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破茧化成蝶(五)

回忆本身无形无味,无处不在。它既是无形的,又是有形的。无形在于,它看不见,摸不着。有形在于,它存在于人们心中,是那抹飘忽不定,又鲜妍夺目的存在。

它在每个人心中都是不一样的存在。它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那扇门的开启,如同一把钥匙,探进了邱璇颖内心最深处。无人能说出那是什么。

那像是个琢磨不清、看不透的玩意儿,静静等候在脑中多时,也尘封多年。

邱璇颖初时也不知东西在哪,可不知怎么的。在这一刻,她仿佛是心有灵犀,缓缓转开了那个摆设。

后边的景象模糊不清,混杂着泪水、汗水,一块块虚影出现在了邱璇颖的眼前。那是一群小人儿,笑容灿烂,面容稚嫩。

她后退半步,眼前阵阵发虚,只得狠命的抓住了椅背,浑身都是汗,一滴又一滴的泪划过,到最后竟是深深出了血。

邱璇颖的身子僵在了原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要把肺部所有的空间都占满。她颤抖着手,迈开了步子,静静地、缓缓地走入了房间。

回忆无色无味,无拘无束。

“当你想起来时,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你是否要取回你所有的情感”

不知怎的,这句话缓缓出现在了邱璇颖心中。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语中带笑,满是慈爱。

她初时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她明白了。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厌恶扑面而来。所有的感官像是放大了十几倍、二十几倍,去感受那些画面。

邱璇颖闭上眼睛,那些画面挥之不去,像是要在脑中长眠。

门被咔哒一声关上了。

那个小女孩又一次出现在了邱璇颖面前。

而邱璇颖也是第一次好好看着女孩的面容,就是这番的对峙。

女孩开了口:“你不要命了?”

邱璇颖仰头看着天花板,没在低下头,她开口时,嗓音是哑的,“我累了。”

“我问你,你不要命了?为什么要打开它?你知不知道……”

女孩的质问还没完,视线就注意到了邱璇颖嘴角的血和手指上的伤。

“你……你”

女孩哑口无言,下一句的质问堵在了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邱璇颖察觉到了女孩的视线,低头一笑,满面的洒脱,“……我不知道。就到这里吧”

就在她要走时,女孩大声的叫喊,止住了她的步伐。但也只是那一瞬。

“邱璇颖!别这样,别这样,求你了。”

女孩说出这话时,手攥得死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抠出血来。

可就是这样,邱璇颖也没停下步伐。她一次都没有回头,似乎对她而言,一切都不重要。

“多年前,你付出的一切都要功亏一篑了。邱璇颖,你知不知道……”

“那他们呢?”

近乎是气音的话慢慢的响起来,像是一层堆叠着一层,一层推着一层前进,最后声浪一次大过一次。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哈!”

女孩的嘴抿起,不再看邱璇颖远走的身影。

那扇门明明被关上了,可里边的森森寒气,似乎也透过门缝,一寸寸渗透出来,以至于女孩的眼睫毛上挂了一层霜。

女孩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话,将话喊了出来,“邱璇颖!我知道又怎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打开过门,就算封上了,也会有缝隙,也会有风的。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自作主张打开呢?”

“我找不到钥匙了啊”

微弱的声音泯灭在一阵喧哗中。它是多么的微弱,多么的微小。

女孩的视线却是一顿。

“钥匙?”

那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某些事情的阀门。

恶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哭嚎着,想要扑向来人。一扇无形胜似有形的门,就这样静静横在前方。它沉默的阻挡着进入者,与出入者。

而他们之间的红线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女孩的面容开始一寸寸消散,变得透明。

她最后回头看了眼邱璇颖,像是要笑,嘴角的弧度刚刚上扬,又随即落下。沉寂、哀怨等等情绪,如风一点点渗透进去。

“邱璇颖姐姐”

破碎的话语,如同那颗陨落之心,像是恶魔的低语,轻轻浅浅的回响在耳畔。

“取回情感的代价,哪怕你拿到了钥匙,又能怎样?一切注定不会变的,不会变的。你很清楚这一点。”

“愿你的美梦不会被世俗吵醒,愿你的世界永远安宁。”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尖锐的爆鸣声,直击心灵。

痛呼从邱璇颖的心底发出,她死死的跪倒在地,双手握紧了衣裳,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刚刚警告她的女孩忽的消失了在了一片浓重的黑雾中,隐隐落下一句:「璇颖,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局。从一开始……」

后面的话模糊不清,像是裹在了沙砾中,阻止她听得更清楚。

「嘀嘀嘀,错乱——」

「警告、警告」

「请主人别在尝试……」

系统警告的话还未完,一双锋利,如同寒霜般的眼睛,缓缓抬起。

“闭嘴”

邱璇颖低低的说,她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刚刚的一切仿佛是一场错觉,是一场乱入的梦。

可邱璇颖留下的汗滴与泪水,又不似作伪。尤其是她刚刚引发的暴动,险些将家里的摆设毁于一旦。

***

“嘀嘀哒哒,呜呼”

小丑从邱璇颖家出来,漫无目的的,开始游荡。他嘻嘻哈哈的,发出各种鬼畜声音。

“哎呀,那般笨蛋警察抓不到我的。”

他不知在对谁说话,语气带笑,那是居高临下,不屑一顾的语调,“他们这么多年没个长进。还要什么出息。真是笑死个人了。”

“哦?你说佟瑞,切,没什么能力。一群废物,废物,废物”

小丑独自骂骂咧咧起来,大摇大摆走在这座与他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城市。

“欸?那是什么?”

小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眼中的兴奋闪烁起来。

“啊,天凉了啊!”

就在小丑要抬脚往那走时,眼神瞥见了天空,或者说,那边的一个人影。他抬起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天光初开,云层初散,太阳只是出了个头,那股寒意还是凝结在小丑身上,叫他面具下的脸都微微凝固一瞬。

“呵,扫兴”

在那人要冲过来时,小丑的身影先一步动了。只见他轻轻往旁边跨了一步,一层白光凝聚在他脚下,使他如履平地。

随着白光一次次出现,小丑的身影离那人越来越远。渐渐的,白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如同遮天蔽日,闪瞎了旁人的眼。

而小丑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那人眼皮子底下。

远处

那人一锤建筑,“可恶,就这样让他跑了。该死的”

只见那人拉低了帽檐,眼神如鹰隼,“早晚会抓到你的”

回忆系统内

一片绿荫下,小丑凭空出现,此刻,他脸上没了那张面具。干净、白皙,稚嫩如孩童的脸,到叫人有些吃惊了。

他顺手把面具丢到了小溪里,然后开始朝木屋喊道:“蝶,蝶,本少回来了。快端上吃的,本少饿了。”

木屋旁,一堆花草树木随风摇曳,就是没人回答小丑的话语。

忽然,一桶水从天而降,浇了小丑个透心凉。湿哒哒,有如落汤鸡的小丑,愤怒的左顾右看。然后在不远处找到了罪魁祸首。

挽起的袖子,头戴太阳帽,面色不善,手中甚至还拿着一把铁锹。

那个大桶被那人扔在了地上,里面的水一滴都不剩,全浇在了小丑身上。

“你干什么?”小丑愤怒且幼稚的哼了一声,“蝶,小心我告诉晶屿。”

蝶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的话,自顾自往前走。铁锹被蝶当成了拐杖,一下下的敲打地面,发出不明声音来。

小丑见她这样,也不敢惹她。就这样,小丑一步一挪动,硬生生来到了木屋门前。

门像是感应到了主人,打开了一条缝。蝶先行进去了,小丑刚要动,那把铁锹尽是自己挥动,横在了他面前。

“小气”小丑嘀咕一声,可还是没轻举妄动。

蝶哼笑声,很是得意。可偏偏在这时,她的脑袋上被人敲了下,顿时起了一个包。

“好了”一个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让小丑进来吧”

“晶屿”蝶不满的跺跺脚,“凭什么”

蝶嘟起嘴的样子很是可爱,像个洋娃娃,那双闪烁的翅膀,此刻也不满的扑棱起来。

晶屿只是轻轻的扫了眼蝶,她所有的脾气都收敛起来了。只剩下嘟囔,“哼,凭什么。他刚刚出去过,玩得疯,且开心。切”

“好了”晶屿无奈一笑,伸手去拉蝶,顺便对小丑说:“进来吧”

小丑这才得以顺利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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