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有不明人员入侵……”黑泽愀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明显不足。
“呵。”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从琴酒鼻子里发出,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他没有再追问黑泽愀,而是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他简单地称呼道。
“Gin。”贝尔摩德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看来你弟弟的‘警惕性’很高,对‘前辈’的欢迎方式也相当独特。”
她优雅地摊了摊手,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琴酒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扫了一眼安全屋的门。
“Boss的指令,需要查看这个安全屋的旧档案。权限已下达。”
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同时从风衣内袋抽出一张印有特殊暗纹的指令单,随意地递给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接过指令单,快速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没想到琴酒会直接点明是Boss的指令,这让她刚才的“擅自闯入”变得名正言顺起来,却也让她无法再借题发挥。
“原来如此。”她将指令单优雅地折好,收进自己手包,“看来是我打扰了伏尔加河的‘领地意识’。”
她看向黑泽愀,眼神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嘲弄,“小弟弟,下次动手前,记得先搞清楚状况。不是每次都有你哥哥来帮你收拾烂摊子的。”
黑泽愀猛地抬头,墨绿色的眼睛里怒火再次升腾。
但在琴酒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他死死咬住嘴唇,把即将冲口而出的反驳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狠狠地瞪着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满意地看到少年吃瘪的样子,对琴酒点了点头:“档案我稍后会让人送过来。任务完成,告辞了。”
她踩着高跟鞋,姿态优雅地走向电梯,经过黑泽愀身边时,留下一缕带着挑衅意味的香水味。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那令人不悦的气息。
走廊里只剩下琴酒、黑泽愀,以及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伏特加。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琴酒的目光重新落回黑泽愀身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黑泽愀感觉那目光像是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个等待审判的孩子。
刚才在贝尔摩德面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业。”琴酒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转移了话题。
黑泽愀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更大的绝望。
来了!果然来了!
比被骂乱扔炸弹更可怕的事情来了!
“在……在房间里。”他声音干涩地回答。
琴酒不再看他,径直推开安全屋的门走了进去。
烟雾已经基本散尽,留下淡淡的刺鼻气味。
他仿佛没闻到,将沉重的琴盒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泽愀垂头丧气地跟了进去,伏特加也赶紧溜进来,自觉地走到厨房区域,假装自己很忙地开始烧水。
琴酒脱下黑色长风衣和礼帽,挂在衣帽架上,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精悍的体型。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双腿交叠,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却让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在烟雾后显得更加深邃锐利。
“拿来。”他吐出一口烟圈,言简意赅。
黑泽愀磨磨蹭蹭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片刻后,拿着一本厚厚的经济学教材和一本写了一半的习题册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像踩在钉子上。
他把东西放在琴酒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像罚站一样立在旁边。
琴酒掐灭了刚抽了几口的烟,拿起那本习题册,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纸页。
他的速度很快,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道题。
客厅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伏特加在厨房小心翼翼弄出的轻微水声。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黑泽愀偷偷抬眼瞄着琴酒的表情。
那张万年冰山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翻页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慢了一点。
在看到某一页时,他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黑泽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那道题他瞎蒙的!
“这里。”琴酒的手指点了点那道关于边际效益和机会成本的复杂计算题,“解释你的思路。”
黑泽愀凑过去看了一眼,头皮发麻。
他当时做的时候就觉得头大,随便套了个公式就糊弄过去了。
“呃……就是……那个……”他支支吾吾,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深入想。
琴酒没有催促,只是抬眸看着他。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斥责都让黑泽愀感到压力。
“公式用错了。”琴酒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直接指出错误。
他拿起旁边的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写下几行清晰有力的算式,逻辑严谨,步骤分明。
“看。”他把草稿纸推到黑泽愀面前。
黑泽愀赶紧低头去看,努力理解那些对他而言如同天书般的符号和推导。
“为什么错?”琴酒追问。
“我……我没仔细看题……”黑泽愀小声承认,手指不自觉地又去摸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玉。
温润的触感传来,让他稍微镇定了一点。
琴酒的目光在他摩挲平安玉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他没有再批评作业,而是合上了习题册,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重新点燃了一支烟。
“下次任务,你跟我。”他忽然说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黑泽愀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星!“真的?!”
惊喜的声音脱口而出,刚才的沮丧和压力一扫而空。
能跟哥哥一起出任务。
这意味着他可以动真格的,可以玩他的“玩具”,而不仅仅是枯燥地坐在安全屋里写这些该死的作业!
“嗯。”琴酒淡淡地应了一声,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目标棘手,需要清除一个碍事的交易中间人。地点在码头旧仓库区。时间,明晚零点。”
“明白!”黑泽愀立刻挺直腰板,声音充满了兴奋和干劲。
什么作业,什么贝尔摩德,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着该带哪些“玩具”才够劲。
“要求。”琴酒吐出一口烟,声音透过烟雾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干净,利落,不能留下指向组织的痕迹。尤其是……”
他墨绿色的眼眸透过烟雾,精准地锁定黑泽愀瞬间因为兴奋而发亮的眼睛,“不准用大规模爆破。控制范围。被发现,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黑泽愀刚刚燃起的兴奋小火苗上。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角微微垮了下来。“……知道了。”
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失望和不情愿。
不能玩大的,那乐趣少了一大半啊。
琴酒仿佛没看到弟弟瞬间黯淡下去的表情,继续下达指令:“伏特加负责接应和外围警戒。你,负责潜入和清除目标。我会在制高点监控。”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考核。失败,或者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他瞥了一眼黑泽愀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玉,意有所指,“你的‘自由活动时间’,包括回日本的机会,会重新评估。”
威胁!**裸的威胁!
黑泽愀感觉心都在滴血。
但他知道,哥哥说到做到。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最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是!保证完成任务!”
“去准备。”琴酒掐灭了烟,不再看他,拿起桌上的经济学教材,随手翻看起来,仿佛刚才谈论的只是一场普通的考试,而非一次危险的暗杀行动。
黑泽愀如蒙大赦,又带着点任务受限的憋屈,飞快地溜回自己房间去研究码头仓库区的地图和规划他的“非大规模”行动方案了。
伏特加适时地从厨房端出两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恭敬地放在琴酒面前的茶几上,“大哥,您的咖啡。”
琴酒“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
伏特加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哥,让小老大单独负责潜入清除会不会太冒险了点?那小子玩心重……”
他担心黑泽愀控制不住搞出大动静。
琴酒翻过一页书,头也没抬,声音平淡:“他需要成长。雏鸟不能永远躲在翅膀下。”
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况且,”
他放下杯子,墨绿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东西,像是某种评估,又像是某种信任,“他是我琴酒的弟弟。”
伏特加看着大哥平静的侧脸,又想起刚才小老大被作业折磨得蔫头耷脑,听到任务时又瞬间像打了鸡血的样子,默默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行吧,大哥心里有数就行。
他转身,也去为明晚的行动做准备了。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琴酒的目光落在那些枯燥的经济学理论上,思绪却似乎飘向了别处。
他端起咖啡杯,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弟弟紧闭的房门,又落回书上。
冰冷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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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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