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是又梦见游戏了？
赵景仁躺在沙发上，薄薄的羊毛盖毯从他的胸膛滑下，只留下三分之一搭在他的小腹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阳光从窗外的湖面折射进来的波光浮动的倒影，梦里面迟钝无法运转，犹如在大雾中只能直行的脑子，开始慢慢驱散迷雾。
好奇怪，这已经是开始玩游戏以来第四次梦见游戏里的剧情了，从那次约会变狗之后，游戏就开始了每日放养狗互动短片的节奏，就像是策划还没有想好后面的剧情，开始用温馨小日常水节奏一样。
赵景仁对于游戏节奏没有什么期待，也没有什么要求，纯粹是奔着理想型和一股子蠢蠢欲动不灭的好奇心在观望这奇怪的游戏能走出什么结局。所以第一次做梦的时候，他以为是自己的好奇心在隐隐作祟，所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然后做梦；第二次做梦的时候，他承认了是自己色心不死，对建模情有独钟，心甘情愿梦里当狗；第三次做梦的时候他想着当狗就当狗，可爱的奶黄包有什么不好的，但是事不过三；结果梦到了第四次，狗倒是不狗了，就是变人之后感觉更狗了。
而且，感觉狗的不止他一个。
是自己对于游戏里建模的单薄人设潜意识里面有不满吗？
为什么会做梦梦见对方是个白切黑呢？
梦里具体的情节，随着赵景仁醒来，像是被阳光照射的水汽一样缓慢蒸发殆尽，只留下浅浅的印记。
赵景仁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一个高中生，还是好学生阳光少年设定，怎么会平白无故地黑化呢？即便是游戏更新也不至于这么突然地改人设吧？
……应该不会吧？
赵景仁想到了之前那些总被网友骂突然抽风的策划，突然也不是很肯定了。
算了，等游戏更新结束再看吧。
路祎鸣这一次亲眼看见了那人如同一阵青烟一样从座位上消失，之前奶黄包睡在客厅里面，他从未想过狗不狗的问题。
也从未想过自己不是人的问题。
当他看见变成狗的那个人的正脸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的心里面升起。
……他曾经见过这个人。
但不是面对面，而是一个在屏幕里面，一个在屏幕外面。
如果这个人是真实的存在，那么我是什么？如果我是真实的存在，那他是什么？而什么，才是真实?
路祎鸣开始无法区分真实和虚幻，他坐在床上看着那人刚才跌坐过的地面，那里似乎有被灼烧过的痕迹，他眯起眼睛，上前查看。
那一块地面原本是米白色的瓷砖，现在却一点一点地冒出了蓝莹莹的光，细碎的像是光线里飞扬的微尘，一点点将地板融化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路祎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也不觉得发酸，他的视线里蓝莹莹的细碎光屑逐渐从星星点点的光斑演化成模糊的数字轮廓，路祎鸣心跳停了一拍，他眯起眼睛想看得更加清晰。
那光斑就像感应到他的想法一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他看清楚了。
路祎鸣怔怔地看着，那是两个数字，在不断循环。
——01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那块地板的光斑一点点缩小消失，地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就像刚才出现的一切都是路祎鸣一个人脑子里面的幻觉。
路祎鸣抬起手，手心被他不自觉握紧用力掐出了深深的指甲印，修剪齐整的指甲没有戳破皮肤，但深色的指甲印久久不能复原，隐隐的痛感在掌心上不断起伏。
同他呼吸急促起伏不停的胸膛一样。
随着时间流逝，掌心的指甲印在变浅，痛感消减，路祎鸣也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他的眼神定在地板上，挪不开，直到一声叹息后，路祎鸣才起身换衣服。
他没有忘记，那个人还在楼下等他。
而他，需要利用那个人离开这里。
"哥哥，你最近很忙吗？"赵景意坐在沙发上盘腿玩平板，最近她又迷上了新的对战游戏，只需要选择上阵的角色，然后角色自己对打，操作简单，赵景意玩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她在角色对打的时候，抬头看着沙发另一边敲笔记本键盘的赵景仁，问。
赵景仁也不抬，反问："为什么这么问？"他自己是没有感觉很忙的，所以比较奇怪妹妹何出此言。
"我听你助理说你最近午睡时间变长了很多，以前时不时午睡，最近这一个星期天天午睡，一两个小时才醒。"赵景意说话的时候，手一点没闲着，开始剥砂糖橘，这种小橘子个头不大，没有籽，皮薄水多还甜，赵景意一口一个，吃得可欢了。
赵景仁表情有些无语："你昨天和我助理嘀嘀咕咕半天，就合计了我的午睡时间？"
他还记得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蛐蛐半天，笑得跟偷了米的老鼠一样，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八卦呢，结果就这？
赵景意反驳："就顺便聊到了，我哪有那么关心你的睡眠问题，你都是个成年人了，哪还用得着我一个高中生来关心你的睡眠问题，这不就是刚想到了所以问一下嘛。再说了，我和你助理那叫友好的信息交流，你别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好吧？"
"我哪里有说看不起？"赵景仁才不接这凭空飞来的帽子，他回到最初的问题上继续作答："我最近没有很忙。午睡长一点短一点都很正常，你别瞎琢磨。"
"哦，好吧。"赵景意也就是想到了就问了，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她低头继续下一局的排兵布阵。
没一会儿，赵景仁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抬头看见赵景意还在玩游戏，询问："你作业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呀，我最近可勤奋了，在学校就和柯柯一起把作业搞定了。"赵景意一点不虚，自信满满地汇报自己的作业完成情况。
赵景仁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一脸看透了的表情："你就是为了在学校可以蹭程柯的辅导吧，自己在家做作业不知道遇到难题的时候会扯掉自己多少头发。"
"呃……那不是很正常吗？我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放着柯柯那么好的脑子我不用，非要自己回家抠头皮扯头发，我又不傻。"赵景意理直气站，甚至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样做合理极了："我顶多稳住前三的位置，柯柯可是稳坐第一名的王者，我和她关系这么好，这都不抱下她的大腿，岂不是显得我很傻？"
"你也知道你之前很傻呀。"赵景仁想到之前她义正严辞地表示绝不利用程柯的辅导，认为是走了捷径的发言，看着眼前又换了一副说辞的赵景意，忍不住笑了。
赵景意看他笑也想起来自己之前的话，脸一红，还是倔强地描补："人嘛，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很正常嘛，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笑什么笑，要给年轻人成长的时间对不对？"
赵景仁配合地点头："对对对，我们家大小姐说得很对！所以你还打算利用点什么呢？"
赵景意看自家哥哥配合了自己，满意了，然后顺着赵景仁的话开始琢磨还有啥能利用："说起来，我还可以利用林云玩最新的全息游戏。"
赵景仁对于林家的业务板块不是很清楚，日常基本上没有合作，主要是家里的孩子都在一个学校上学，名次也挨着，偶尔会有些友好交流，聊的也是学业之类的。
"他们家做全息游戏？以前没听说呢。"
赵景意见自家大哥也有不清楚的事情，立马来劲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家主业虽然不是搞这个的，但是有投资一个全息技术的公司，还有生物技术、珠宝之类的，虽然听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但是都是有盈利的，最近我也是听柯柯说的，林云在收集适合做全息的游戏信息，看起来是要往这方面动了。要不是柯柯离得近，这消息一般人可没地方晓得。"
"他们家还有生物技术的公司？"赵景仁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心头猛地跳了一下。
"有啊，以前好像没有怎么往这方面搞，这不是林云他哥车祸植物人了，挺久了一直没醒，他们家可能想从生物技术上看下能不能有突破吧。"说起这个，赵景意也有些忧愁，"林大哥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事儿，年纪轻轻的，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明明是有意识的。"
"这种事情，很难说了。"赵景仁在宴会上见过林风，确实是一表人才，人也温和，听说林家之前一直是他在主持，非常有能力的一个人。如此遭遇，也确实令人唏嘘。
"是呀。"赵景意叹息一声，但她也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也没有魔法可以妙手回春，她收了多余的感慨，又忍不住幻想道："要是他们的技术能够把全息和生物结合起来，把人的意识捕捉到，然后像导数据一样直接导出来投到身体里就好了。"
"……"赵景仁笑了声想说赵景意异想天开，但是他脑子里一瞬间跑过了什么东西，让他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赵景意也只是自己想想，没注意自己大哥的反应，吃橘子吃腻了，下了沙发去零食柜里找鱿鱼条去了。
赵景仁却深陷自己的思绪里，久久不能回神。
他在想那句刻意反复询问的"你愿意吗"，为什么一定要他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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