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拜师

郑阿春从前看阿爹出去应酬,出入的都是皇宫侯府,如今他嫁给江文霖却只能在这些商贾之间交际,本以为心里会很不舒服,没成想少了那么多规矩后反倒松快许多。

“灵云,去备些解酒汤来。”

“这正厅也太过窄小,亏得你家仆少,若不然端个盘子都站不开身。”

江文霖往回走,身子摇摇晃晃站稳脚步,闻言抬起眼皮。

“怎么,夫人今日不尽兴吗?”

郑阿春躲过他直勾勾的视线,嫌弃着去搀扶这个酒鬼。

“瞧你那点酒量,才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他虽不喜喝酒,但父亲和阿爹都是军营里待惯的,对着酒坛也算是个千杯不醉。

江文霖表情有些呆呆的,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你干嘛这么看我,快和我回去呀。”郑阿春又去牵他的衣角,没想到平日里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竟也耍起了性子。

“我是谁?”

“你是江文霖啊!”

“那你该唤我什么?”醉鬼心里不忿,他刚才可是唤了夫人的。

郑阿春拉不动他,气得跺脚:“灵云,崔勇!”

灵云刚来主家还不怎么熟悉,捧着解酒汤茫然探头,旁边数铜板的郑阿冬见状头也不抬。

“别管他们,隔壁的虎子说这叫打情骂俏,顺利的话他们就能生小娃娃。”

灵云:“!!!”

郑阿春见没人应声,又吹了半晌凉风,彻底服气,只能红着脸在这个酒鬼耳边官人相公唤了个遍。

听得满意的某人这才一把揽住夫郎的细腰,拿着范儿道:“虽错了,但也中听,往后要叫我老公。”

“什么老公?老私的?”郑阿春费劲的把人往回拖。

“老公兄这厢有礼,今日开不开心。”

“兄你个头。你真是喝酒了,都开始和我称兄道弟。”

低沉的声音在郑阿春耳边响起,这个混蛋又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那人哼的是宴会上戏班子唱的《刺目劝学》那两句。

“四更里来读圣贤,不住偷看李亚仙。”

郑阿春无语片刻。

“这么爱学习,一路上也没见你看几本书。”

江文霖但笑不语,只是玩弄着他的青丝,又对着他唱了一遍。

直到郑阿春扶他躺下,低身间忽的僵住,这曲子后两句是“倒不如咱入了罗围帐,翻云覆雨赛神仙,鸳鸯枕上续前缘。”

郑阿春:……

“你唱的这般熟稔,也不知用这招骗过多少哥儿?”他捶着醉鬼肩头,心里暗生闷气:“什么通判家的上进子侄,分明就知道花言巧语……”

床上的人安静的躺着,似乎一倒头就睡着了,又似乎在醉意里吐出几分呓语。

郑阿春只听得不是两字。

他俯身靠近,待听得那句完整的话后,脸色微变。

翌日,宿醉的江文霖起身梳洗,脑袋里想着把啤酒弄出来的可行性。

因着原身千杯不醉,他昨晚才开怀畅饮,谁知这个除了啤酒什么都醉的毛病竟也还在。

昨夜的几杯黄酒喝到断片,宴会后的记忆也断断续续,只记得郑阿春似乎扶他进屋,剩下的就都不清晰了。

江文霖来到书房,铺纸蘸墨,把昨晚几位有意向家长的名字写在纸上。

这几位属于家有薄产,自身也是开明变通之人,能接受一些新奇的教育方式。他们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很眼熟,常常混在郑阿冬的玩泥巴大军里,整日里招猫逗狗,调皮捣蛋。

江文霖写了份古代版的招生计划,又叫来郑阿冬问话。

他有原身读书的记忆,自是知道这个时代的教育是怎么回事,尤其是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县城,哪怕是这些富贵人家找个合心意的老师也是极难的。

枣阳县不缺秀才,举子甚至也有那么一两个。可从事过教育行业的人都知道,不是每个读书好的人都能教出好弟子。为师者除了耐心和爱心,还要有一些教学的小技巧在里面。

就拿枣阳县来说,凡是取得功名的秀才和举人无一不是埋头苦学想考进士,精力本就不在教学上。

有道是教学相长,可对着这些开蒙的儿童来说,就相当于现代让博士生去带幼儿园,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寻常稚童开蒙,不过跟着夫子摇头晃脑背《三字经》,背不会便挨戒尺。指望夫子拿认纸卡片各种游戏一对一陪你开蒙?那是皇室贵族才有的待遇。

郑阿冬摇头晃脑背完一篇,再一抬头,一张新鲜出炉的课程表就摆在他的面前。

小孩子长身体每天要保证五个时辰以上睡眠,除了开蒙识字的《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外,江文霖还按照文学常识、言语理解、数量关系等模块规划。

早起先晨读,背一些小学生必背古诗词文人名篇,课间休息后就是上午的主课,以识字和书写为主,古人科举比现代人高考更看重字迹,卷面分得尽早卷起来。待到上午十来点钟,是数量关系的小课和言语理解的习题。

江文霖准备把一些成语故事和史书资料翻译成白话文让这些小孩“知史明理”,下午就是政治理论和体育课,其实就是普法知识小课堂和安全教育,之后他们就能开心的玩泥巴了。

这是启蒙期的任务,后续等他把教材吃透,还有强化期的科举题型拆解和冲刺期的考试模拟、民生对策问答等。

……

朗朗书声飘过墙头。一墙之隔的方家,方员外率先坐不住了。

“依我看就厚着脸皮,让小虎去江大官人家跟着阿冬一起学习。”

方夫人绞着帕子迟疑:“可秦家族学那边……大郎在府学念书才换来这个名额,再说秦夫子是举人,江大官人不过是个秀才功名……”

方员外:“妇道人家就是糊涂,那天隔着一道屏风,你或是没听见,江大官人可是有大际遇的人,谁知道他家里有没有本教人上进的道德经呢?”

“秦夫人那边托了关系又送了银子才要得这一个名额,你如今出尔反尔,让我怎么跟秦夫人说呢?”

方员外又要忙生意又要操心儿子的学习,没好气道:“那秦家族学全是秦氏子弟报团,且不说会不会排挤小虎,秦举人也是个头发花白的严师,听说最喜打学生手板。”

方夫人不吱声了,江大官人温柔斯文是这条街上的男女都公认的好性儿,是绝对做不出打手板这等事来的。

方夫人带着丫鬟婆子来到清泉巷,这条街因曾经住过大宣朝著名的诗人清泉居士得名为清泉街,又叫举人街,清泉居士曾在这里考中举人。

如今秦举人搬进了这清泉巷,别人再说起举人巷时,秦家人那副骄傲自满的劲儿,活像是因他们而闻名一般。

方夫人每次来此,免不了要低三下四地和秦夫人说话,常是带着礼物前来,带一肚子气回去。

如今,想起自家儿子也不在秦氏族学开蒙,她自也不必受这些闲气。

“什么?你要把孩子送到一个秀才功名的书生那里?”

秦夫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妹妹怕是昏了头,连举人都考不中的酸儒能教出什么来?”

“这是孩子他爹的意思,他说江大官人年轻有为,将来必定不会止步于秀才。”

秦夫人脸色变了变:“你可要想清楚,我们秦家族学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这是举人老爷看你女儿是县衙主簿夫人的份上才留得一个名额,不然就以你家孩子的资质,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一番机锋下来,两人不欢而散。

方夫人出门啐了一声:“亏得是个举人夫人,不退银子便罢,言语之间把虎子贬低得跟个什么似的,我家孩子性情纯善,也没她那个十几岁就每日醉生梦死在哥儿肚皮的儿子强。”

另一边孙姓的木材商家里。

“夫郎快快备下厚礼,明日我们就去找江秀才拜师。”

他的夫郎疑惑:“夫君刚还在外说,要把孩子送入县衙的学堂,如今怎么又改了?”

孙大官人:“夫郎太过单纯,用江秀才的话来说,这叫给孩子减少竞争对手。师父精力有限,学生越少,教得越精。昨儿宴席上多少双耳朵竖着?保不齐都打着这算盘!”

第二天,江家的大门前,方员外、李老板几人提着礼盒面面相觑,孙大官人缩在一旁也没料到这样的“盛景”。

李老板气愤:“孙兄,你昨日还说要把孩子送进县府学堂。”

孙兄也就是那木材商,讪讪一笑:“李兄别说我了,你不也瞒着大家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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