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一整夜,孟钰玲心里大概有了个模糊的轮廓。
第二日,她送别沈确后,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黑色裙装,丝绸的面料,手感冰凉,仿佛触摸到了夜色的静谧。领口边缘用金色丝线绣制,细密的纹路犹如流淌的溪水。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系的宽腰带,上面镶嵌着小巧的玉石和珍珠,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宛若星辰点缀在夜空之中。
“蒹葭,我这样打扮,是否得宜?”孟钰玲对着镜子整理裙装,她的心跳有些急促。
“没问题,小姐,看起来有气势极了。”蒹葭替她理了理衣领,肯定地望着她的眼睛。感受到她的坚定,孟钰玲心底的勇气也多了几分。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里的波澜,随即果断地说道:“走吧,出发。”步伐转动,裙摆随之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墨色莲花,美丽而又庄重。
门外的马蹄声引来了掌柜的注意,忠叔抬头,见又是孟钰玲,神色间满是诧异:“小姐,您这是?”他放下账本和算盘,上前迎接。
“忠叔,我这次是来找你的。”孟钰玲看了看四周,人来人往,嘈杂不堪,她微微蹙起眉头:“这里人多口杂,不便详谈,我们还是移步内室吧。”说罢,便径直往室内走去,留后头的忠叔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见她走远,才忙不迭地加快脚步跟上。
房门轻轻阖上,外头的喧嚣被隔绝开来,空气登时冷却,寂静无声。稍显昏暗的室内,孟钰玲落座于主位,蒹葭则站在她的身旁,两人一同面向在下方落座的忠叔。恰好此时,一束阳光从窗外洒入,照亮了孟钰玲的半边脸庞,形成一明一暗,一阴一阳的对比,无形中为她增添了几分威严。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沓纸,递给了忠叔,语气很是平静:“忠叔,你看看。”
忠叔一头雾水地接过了纸张,起初脸上还带着几分不以为意和漫不经心,似乎并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然而,待他看清上面的文字时,脸色大变,震惊与慌张交织浮现。他慌忙地翻阅着后面的纸张,每一页上都赫然记载着他的罪证。忠叔瞬间如坠冰窖,瘫软在椅子上。
“小姐,我,我……”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狡辩,但铁证如山,让他无法找到任何辩解的余地。
见事迹难逃败露,忠叔咬着后槽牙,脸色几度变幻,却最终归于平静:“所以小姐现在是来问责我的吗?”
孟钰玲目睹了他情绪起伏的全程,不禁心下一惊,果然,沈确和蒹葭说的都是对的。她端起茶盏,借由喝茶的动作整理了一下思绪:“忠叔,我能否问一下你这么做的原因?我仔细试用了店里陈列的所有样品,除了新推出的樱花脂外,其余的胭脂水粉并无异样。这让我很是疑惑,你在铺里工作了这多年,若真有不当之心,早就该有所行动,为何会等到现在呢?难道是孟家有何不周之处,让你心生不满?”
忠叔此刻竟还有心思发笑,他摇了摇头:“不,小姐,孟家待我不薄,终归是我犯了糊涂。”
他深深叹了口气:“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我不采此下策,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就要被拉去挖矿。他从小就娇生惯养,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都怪我没有教好他,养成了这么个眼高手低,急功近利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被别人设计下套,假借做生意的名义,诱骗他签下了五百两银子的债务。我东拼西凑,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积蓄也不过才三百两银子,剩下的那二百两,我跟他娘是低声下气,四处求借,但奈何债务的窟窿太大了,我已是走投无路呀,小姐。”
孟钰玲沉默地听他说完,垂下眼帘:“忠叔,若你那时能来找我,我岂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管?这些年你为铺子付出了多少,我都看在眼里,你的兢兢业业,你的恪尽职守,我铭感于心。然而,此事终究是你行差踏错,违背了原则。我虽理解你的初衷,但错误已然铸成。”
听到这,忠叔心中一片灰暗,误以为她要辞退自己,脸上的颓丧愈发明显,似乎已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孟钰玲看他如此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你儿子欠的那两百两银子,我可以先帮你补上。”此话一出,峰回路转,仿佛一道曙光划破黑暗,让忠叔瞬间愣住。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不敢置信,声音颤抖道:“小姐……”
孟钰玲抬起手腕压了压,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这两百两银子你是要还的,我会从你的月俸中扣除。当然,不会全部扣完,会给你留些钱维持生计。此外,对于你此次之失,亦需有所惩戒,故罚你半年的薪俸。如此算来,你共欠我二百二十两,你可接受此安排?”
忠叔喉头哽咽,连连点头:“我接受,我全都接受。”他这样一位年过半百的人,此刻坐在椅子上,涕泗横流。在他绝望的时刻,是孟钰玲让他看到了希望,就如同雪中送炭,绝渡逢舟一般。忠叔心里充满了对孟钰玲的感激,恨不得为她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以报答这份恩情。
孟钰玲见状,等待着他的情绪缓和了下来,才继续说着未完的话:“至于你新推出的那款樱花脂,虽有微瑕,却仍不失为一款难得的膏脂。只不过它的质感未能称于其价。所以,当趁着现在影响未广,迅速调整配方,以免给铺子造成声誉的损失。”
“是!小姐。”忠叔用衣袖抹去眼泪,打起精神来:“我马上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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