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磁性的男子声音,在安静地道观大殿响起一瞬。容歌猛然站起身,戒备看向声音来源处。
天师危长瀛!
他怎突然进宫来了?
这位可是个大忙人,偌大的五国,不够他折腾的。哪国的国是,他都要插上一手。
他才灭了觅国,屠尽觅国皇族。
这些日,赶上沥国挑衅,他不去想着灭觅国,跑进宫来做什么,还是在这大晚上的。
阿娘将他视作平生劲敌,不少叮嘱她,让她小心危长瀛。
可要她看,这老道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年前,她救过他一次,他欠了她一条命,她犯不上怕他。
可那群没见过世面的百姓,因他一身功绩无双,奉他为至圣先师,将他塑泥像搬入庙堂朝拜。就连她这司天子权的皇太后,见他也需行礼参拜。
着实令她憋屈。
容歌后退半步,向他蹲身行礼:“见过天师。”
四方皇城,夜至四更,一片死寂。
道观灯火昏黄。
糊白绸的蓬窗之上。
凌驾皇权的天师道长,与手握天子权的皇太后,身影被拉长倒映在蓬窗上。
那一高一矮,纵然同处一框从来泾渭分明。
他看着她,向她迈步而去。
脚步声于静谧中响起,容歌脊背冒了一层冷汗。
卫东篱是他知己好友,是她行过师礼的先生。
她从不在乎,自己臭名昭著的名声,再臭上一层天。
卫东篱却不同。
他是圣祖帝的门生,百姓眼底的贤相。
今日之言,一旦传扬出去……
他一身暗紫道袍,立在她身前。
容歌微屏息抬起头,端详着他模糊不清的眉目,解释道:“天师英明,这话可做不得数。我与丞相从来清清白白。”
她是想强他来的,好生与他不清白一下。
可先生不愿与她不清白。
她只得将他下天牢,好生磨磨他性子。就盼着,他哪日想通了,让她与他不清白一下。
谁知,那竟是个真君子,宁死也不肯从她!
危长瀛垂目看她狡辩。
顾成瑞驾崩第三日,她便去见了卫东篱,要嫁他。卫东篱不肯,她便将卫东篱下了天牢,夜夜前往天牢见他。
清荷是个君子,从来不理会她。
她便扬言:“哀家有得是气力,多得是手段,你若不从哀家,哀家可要对你来强的了。”
她无法无天惯了,成邺因她入情瘴,她从不在乎。
他忙着为她打江山,为她平她惹下的祸,只将一身当万身用。她竟背着他,弄来了药,强行非礼卫东篱。
若非清荷宁死不从,安之意拦住了她……
危长瀛压着满心的戾气,冷声问:“他为何要自尽?!”
容歌被他质问,怒沉了脸。
那是她与卫东篱的私事,与他个老道士有何相干!
这狗道士,不想着观中清修,入尘事插手天家事不说,还总是仗着身份管她。若非她敌不过他,必要他死她手里,才可消下这些年的恨!
容歌愤然道:“天家一介出家人,不懂情爱之事。哀家这孤儿寡母的才死了夫,寂寞难耐的,怎么就不能找个第二春了?!”
危长瀛被她的满口胡言,气得胸腔内戾气肆虐,强压着怒火问:“云榭山后,本尊为何厌你?”
容歌愣了,这还用问?
她十六岁做皇后时,回了一趟云榭山,危长瀛自称去南地见故人,与她结了伴。
她的名声,有些不好……
连途的刺客层出不穷,她故意不用武功,要危长瀛出手,好替阿娘趁机杀了他。
可没成想,反是她的亲信尽折戟。
刺客将她与危长瀛逼得跳崖求生,她与危长瀛在崖底被困九十日,期间发生了许多事。危长瀛中了她的剧毒,她为不死不饿肚子,只得以一碗心头血,救了他一命。
她将他放在腿上。
他极黑的眸,定定地凝着她:“可知我是谁?”
容歌哪里管他是谁。
她只知这崖底礁石众多,不知何时又会再来潮水。若没他在,自己这不会水的,不被淹死,也会被饿死。一时脑里浮现的,全是儿时晏犰讲过的,那些灾荒年人亦可食的故事。
又因放血的伤处疼得厉害,带着哭腔喊。
“老道士,你千万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你的肉,我实在没办法吃,这里没火,我吃生肉会拉肚子的。”
她不知会遇到这种事,与危长瀛坠崖后,两人身上也没个火折子。她自来挑嘴,吃他肉无妨。可食生肉,她的确是下不去口。
崖底之事,她只有一半记忆。
至于危长瀛被她救活后,她是如何被危长瀛带出的崖底,回到的京师,她完全不记得了。
唯一可知的是,她回京后,看到他坐在床侧看她。
一时没忍住,掴了他一巴掌。
又怕他报复,总是躲着他。
危长瀛许是念着救命之恩,并没报复她,却总意味深长地看她。她觉这老道士,生得死人模样,着实不像个好东西,只得离他远点。
自那后,他便厌了她。
容歌有些心虚低下了头,嘴硬道:“那我不知。”
危长瀛盯着她看了几息,用极好听的声音问:“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要本尊丢你出去?”
容歌回思着前世,只觉心绪不宁,被顾明月带到危长瀛所住的正房后,脸上几乎没了血色。
赶上这时,春平带来了御医。
顾明月跟着忙前忙后,得了方子,这才带着御医匆匆离去。
容歌在顾明月走后,吓得连他睡过的床都不敢沾边。后半夜实在是累了,这才忐忑不安地躺下,眯了一会儿。
蓬窗发白时,宴犰叩响房门,双手端着铜盆,肩上搭着雪白的软绸巾帕走了进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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