总管，赵敬喜赵公公。
赵公公一看到谢暄就迎了上来，堆得满脸笑意，先是向谢暄和贺寻行了礼，然后对着谢暄说：“大人近来身体可好？圣人昨日听闻大人身体抱恙，今日命小的送来几只老参。”
谢暄也与他客套：“好多了，烦劳圣人挂念。”说罢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李平。
李管家立刻掏出一个荷包，放在赵公公手上。
赵敬喜笑着收下，道：“圣人是大人看着长大的，对大人自然有所不同……这不，今日圣人听闻青禾堂有大人的画作拍卖，赶忙派小的来看，结果真的买到了大人的画作。”
谢暄“嗯”了一声，赵敬喜又接着往下说：“今日休沐，圣人本准备亲自看望大人，没成想齐王今个一大早进宫，说自己许久没有回京，大人却是一直陪在圣人身边……所以拉着圣人陪他看戏去了。”
赵敬喜揣度着用词，颇为小心翼翼。
齐王楚琰，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这位齐王殿下，怎么说呢，他当年独自从江南跑到燕京来认亲，被封为七皇子，性格乖张，说是任性妄为也不为过。后任职刑部，发明了不少折磨人的刑法，手段狠辣非常，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褪层皮，朝中一时谈之色变。
但是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人楚舟不这样觉得，他们二人兄友弟恭，直到登基齐王也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谢暄点了点头：“后日就是寿宁节，齐王提前进宫也是理所应当。”
“是，圣人差人在宫里收拾了一间房给齐王住，等过完寿宁节再走。圣人还说让大人不必拘着那些虚礼，寿宁节若是身子依然不爽利，只在中和殿好生待着便是。”
“圣人有心了。”谢暄拱手，“圣人夙兴夜寐为国事操劳，登基后第一次过寿宁节，怎么着谢某也应该陪着圣人。”
赵敬喜又与贺寻寒暄了几句，就回宫复命去了。
回宫路上，赵敬喜坐在马车里盘算着寿宁节的流程。
寿宁节就在后日，赵敬喜作为大内总管还有一堆事要忙，可这个节骨眼上圣人偏要派他亲自跑这一趟。
下一章进入第一案！也就是文案里的“诡异画卷，画师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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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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