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东京后拜访了主公大人。
那日,天空晴朗,空气清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鬼杀队的当主。
他的声音沉稳温和,让作为听众的我有种轻飘飘的放松感。
我向主公大人汇报近期的研究成果,顺带感谢他帮我联系了武装侦探社。
“所以,有收获吗?”
主公大人神色平静,随和道。
我坐直身子,点了点头:“他们很专业。”
专业到让我不想再去第二次。
“是吗?”
主公大人笑了笑,看着窗外刚刚开始发芽的银杏树道:“听义勇说,你前世差一点就能进鬼杀队了。”
我顿了顿后道:“其实差了不止一点。”
毕竟连呼吸法的门槛都没摸到,更别谈通过选拔。
主公大人半张脸隐没在光影中,轻声道:“鬼杀队里不止有剑士,还有其他成员,剑术从不是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准。”
“在江户时代,曾经有一位培育师向鬼杀队时任当主推荐过一个人,那是一个相当有想法的孩子,会从其他方向思索,并为身体有缺陷的剑士制作战门的道具。”
“虽然其展露才华没多久便意外离世,但才华的结晶却保存下来。”
我微怔了下。
主公大人这样说着,温温和和道:“要去看看吗?纱代。”
短暂的沉默后,我叹息了声:“我的确没想到……轮椅都能从江户时代保留到现代吗?”
主公大人微微一笑:“刀匠村里还有从战国时代保留至大正时代的训练人偶,知识总是比人类的寿命更长。”
我摇了摇头:“多谢主公大人,但我还是不去看了。””
轮椅不像人偶,制作工序没那么繁杂,如今保存下来的估计也是被多次改良后的,初始版本大概已随苍崎先生入土。
不过,苍崎先生竟然真的帮我写了推荐信……
恐怕他写信的时候也想不到我会死得那样早。
“如果轮椅都保留下来。”我迟疑地开口,“那我该不会还有墓地吧?”
主公大人仍含笑看我,问了句一样的话:“要去看看吗?”
这次我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主要轮椅上又没刻我的名字,一般人就算看到,也不会联想到我。
但墓地不同。
它相当于是身份证,虽然是阴间版的。
路过的人都能扫上两眼墓志铭,然后他们就会发现有个人一生最大成就是做出了两副多功能轮椅……
这也太生草了。
我默默地抬起头:“我突然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
去看看能不能改改。
-
问到大致位置后,我向主公大人请辞,临走前天音夫人还送了我几束白菊花。
按理说去墓园是不能空着手去,但拿着花束给自己扫墓的这份心情着实难以言喻。
午后阳光洒在年代感十足的花岗岩墓碑上,有种别样的荒诞与静谧感。
我知道主公大人的用意。
他认为今生是前世的延续,不能将前世与今生完全割裂,但他又有一颗包容宽和的内心,所以在我拒绝后,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交由我自己抉择。
我停下脚步,立在墓碑前,这是纱代的墓碑。
这片墓园埋葬的大多是鬼杀队的成员,我作为见习学徒能搬进来,当中一定离不开苍崎先生的关照。
前世,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得知我的死讯?
据伊之助所说,我的尸体被我哥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了。
苍崎先生是一个善良纯粹的人,定然想不到我前世真正的死因,他恐怕会觉得是他让我下山,才间接促成我的死亡。
而在那时,没有人能将真相告诉他。
所以,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为他早逝的弟子立下墓碑?
说到底,他对我的帮助,已经远多于我为他打造的那两副轮椅。
这份恩情绝非转世后的我所能偿还。
人死灯灭,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也仅是每年为他扫墓。
现在想来,前世的我的确太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到只顾自己,根本不管身后事与身边人。
倘若是如今的我,应该会用更柔和,更富有人情味的方式与世界告别,不给旁人造成困扰。
我将白菊花放到了苍崎先生的墓前,至于纱代的墓,我替前世的自己想了想。
她不需要祭奠。
“这个,不用送花吗?”
上了年纪的守墓人拄着拐杖,眯起眼睛看我。
我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不用。”
守墓人沉吟了片刻,他上了年纪,视力和记忆似乎都不太好,说话慢悠悠的,中间时有停顿,如摆钟一样。
“真古怪啊,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他摇头叹息:“否则,既然不想扫墓,又为什么要看呢?”
我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双手插着兜,波澜不惊道:“人类一旦死去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即便是送花,也无非是活人表达哀思与歉疚的途径。”
要是这份心情能传递给死者,那在苍崎先生帮我立墓碑的时候,我就会立刻跳出来阻止他,让他将钱留给自己养老,而不是花在我这种人身上。
守墓人听完后微微眯眼,陷入怔忪。
这种反应也很正常,若人人都如我这般想法,墓园也不用继续做生意了。
因此,我沿路返回,没再停留。
-
在我离开后不久。
守墓人微微眯眼,才忽然想到似的自言自语:
“我记得,不久前来的那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个人站在墓碑前,态度随意又敷衍,跟参观打卡特殊景点一样。
宁可花费时间来扫一眼,却不愿买一束花祭奠……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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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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