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晚上回公寓,是带些着急的。好像,吃坏了肚子,一直不停地跑厕所。从十点多到十一点,门“咔咔”地反复开合。
到了十一点半,她外套了件衣服,搬了椅子在阳台上坐下。其实阳台窄小,地面空间逼仄,让它显得宽大的是天上闪闪的星星和围栏外树叶的沙沙声。
“白芍?”
伴随着开门声,沈杉之的声音传过来。
“嗯?”女孩惊讶转头,看到穿着睡衣的男孩朝自己走来,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进行问候,只是痴痴地顿住。
“你怎么了吗?不舒服吗?”
“没有。”她摇头。
“那好些了吗?”
“嗯”,她点头,又补充,“好些了。”
“吃错了东西吗?”
男孩已经走到阳台上,她的身边,气质慵懒,眼神却不显什么困倦。他扶着围栏,并不面向白芍,好像只是出来看星星顺便寒暄下。
“可能是,没事的。”
话音刚落,白芍捂着肚子倾斜身子,这会不用往卫生间跑了,只是绞痛——她蹲下来了,露出痛苦面具——真是的,偏偏在这时候。
“白芍!”
沈杉之转身很迅疾地蹲下来,在离她三寸的地方止住了自己的手,话音也有些颤颤的,“要不要去医院?”
女孩摇头,嘴上却并不示弱,“小题大做,我很快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点也不痛。”
“去医院。”
“这么晚了,要挂急诊的……又远……我不去。”最后三个字说得很笃定,男孩不坚持了。他站起来,“我去烧热水。”
一会他回来,蹲下,“你过去也这样过吗?要不要吃药?”
“今天吃了泡面拌冰淇淋,又喝了冷饮,还……吃了辣条……”
“应该是吃坏了肚子。”
“嗯。”白芍点头,她有点难为情了。
“那……”
“停!”世界在这一声中静止下来,白芍仰面看着男孩,用那种稍显无可奈何的笑结束建议,“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去睡觉好不好?不用管我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我……你”,白芍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还是笑——人感到久违的关切会冒昧吗?为何她觉得如此不真实?为何她觉得这一切只是不长久的梦境?为何她想要叫他离开?微蹙着眉笑,“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是怎样?”
“这样。”
“嗯?”
“关心别人的生活?”话音一落,女孩脑海里有根弦响起来——这是分明的边界感宣言吧,他会不会以为她嫌他烦呢,他会不会被伤了感情呢?
像一滴水落入大海,“啪嗒”,白芍因这想法慌张了,“我……不是说你……我怕影响你明天上课……我想催你去睡觉来着。”
“这样。”沈杉之略紧张的神色松散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柔和,“我不困,总是失眠。”
“今天也失眠了吗?”
“嗯。”
“那……你陪我留一下好了,我一会就去睡了。”
“好。”
见夜风幽幽地加力和男孩显得单薄的睡衣,“不冷吗?”白芍捂着肚子问。
男孩摇头,小孩子一样单纯的神色露出来,他说:“我唱歌给你听。”
“嗯。”这是出乎意料的提议,白芍迟钝地坐起来。
而男孩笑着,站起来,眼睛并不望女孩。有点慵懒地微倚着围栏,“咳咳”两声——逗笑了女孩。
下一秒,他闭上眼睛,开口:“时光穿不断,流转在从前~刻骨的变迁,不是遥远~”
是《此生不换》,女孩听过的,好几年前流行在大街小巷的一首歌。
男孩微闭着眼睛,晚风轻轻地吹,好像怕吵着他的歌。那气场真稳,那嗓音也很动听,他唱歌和他说话全然不是一个人,白芍睁圆着眼睛看他,不敢闭上。
她难得能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他。
他眉目高挺,睫毛却浓密,洒下来,覆盖上微微的阴影。睡衣是宽松的版型,脖子露在外面,长长的。嘴巴也好看。
唱得则很认真,偶尔抬眼望她,与她的目光撞上,下一秒又漫不经心地收回去:
再有一万年深情也不变
爱像烈火般蔓延
记忆是条长线盘旋在天边
沉浮中以为情深缘浅
你再度出现我看见誓言
承诺在水天之间
回头看 不曾走远
依依目光此生不换
要分散不习惯
怎么算都太难
分开之后更勇敢
愿这爱时代相传
……“传”字拉长音,他停下来,睁开眼睛冲她笑。
白芍已经不笑了,她的肚子好像也好些了,沉默中,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有什么,但心里,好像被某种东西充满了。
望着他,眼神好像成了桥。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她收回那目光,“真好听,沈杉之,你应该去做大明星。”
“是吗?”那赞赏对他很受用。
“让更多的人听到你的歌,他们,一定会爱你。”
他微俯下头,片刻后笑着抬头,带点云淡风轻地:“你呢?”
“啊?”
心跳早就停了,双唇微张,又对视了——唉——不愿意移开呢,那黑色的瞳仁里有期待吧,于是说:“我自然,和他们是一样的。”
“嗯。”
“我去睡觉了,沈杉之,你也去睡觉,别感冒了。”白芍起身,笑得很温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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