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潜水过程中,跟拍的画面唯美朦胧,在水光反射下,呈现出冰雪童话般的世界。

节目组破例让夏临双一个“Beta”进来,除了他公司名额的原因,另一缘由就是他颇具辨识度的外貌。

他脸不过分尖,在镜头里也很显小,微圆的轮廓添了几分未成人似的稚气,高挺的鼻梁为他增加了雕刻般的俊美,像是古希腊的少年神明,水光粼粼,令他光滑的面庞透着天真的神性。

跟拍镜头里,他的双腿还在流血,却轻盈地像是鱼尾,紧跟在林琢成后面,与他越潜越深,一前一后,最后浮出水面。

那一瞬间,站在摄像机画面前的助理导演也屏息,不自觉相信,如果这个少年不再过分愚蠢,一定会有许多人抛弃理智为他辩白。

像顾霁戈林琢成这类Alpha英俊帅气的长相虽然罕见,却绝算不上没有替代,他们就像石膏像精密比例捏刻出的黄金五官,眉眼鼻梁嘴唇俊美得令人一眼惊艳,看多了却疲倦于Alpha们如出一辙的硬朗英俊。

显然,RIEY的设计师在第一时间就敏锐察觉到了一件事。

这个在上周录制里被全网唾弃的少年,没有Alpha的高傲,没有Omega的娇惯,他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坦然清灵,就像传说中从海底用声音交换双腿来到人类世界的精灵。

对于乏味生活中的人们来说,设计师们习惯了Omega精美如上帝的礼物,用惯了Alpha与生俱来优越的深目高鼻。

这副像是绿野水天之间,自然雕琢的皮囊,在时尚圈却还没有一个竞品,或许会脱颖而出,直击人心。

他和林琢成一起湿漉漉地上来,黑发全都湿湿地落在耳廓,如同小人鱼第一次救起王子离开大海,眼神澄静,没有一丝阴霾。

品牌方的设计师已经抱着大毛巾快步走来,为他擦干头发披住他,才绅士地与他握手:“C'est vous.”

就是他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甚至来不及解释他是Omega,还不一定参与竞选,设计师已经将通讯手环号和品牌代言时间都写给了他。

见顾霁戈他们都抱着臂,无所谓地看着,助理导演便也就将错就错,暂时没有问夏临双第二性别的问题。

夏临双低下头,看着水面上倒映着的,和他前世十分相似的面孔。

他大概暂时不必担心出局死亡了。

林琢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观察着搭档的这个少年,他脸上带着感激的笑意,那笑涡时隐时现,却足以软化任何人的铁石心肠。

只有林琢成看清他眼底静无波澜。

林琢成微不可查地扬眉。

还以为是被公孙写捉弄于股掌的漂亮蠢货,似乎是他看走了眼。

这样的话,这个节目倒是会有意思得多。

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后,五人回到别墅。

按照流程,上周的节目录像已经在网上公开,节目组开放了投票通道,林琢成和钟离深角逐着第一名,而夏临双牢牢坐稳最后一名。

每周一次更新录像,此时的网友们,还在对着上周夏临双的所做作为义愤填膺众志成城声讨。而别墅里的五人,被没收了手机和通讯手环,也接收不到外界的讯息。

“上周的节目录制完毕,相信大家一定也很期待观众的反馈。”

别墅里,节目特邀嘉宾摇滚乐手凯瑟莉笑眯眯地说,她的目光滑过五个人:“我就不卖关子了,今天上午,我们的节目取得了点击率第一、收视率第二、完播率43%的好成绩。”

公孙写给面子地鼓鼓掌,还戳了一下夏临双。夏临双慢了一步,想了想,跟着一起鼓掌。

凯瑟莉本来就对这个黑头发的Omega十分怜爱,见状更是心软软,都有些不忍心说接下来的台词。

“上周节目的人气投票也已经出来了,”她定了定神,说道:“你们来节目组时,公司应该告诉过你们,连续三次人气倒数第一的人,将会被赶出别墅。”

她看了看几人,没能从林琢成和顾霁戈脸上看到任何反应,公孙写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钟离深毫无表情。只有夏临双微微抓紧了扶手。

“好吧,”凯瑟莉放弃了吓吓他们的念头,直接念了出来:“第一林琢成十七万五千三百票,第二钟离深十七万一千零一票,第三名顾霁戈十七万票,第四名公孙写十六万两千票…”

凯瑟莉顿了顿:“夏临双两千零五十票。”

“哈?”公孙写站起身:“打印漏数字了?”

凯瑟莉:“没有。”

夏临双没有十分惊讶,面对她安抚的笑容,镇定地回以平静的微笑,只是适时在镜头前流露出一些沮丧。

少年在四个人里本就稚气未脱,这样的神情恰到好处,不过分压抑,又容易激发人的同情心。

果然,顾霁戈虽然低头玩着魔法,却像是头顶长了眼睛,硬邦邦地安慰道:“一次没什么参考价值的投票而已,你上期镜头太少了,正常。”

凯瑟莉作为六人里唯一一个有手机能看到外界消息的人,心知肚明夏临双的镜头可不少。

不仅不少,甚至被剪出了68分钟纯享版“犯贱集锦”。

但此时,她默认了顾霁戈善意的谎言。

“是啊,上期我也看了,小夏被剪掉了很多无效镜头,这期要加油哦。”

夏临双露出希冀的神色,点了点头。

宣布完上期排名,节目组宣布他们接下来可以自由活动。

顾霁戈回房间写歌,钟离深上楼冲澡。几人陆续散了。

由于上午的插曲,导演组此时正关注着夏临双的动向。

“他去寄信室了?”一个工作人员不确定地道。

导演示意放大寄信室的画面。

这是别墅里一个单独出来的房间,房间里布置十分温馨,设计宗旨是让进来的人有家的感觉。

鹅黄色的吊灯光影绰绰,墙上贴着青少年最喜欢的动漫海报、摇滚明星,还征集了许多从网上收集来的家人温馨团聚、爱人缠绵依偎的照片。

夏临双果然来了这里。

他一走进来,自动感应灯就亮了,亮起的地方浮现出一句“今天过得怎么样?”

导演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这个生命之屋的创意,是他亲自策划,除了这句,进入房间的人陆续还会看到“吃饭了吗”“今天过得开心吗”“有喜欢的人吗”之类的暖心句子。

为的就是用这种像是亲人关心一样的对白,软化进入寄信屋的嘉宾的心理防线,让他们写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助理导演也奉承道:“好细心的布置,如果我在里面,肯定会被感动。”

镜头里,少年怔怔看着前面一排排亮起的“暖心句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像是习惯了严寒突然被人丢进了酷暑的沙漠,进退两难。

他终于做好心理建设,低头走进去,刚要在桌边坐下来取信封,就看到桌面上贴着一张照片。

那是网络征集的一张一家七口的照片,孩子们并肩子站在一起,蹲在水池下面,父母在笑着指着掉毛小狗,祖母在浇花,祖父在示意孩子们再靠近一点摆好姿势,为他们拍照。

导演看到这张照片也很感慨。

这可是他从征集的一千多张照片里挑出的最有幸福感的一张全家福。

夏临双盯着那张照片半晌,嘴角慢慢拉直,他流露出类似于愤怒和厌恶的神色,想要把照片撕掉,又顾及这是节目组的布置,不能随便破坏,干脆拿了个崭新的本子压在上面,挡住了照片。

导演一脸懵逼:“??他认识上面的人?”

“不可能,”助理导演有所调查,当即否认:“照片上的一家一直居住在F市,从来没去过夏临双所在的地区,没有任何交集。”

导演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旁边的女场务忽然灵光一闪。

“之前他经纪公司提交的资料里,有写到他父母双亡,也许是这个原因。”

导演恍然大悟的同时,眼中也掠过少许同情。

屏幕里,少年低头拿出信纸写信,写写停停,停顿的间隙里,他偶尔会看向被本子压住的桌面,目光中极不明显的滑过羡慕渴望杂糅的情绪,很快又转为厌弃。

放在平时,导演可能注意不到,但这时候所有人都全神贯注观察着夏临双的动向,这一幕的情绪转变自然也落入了众人眼中。

助理导演不禁道:“以他的外形优势,只要稍加宣传悲惨身世,配合这段剪辑,网上风评很快就会转变的。”

导演点了点头,又道:“他写完就把信从寄信室拿过来,这种煽情利器先保存好,免得之后打扫的时候被弄丢了。”

不久,夏临双就写完信放在房间的信箱里,走了出去。

这封信不到两分钟就到了导演手里。

导演打开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夏临双写完信一身轻松,他知道导演组肯定会看信,看到信里他对林琢成的诋毁。

毕竟上期他各种恶劣手段都使过了,这期再来个什么感悟回头兄弟情深,谁都会觉得他为了人气虚情假意。

越是让人们对他保持一贯恶劣的印象,最后发现纯黑里面竟然有一点白,才会得到最大的效果。

何况,公司资料里的父母双亡,是夏临双瞎填的,固然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博取短暂的同情,可这到底是个定时炸弹。

夏临双已经有了解决这件事的想法。

他下了二楼,走到林琢成房间外,敲了敲门。

林琢成打开门,看着面前似乎毫无攻击性的漂亮少年,平静道:“有事?”

夏临双道:“林哥,场务找你。”

少年眼神闪烁,明显不擅长说谎的模样被林琢成收入眼底,他不动声色颔首:“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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