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么来了？”红妆阁，陈掌柜见孟钰玲入内，忙从柜台绕出，上前迎接。
“陈叔，您忙，我是来找方姐姐的，想请教她一些事情。”孟钰玲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这……”，陈掌柜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随后，他又想到孟钰玲总归是孟家人，此番要求也不算逾矩，便点了点头：“原来是找方郁湘，方大师呀，您稍等片刻，她此时正在后堂炼制新品，我这就去为您通报。”说完，他转身向后堂走去，步履匆匆。
孟钰玲在厅中稍坐了一会，陈掌柜就领着一位年轻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她便是红妆阁的定海神针——方郁湘。
“钰玲小姐，您特地来找我，不知是有何事？”方郁湘见到孟钰玲，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
孟钰玲起身相迎，嘴角噙着笑道：“方姐姐，今日前来叨扰，实是有款新得的膏脂，心中疑惑难解，特来向你讨教。”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那盒樱花脂，打开盖子，指尖轻沾些许，细致地涂抹在方郁湘的手上：“你看，这款膏脂虽色泽艳丽，但膏体绵薄，延展欠缺，不知是因为配料上有所欠缺，还是调配时有何不妥之处？”
方郁湘问：“不知钰玲小姐是否有配方表？”
孟钰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这个，我手上暂时没有。”
方郁湘体贴地笑了笑：“没关系，倒也无妨。”她抬起手，抽动鼻子，轻嗅其间气味。接着，她轻轻拈起一些，放入口中，细细地品尝，分辨着味道与质地：“调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估计是配料本身就有所欠缺。”
“钰玲小姐，您看，阁中所调配的胭脂，其触感皆细腻柔滑，涂抹间宛如丝绸掠过，这其中的奥秘便在于一味珍稀的药材——胡桐泪。”方郁湘随手拈起一盒胭脂，蘸取些许，轻轻涂抹在孟钰玲的手之上，她解释道：“这胡桐泪，乃是产自西域之地的珍贵药材，因此价格不菲，这也正是阁中胭脂水粉价格高昂的原因之一。至于钰玲小姐您带来的膏脂，我方才浅尝了一口，发觉它的配方与我们的大致相同，皆是采用天然植物萃取，再融入蜜糖与香料，然而其质感稍显逊色，想来便是缺少了胡桐泪的缘故。”
“那依方姐姐所见，这款膏脂应定价几何，方为合适？”孟钰玲抿了抿唇，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答案，然而，她仍想求得一个确凿的定音。
“这款膏脂确如小姐所言，色泽艳丽，香韵独特，虽膏体绵薄，延展欠缺，但也正因如此，其原料成本相对低廉。若定价在七百文左右，不仅能轻松收回成本，更能向下兼容市场，一些平民人家的女子亦能负担得起，瑕不掩瑜。”
亲耳听见方郁湘将数字说出，孟钰玲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她扯起嘴角笑了笑：“七百文么，好，挺好。”
方郁湘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面色不佳，便补充道：“钰玲小姐可是觉得价钱过高？其实，据我所知，这款膏脂的成本应当不会超过四百文。只要我们定价不低于这个数目，便不会亏本。”
然而，她的宽慰之话，在孟钰玲听来只更觉扎心。她微微颔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方姐姐，谢谢你的解答，我对这款膏脂的情况已大致了解。现下，我还有些别的事情需要处理，就不久留叨扰了，告辞。“说罢，她便行礼离开，留给方郁湘一个匆匆的背影。
全程听了下来，蒹葭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了。她紧随孟钰玲身后上了马车，屁股还没坐热，就担忧地望向孟钰玲：“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孟钰玲冷笑了一声：“呵，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将他换掉。忠叔，忠叔，真是讽刺至极，名字里带有忠义，可所行之举哪一项跟忠义沾得上边？”
“可是，小姐，忠叔他在铺子里做了这么多年的掌柜，不说别的，光是配方他都知道不少，若是贸然把他换掉，恐怕有泄露方子的风险。”蒹葭皱起眉头，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这……”，蒹葭的话一下就把孟钰玲被愤怒冲昏的理智拉了回来：“你说的确有道理，还是得考虑周全，想想要怎么处理才妥。”
一路上，主仆二人思索良久，都没未能捋出太多的头绪，仍然是一团乱麻，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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