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还在京都之时的一次宫中宴会,清晏和兄弟三人意外在皇宫结识了正在被其他皇子欺凌的萧子由。清晏与韩退之同情萧子由生于冷宫,父不喜母不爱,从小在宫中备受欺凌,因此只要有机会便会接济萧子由。
后来萧子由重新被皇帝所看见,虽然没有出宫开府,倒是可以自由出入宫廷,自此与清晏和韩家兄弟关系更进一步,四人时常一同游湖逛景。与他们也算情谊深厚,韩子厚实际上并不喜这个有些阴鸷的小子,却并不影响四人常有往来。
韩子厚信奉儒家人性本恶思想,除了清晏和兄长,认为世上人性有恶,需得道德教化,习得仁义。只是萧子由生于宫廷,长于淤泥阴暗,从小备受苦难与欺辱,更无人引导,学会的只会是捧高踩低、趋炎附势。而见惯了皇宫之中皇子、公主们的高高在上的萧子由对权力的**只会比任何人一个人都要高。
果然,此人正如韩子厚所猜测的,在五年前背叛与他最亲近的朋友,帮着老皇帝阻拦他们出京。因为他,母亲留给他们护送他们前去奔丧的人几乎大半将性命留在了京都。
“萧子由幼时在宫中吃了不少苦,心中对权势有所执着也无可厚非。如果有机会,他必然无所不用其极。”韩子厚淡淡地为其解释,面上却染上了戾气。
而,末襄城战争结束,一切尘埃落定,此时背叛他们的萧子由却突然出现在末襄城。
背负着荆条,口中高喊着要向他们负荆请罪,说是他也是被奸人所蒙蔽,才会阻拦他们。他从来没有认为他们会背叛大楚,只是末襄城被围本该由军队驰援,他们擅自前往无异于送死,没想到军中会有人与外族勾结。
大概是表演给人看的,当时在京都城发生了什么四人心知肚明,又怎么会被他这样的语言所说动呢?
兄妹三人与他恩断义绝,但是面上也是完完整整的恭恭敬敬地送出了城去,未伤他一根发丝。他们终究是臣,哪里敢真的怪罪皇子和天子呢?即使心中有恨,即使他们真的是被奸人蒙蔽。
他是皇子,此次出面怕是代表了皇帝,率先低头前来寻求臣子地谅解,谁还敢对他发难呢?
假惺惺。
“他想登临帝位,倒是放不下我们这他为二的儿时好友。他在朝中势力想必比当初好不了多少,他又无母族撑腰。前不久兵部尚书被刺杀死于家中,新任是他的人?”徐清晏问道。
“应该是。”韩子厚面色冷峻。萧子由想要那个位置众所周知,这些年朝中小动作不断。大哥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竟然被他用来做这些肮脏的事。
“二哥,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徐清晏对着面色不善的韩子厚已然不如当初那样完全的信任,不由得警告:“这种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遍。”
“清晏,只这一次,你就再不相信我了?”韩子厚周边森然的气氛骤然化开,如初日的暖阳对着徐清晏无奈的一笑,面上做出满是伤心的样子。
“二哥!”徐清晏面色不善,松开抓着他的手,起身便想要离开。“你不说,我去找大哥问清楚就是了……”
还没离开案桌,反被韩子厚一把抓住手腕,对着她面上带着自嘲,说道:“清晏,你知道他不会和你我说的。他总认为照顾你我是他的责任……”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萧子由他能成功?或者他真的能兑现他对大哥承诺?五年前他就表明他不再值得信任了。”
“清宴,那个和尚给你送的信在你那吗?上面写了什么?”想要理清楚其中的头绪,唯有那个和尚和那封信入手了。
“叫人收起来了,我不想见到他的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就没有看。”徐清宴回来之后她就将东西交给了丫鬟。
“不是说都长大了吗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韩子厚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子,也只有这个时候的她才还有点小时候的顽皮的性子。“没看也好,等会儿去去你那,我们一起瞧瞧。”
徐清宴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无定,心中久久不平,回来后她有些心不在焉,心绪不在此,所以没想那么多,便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之前萧子由总寄过来的东西恶心她,她直接叫小桃给找地方烧了干净。这次的信也是直接给了她,“我回去问问阿桃,问问她放哪里了。二哥事务繁杂,我午后给你送过来便是。”
“没事,如果不是牵扯大哥,他的东西就不配让你碰。”韩子厚目光深远泛着寒意,“我等会过去,大哥和萧子由的事还是尽早弄清楚的好。”
“那我先回去了,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我们一定后悔自己的无能。”徐清宴站起身,向屋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像是向韩子厚强调。
“韩衡臣,你记住了我的话。”
衡臣,是是韩子厚的老师为他取的字,子厚老师认为韩子厚虽从小聪慧过人,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和心性,但他内心反骨横生,与面上不同,并不服管教,难以成为一个合格的臣子,故,取名衡臣,意在让他时时自省。
韩子厚自来到末襄城,抛弃过往,不愿再提及自己的字,且也没有什么人需要与他以字相称,如今也只有徐清宴敢在他面前这么叫他。
这两个字也寄托着他父亲对他的深切期望,可惜这辈子也不能如他所愿了。
大哥名退之,字敦复。虽为将帅之子,从小天赋过人,其父却想让儿子克己奉公,意在收敛锋芒,退而避之。
老韩将军虽征战沙场一辈子,多次对皇帝的命令不愿听从,大声嚷嚷着“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韩父将其一生都奉献给他的国。
幼时的韩子厚与父并不亲近,他生的文弱,更是二子,不似兄长出生便骑在他的肩头顽皮打闹。自韩子厚有记忆时,父亲便一直驻守在距离京都千里之远的末襄城。只有兄长常常会带着那里特有的小玩意回来,幼时的韩子厚觉得他的将军爹,实际上根本配不上为他守在京城的母亲。
幼时对他最开心的便是每当韩退之回京都,便会把还是孩子的胖丫头放在肩头,一手牵着文质彬彬的弟弟去游湖看街,而母亲总会温柔地为三人系好衣袍站在门口送他们出门。
只可惜……
韩子厚看着已然远去的衣角,目光澄净悠远,心中并不为父亲的亡故而感到悲伤。当年一路向北逃亡,他们便知道皇帝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这是他们一家为父亲的愚忠付出的代价。
而兄长此次想要与萧子由联手,如果萧子由与当今的天子别无二致呢?
韩家军纪律严明、赏罚分明,将士们骁勇善战、分工明确,作为大楚战力最强的军队却不认帝王,而认将军本就是大忌。这意味着这支力量,他们永远无法完全收为己用。兄长他明知道,还要决心为萧子由做事。
当年,母亲到底和兄长说了什么?
徐清宴在离开韩子厚的院子径直去了小桃所在的院子,今天应是她轮休的日子。“小桃?小桃?”却是对着空荡荡地院子叫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徐清宴里里外外找不到人,便往自己院子里走,心中正有些疑惑,便被一个急得满脸通红的小丫头拉住了衣袖“小姐,小桃她们被大少爷给抓去院子里了!您快去救救她们吧!您快去救救她们!”
徐清宴一瞬间就明白了大概,大约是自己昨天晚上不在的事情叫大哥给知道了。只是,大哥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她带着一头的雾水和满腹的疑虑加快了脚步,向着自己院中径直而去。
一进屋,入眼便是一排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面色惶惶不安,见到徐清宴进来,纷纷都有些跪不住的样子,有些瘫软。
“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徐清宴对着坐在上首的人问道。
那人却是慢悠悠地喝着手中的茶水,只是俨然不见刚才在此令下人们瑟瑟发抖的样子,此时的他唇角微微上扬,眸中已然换上漫不经心和对眼前来人的淡淡温情。
“清宴,这些下人越发没有规矩了。你该好好管管她们了,往日闯了大祸,你又哪里能护得住住他们呢?”
“大哥怎么这么说?她们怎么了?”徐清宴见韩退之没有直接说明,便对着一排跪着的小丫头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不要在这叫大少爷看到,到时候又让他消下去的火又起来我可就不管你们了。”
“是。”不消一会儿,屋里的人纷纷做鸟兽散了。屋里一下子便空荡荡的,独留徐清宴站在下首,与韩退之遥遥对望。
“昨晚去哪了?”韩退之觉得脑袋里隐隐的有些发晕,有些意外发生的真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昨日虽说是拿着徐清宴做幌子,接无定进府,配合萧子由在末襄城多留些日子,他哪里知道清宴竟然不知道在哪里认识无定,且对此人毫无戒心。无定的身份不论是萧子由的人还是顾相的儿子,清宴都应离他远些才是。
“没去哪,昨晚心情不佳,去看星星却是不小心睡着了。”徐清宴没想到时至今日自己竟然还有被训斥夜不归宿的一天。而且是大哥,大哥向来对自己不曾有过红面,却是为这种小事对她上火。
“清宴,你之前是不是认识他?”韩退之面容严肃,虽然清宴昨日无缘无故的为难别人本就不是她的性格,他当时并没有多想,按照约定将其留在了末襄城。
只是他没想到清宴牵涉其中,清晏对无定和尚不仅是毫无戒心,更是为无定的衣食住行上心,尽心安排行程,如果清宴知道自己是杀害她朋友的帮凶,她到时候该会有多么伤心和失望,他都不敢想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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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夕日亲友半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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