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鬼都有自己的事干，商店很快就空了，阎王继续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他索性直接回了阎王殿，果然如纪临夜所说，他收到了裴枫的来信。
有纪临夜的猜测在前，阎王并没有多惊讶，反而有一种不出意料的释怀感。
裴枫每次来信内容都与纪临夜有关，这次也不例外。
他要求阎王停止对时钟商店的支持，不过不用对纪临夜本人的行为多加干涉，相应的，裴枫往后每年都会准备一笔不少的资金给地府。
这个条件听起来相当诱人，毕竟除了不能开商店，对阎王和纪临夜自身都没有影响，但阎王知道，纪临夜肯定不会认可的。
阎王从未拒绝过裴枫的要求，作为地府的金主，他向来都是在规定的范围内有求必应，可这次不同。
阎王不想就这样放弃。
他跟纪临夜排除万难，努力了这么久，虽然他很少管事，但商店也同样是他的心血，他不想就这样付诸东流。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纪临夜说的对，他别无选择，他不想再过仰其鼻息的生活了。
这也是他跟纪临夜合作的根本目的。
但是惹怒裴枫，下场可不好过啊…
阎王咬了咬牙，面容肃穆，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心，让后面的近卫鬼差都忍不住频频向他看去。
阎王提笔给裴枫回了信，又斟酌了很久，这才发了出去。
他现在只能祈祷，裴枫看到信后不要太暴怒。
…
陈奕效率很高，根据客户提供的资料很快就找到了疑似人选，毕竟能跟天师世家牵线搭桥的人身份也非富即贵。
在几个备选人中最终敲定了一位中年女性，她刚来地府两个月，还在排队投胎，说来也巧，若是订单再晚上一月，她就已经去奈何桥了。
孟若彤，也就是李凯的妈妈，被分到了九区，陈奕收集完信息出来时正好撞上了巡逻的鬼差。
因为之前罪犯出逃的事，最近地府的警备要比往常更严格一点，就连他这个熟面孔也得经过盘查，他见状也很配合，回答了几个问题后才被准许离开。
陈奕刚要走，突然看到一片熟悉的衣角，他步子顿了顿，侧身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是高级鬼差，跟富贵身上的衣服一样，而且是个生面孔，陈奕立马就在心里对上了号。
十二区新任总管鬼差，进宝。
陈奕之前本想跟这位新上任的总管接触一下，好方便怨鬼们的交接管理，谁知就出了后来的事，所以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会看到目标就在眼前，他有意多留了一会，试图上去搭话。
进宝看起来很忙，一直在跟鬼差们核对出入名单，压根没注意到一旁还有个怨鬼在等待。
他好不容易从名单中抽出神来，又开始跟下属们交代着什么，陈奕一直找不到机会，只好调转角度想着认个脸熟，之后再来，可当他看到进宝的模样后却当场愣在原地。
桑陌。
一直粘着沈青的那个小孩。
陈奕皱了皱眉，又定定地看了一眼进宝，捧着资料快步离开了。
等他回到商店，发现去三区发福利的纪临夜也正好回来，这会正在跟沈青攀谈。
纪临夜见陈奕回来，以为是人找到了，正准备开口问，却见陈奕面容严肃，一副有事要说的样子，他顿了顿，眼神示意一起出了门。
“我在九区找到了目标，顺便让别的鬼魂去试探过，身份没问题，这是资料。”
纪临夜接了过来却没看，而是看着陈奕等待后文，陈奕立刻道：
“老师对沈青身边的那个小孩子有印象吗？叫桑陌的。”
桑陌很少来商店，来也是充当快递员给沈青递东西，纪临夜对他的唯一印象就是很粘着沈青，年龄也不大，至于死因还有成为怨鬼的原因，一概不知。
纪临夜摇了摇头，但他知道陈奕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别人，他问道：
“你知道了什么吗？”
陈奕缓缓摇头，像是不确定：
“我不清楚，不过我刚刚在九区的大门口遇到了十二区新上任的总管鬼差进宝，他的模样跟桑陌几乎一模一样，我不认为这是个巧合。”
听到进宝的名字，纪临夜皱了皱眉，他没有见过这位新上任的总管，不过听陈奕提起，他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在地狱办公区的时候，有个处刑者来跟旺财搭话，说十二区新上任了一位总管，进宝这个名字也是更名之后来的。
那位鬼差的原名叫什么来着？
桑奇。
联想到这，纪临夜就算想认为它是个巧合也说不通了，可他不明白，进宝是鬼差，桑陌只是个鬼魂，而且还是个怨鬼，他们二人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鬼差难道曾经都是普通鬼魂吗？
一想到这个猜测，纪临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鬼差们在地府可都是有正儿八经的编制的，每位鬼差记录在册，不管是犯罪还是提拔都会有专门的名册记录，阎王可从来没提起过鬼差们的前身。
而且就算鬼差之前是鬼魂，他们又是如何成为鬼差的，还被阎王约束管教？
纪临夜看了一眼陈奕，发现陈奕也在看他，他当机立断决定这件事不能传出去，阎王没有提过，说不定是地府的秘辛。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烂在心里。”
陈奕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纪临夜回到商店，把资料先整理了一下，余光中瞥了一眼沈青。
看起来沈青好像不知道内情，不过也有可能是知道，但知道的不多。
他没再多想，跟陈奕敲定了去九区找孟若彤的时间，又跟许伟林那边传了话，见订单的事已经准备就绪，他起身直接去了阎王殿。
这件事可跟十三区不同，十三区是只要阎王和富贵他们保密，就不会有人知道，可桑陌这个活生生的怨鬼还天天在三区溜达呢，进宝又刚刚上任，指不定哪天就被有心者发现了，纪临夜不能不去提醒阎王。
顺便也问阎王要一个准信，商店是继续开，还是不开。
…
阎王殿
阎王回信后就一直趴在书案上躲懒，心里说是忐忑，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多焦灼的样子，可能是纪临夜带给他的底气，他莫名就是觉得，裴枫不会有多为难他。
这算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说是这么说，要让他完全放心，他还是做不到。裴枫做了地府这么多年的金主，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拒绝裴枫的要求。
过了没多久，他耳朵微动，听到了大殿外衣服摩擦的声音，他抬起头，脸上还有几道红印子，眯起眼看了眼殿外，发现是纪临夜。
阎王一惊，暗想纪临夜居然这么舍不得他！这才过了多久，难道是怕他拒绝？这么快就过来问他要答案了！
果然，纪临夜还是太需要他了！
阎王蹭的一下从位子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纪临夜身前，大笑道：
“怎么，坐不住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找我？”
纪临夜微微侧身，躲过了阎王的拥抱，在听完阎王的话后脸色一黑，转身就要走。
他真是闲的，枉他特地过来一趟，就为了提醒阎王。
阎王见状立刻收敛了神色，笑嘻嘻地凑了上去，纪临夜压了压想打人的心，半调侃似的说道：
“你的秘密都要兜不住了，还有闲工夫说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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