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进去端茶倒水的配不配？”一个大丫头道。
“要我说啊，明日我们都散了，就留她一个在这岂不好！”另一个大丫头跟着附和几句。
那红衣丫头想要辩解几句：“我何曾在屋里的，是宝二爷要水，姐姐们都不在，我便……”
“我们都不在正好！不是徒留你一个人在这到正好。”大丫头道。
三人说了几句，那两个大丫头又复进去了。
只留那个红衣丫头一个人在外面闷闷不乐的转悠。
林秋匀想了想，朝她走过去：“你是二哥哥院里的丫头吗？”
那红衣丫头被林秋匀吓了一跳：“是，是。小爷可是来找二爷的？”
“吓着你了，对不住。我来找二哥哥说话。”林秋匀有些抱歉的笑笑。
红衣丫头微微一笑，摇摇头：“小爷快进去吧，宝二爷在里头呢。”
“你叫什么名字？”林秋匀温和问她。
“我叫小红。”红衣丫头道。
“竟是这样。”林秋匀似乎有些无奈的笑笑，“我认错了。”
小红有些疑惑：“小爷是说什么？”
“我瞧你这般，以为是二哥哥屋里的大丫头，谁知不想倒是我不好了。”林秋匀有些抱歉。
小红也明显一滞：“小爷说笑了，我这般样子，哪里能及姐姐们呢。”
林秋匀一笑，立她面前忽而开口：“我瞧小红姑娘这般样子，倒是比我院里的丫头都要好上许多，刚才出来的时候，才说过一通，各个不让我省心，年纪小的爱玩，年纪大一些的倒是稳重些，可有不太伶俐。”
林秋匀说到这，只见小红抬眼看着自己，似乎在思考什么。
“既如此，倒是冒昧小红姑娘了，我先去找二哥哥说话。”林秋匀笑了笑。
找贾宝玉说话无非是个幌子，林秋匀知道后面贾府的走向也少不了这个小红，况且小红在贾宝玉这确实是有些屈才，自己的荇叶渚正好缺少这样的人带着头出办法，林秋匀自己倒是有想要小红的心，只是不知道贾宝玉和这丫头怎么想。
毕竟如若小红不跟了自己，后面也是要同王熙凤一处的，能得王熙凤青睐的丫头，自然是奇货可居了。
林秋匀进去同贾宝玉说了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也不过聊了一会又出来了，贾宝玉今日兴致不高，有些懒懒的，大约是要午睡，林秋匀也不打扰了，抬步往外走。
林秋匀正好想在探探那个叫小红的风口，谁知一出门，正好看见那丫头正在园子里徘徊，手里浇着花，正好瞧着贾宝玉房门帘外的方向，林秋匀正好和她对上目光，心中了然了几分。
那小红见林秋匀出来了，放了水壶迎上来，脸上笑着：“小爷要走了吗？”
“二哥哥要睡了，我不便打扰了。”林秋匀笑着点点头。
“如此，那我送小爷。”小红送林秋匀走到怡红院走到小路才抬头对他一笑。
“到这，我便不送小爷了。”小红笑眯眯的。
林秋匀点点头，抬步准备走，无意间一瞧，看见小红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模样。
林秋匀心下明白几分，故意停住脚步：“小红姑娘。”
小红眼中微亮，忙往前走了走：“小爷有话吩咐？”
“我屋里正好缺一位像小红姑娘这样的人，不知小红姑娘可愿意来荇叶渚？”林秋匀温和笑着，今日林秋匀没束发，林秋匀素来不爱像贾宝玉那般束发，而是任由发丝披在脑后，只是绑着发带，看着倒有几分风流。
小红微微笑，眼中有些光亮：“小爷这般盛情，自然是不好退却的，说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小爷愿意喊我，自然是好心意的。”
果然是会说话的，这一番话说的也不明说愿意还是不愿意，但是稍微一听便也明白什么意思。
林秋匀笑笑：“既如此，小红姑娘先回去，改日我同二哥哥说好了，再同你说。”
小红点点头：“既如此，我便等着小爷。”
林秋匀冲她一笑，往荇叶渚去了。
*
待末了，林秋匀第二日晌午的时候命碧乔去同贾宝玉说一声。
林秋匀只说自己屋里丫头小的小，倒是少些同碧乔那样伶俐懂事些的，想问贾宝玉借个人。
贾宝玉听了，大手一挥，让袭人带着碧乔去看看。
碧乔从前没跟小红怎么见过，林秋匀同碧乔描述了几句，碧乔心里隐隐也有了数，再加上小红自从同林秋匀说完话后，心里抱着念头，见袭人同一个穿着碧色小短袄的人一同走到园子里说话。
小红心里便多了几分在意，待后面在听，便知道这个穿小短袄的就是林秋匀屋里的大丫头碧乔。
碧乔也瞧见了小红，装作无奈的模样：“要我说，好姐姐我并不瞒你，打从进了这园子，地方也大了，从前在老太太西边套件那时候，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地方也小，顾得过来，这一下子换了这么大的地方，还真有些不适应，这几日，小爷的衣裳再加上不是又什么芸二爷来种花吗？都忙的不知道到哪了，可巧，这几日也不是我常常在跟前，几个轮着值，谁失手失脚的也不知道……“
碧乔跟袭人一面抱怨，一面走进小红跟前，小红拿个扫帚扫地上落下的桃花。
“谁说不是呢。原先在老太太那边，什么事情都不愁，如今自己出来了，屋里又加了人，地方又这样大，忙东忙西的。不怪林小爷说顾不来，我们园里啊，若不是这几个都是老太太太太给的，还真没那个本事呢。”袭人一边同她笑，抬眼撞见小红。
“小红，这桃花刚开没多久的，怎么又扫起来了？”袭人皱眉，“宝玉前几天说这桃花好不容易等着开了的，这转眼怎么又落了。”
“袭人姐姐。”小红笑道，“昨夜下雨后半夜还刮了风，这桃花本就开不久，院里的姐妹们都瞧着新奇，觉着好看，想沾沾喜气，互相闹得时候不慎落了些，我已经扫起来了。过些日子，日头暖呢，不愁到时候它不开。”
袭人听罢，也无奈一笑：“既如此，便先扫起来吧，只是那个小祖宗又得喊，自从入春来了，就盼得花开，说要给林姑娘摘头花送去呢，到时候再挑好的，给林小爷。”
“既如此，我便多谢袭人姐姐的好意了。”碧乔笑了，转脸看着小红，“我才刚听这位姐姐叫什么，可是小红的不是？”
小红微微笑点了点头：“这位姐姐好，我是叫小红的。”
“还是宝二爷院里的姐姐们，一通话说下来，便也明白的，我听了半天还没绕过来呢。”碧乔道。
袭人听罢弯弯眉：“既如此，让小红同你过去帮几天，若是还处的下，便在小爷那当差，就当跟在你们身边学一学也是好的。”
碧乔听罢，脸色一喜：“当真的？既如此，倒真是多谢袭人姐姐了。”
“小红可愿意往小爷那瞧瞧？“袭人的目光又落在小红身上。
“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这位姐姐看得起我，只是还望不给姐姐那边添烦处便是了。“小红道。
碧乔握了握小红的手：“说的什么话，宝二爷院里的人，各个都是定好的，求都求不得呢。“
碧乔同袭人又说了一阵，让小红今夜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过来。
交代完后，碧乔又拉了拉小红的手，两人喜滋滋的聊了几句。
碧乔就回荇叶渚了。
*
听见门外帘动，伴着绣花底的鞋底声，林秋匀抬头。
“回来了？”林秋匀正伏案写字。
碧乔一应，带着笑：“是。我让那位小红姑娘明日来，正好晚上收拾收拾铺盖。”
林秋匀嗯了一声，笔下不停，正写着颜真卿的多宝塔碑，写到之字，林秋匀屏息凝神，待那一笔拉下后，才舒了口气。
沾墨的功夫，瞥一眼自己刚临的。
诸佛之秘藏。
虽然写的不好，但已经比之前的狗爬字好多了。
林秋匀前世没怎么写过软笔，平时写习惯硬笔，猛地一拿软笔，只觉得难握。
还记得，林秋匀刚穿进来，见着林如海，林如海怜他幼年父母均丧，没读过什么书，想教他认字写诗的，待命林秋匀写过几行字，林如海极为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极好的学士涵养到底没能让林如海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林秋匀想到这，苦涩一笑。
如今，在这种环境之下，自己这□□爬字也算是渐渐有了些形。
不求多好看，只求能看懂。
林秋匀拍了拍手，恍然只见，还意识到碧乔刚回来，正站在自己面前。
“可是有什么事？”林秋匀有些疑惑。
他极少见到碧乔现在这副样子，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那笑意浅浅的，有心人一眼就能瞧见端倪。
“小爷。”碧乔有些闷闷的开口。
“嗯？”林秋匀望着她，静静等着她开口。
“是不是我……和惠桃哪里做的不好。”碧乔笑意更浓了些，露出一双眼睛的笑。
那笑简单，很直白的，想要询问林秋匀的答案。
忘了这茬了。
林秋匀想过小红这件事情，自己交给碧乔去办，碧乔或许多多少少会有些疑问，但他没想那么多，或者说没想碧乔会真的这么想，有这样的情绪，甚至是……直接开口询问自己。
“不是的。”林秋匀道，“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同你说。我那日去找二哥哥，见二哥哥那丫头被其他几个丫头说了，那丫头瞧着也可怜见的。我同她聊了几句，她父母都是凤姐姐身边的总管，说话也伶俐，我瞧着不错，又想着咱们刚搬进来，正是缺能干人调教的时候。”
碧乔听到这，脸色已经好多了，她像是小小的舒了口气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是我和惠桃哪里做的不好，讨了小爷的嫌了。”碧乔笑着打趣道。
“什么话。”林秋匀无奈道，“再者，现在虽然屋里人多，但惠桃还小，又爱玩，虽说干活不差，但到底没有你稳重些，新来的那几个丫头还没摸清脾性，不如先挑能干的，你先调教着，咱们院里的人也不能光靠你撑着，累也要累坏了。”
碧乔越听，笑意越浓，待林秋匀说完，碧乔笑得有几分喜悦。
“既如此，待明日小红姐姐进来，我好好同小红姐姐讨教讨教。”碧乔说罢，又准备出去忙。
林秋匀还准备说，小红便是进来了，也越不过碧乔的次位，后面想想，便也摇摇头笑开了。
罢了，让她后面和小红相处相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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