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文华宫。
正殿内,先一步回去的白石湫和留守此处的元清对坐,一边饮茶一边考他学问,元清双手捏着衣角,后背冷汗浸湿了里衣,朝屋外看了一次又一次,终于盼到了莫临江的身影。
“师姐!”
他高兴的连未说完的阵法细解都不在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躲入人群中道:“你们终于回来了,再晚一刻,白师姐就要考我赤云剑法了!”
白石湫放下茶盏,看着元清跑过的方向冷淡道:“天资平平。”
谢归川好奇道:“赤云剑法是你师姐的成名技,她为何考你这个?”
“白师姐什么都会。”
白石湫忽视一群人,正面莫临江道:“我找到女鬼身前居所了。”
“坐下说吧。”
众人落座后,白石湫将自己查到的消息悉数道出,长乐宫、兰照宫、蓬莱宫和御花园作为女鬼出现最频繁的地界,有一个共同之处——临近天子居所。
白石湫最初以为女鬼是因放不下身前荣华,所以才在附近徘徊不去,但她将这四处都转了一遍后才发觉不对,这三座宫殿各自相邻,抬头便能看见隔壁宫的檐角和古树,这本是极为正常的事,奈何她在路过长乐宫和蓬莱宫的交界处时,面前的景象竟扭曲了一瞬。
无端门的人自入门时起便在跟阵法打交道,白石湫断定,这是一座空间类幻阵,用以隐藏掉某些东西,而后宫之中,能隐藏掉的只有宫殿。
说完,见莫临江面上没有诧异之色,她笃定道:“你早就知道了。”
“有所猜测而已。”
书环有些犯困,见她们已找到了关键之处,便放心大胆的躲懒,把脑袋搭在裴殊肩上,听兰驿问道:“这后宫之中,有此能力的恐怕只有……”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言中之意不言而喻。
谢归川道:“先帝妃子,当朝新帝,被隐藏起来的宫殿,游荡的……幽魂,这个故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书姑娘,你觉得呢?”
裴殊也朝她看过来。
书环坐直身子:“我觉得,皇宫之中,无非就是权力更迭,爱恨情仇这些东西,没有别的。”
谢归川失笑:“姑娘这几句话,世间大半的人都被囊括进去了。”
白石湫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新帝下令将宫殿隐藏起来,还不许宫人谈论与幽魂有关的任何事,恐怕司命宫的人不是捉不了她,而是怕稍有不慎便犯了新帝的忌讳。”
兰驿头痛:“真麻烦啊!早知道就不来了,所以这幽魂我们还捉不捉?”
莫临江决断:“先静观其变。”
无人注意到,靠在裴殊身上的书环轻轻摇了摇头,要想隔岸观火是不可能的,这趟浑水她们必须趟。
兰照宫发生的事被一言不缺的传入天子居所,龙椅上的男人头也不抬的传令:“命这群捉妖师三日之内解决此事,胜者有赏,败者有罚。”
“是。”
侍者前去传令时书环正趴在窗前给小说收尾,她提笔写完最后几十个字,将纸张晾干收起,此时,一身白色锦衣的谢归川从文华宫的宫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歪七扭八。
“比我想的更快。”
裴殊也看了过去,语气毫无情绪起伏道:“他喜欢她。”
“连你都看出来了?”
裴殊转头来看着她,那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眸带上了些许质问。
他难得有这般情绪鲜明的时候,书环哈哈两声,上前扯住他袖子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你竟然能察觉感情这种东西。”
“我不是和尚。”
“嗯嗯,我是和尚。”
点完头后发现裴殊又用那种眼神盯着她看,她立马改口:“我也不是和尚,我们这里没有和尚。”
谢归川已经进到主殿,书环不想错过剧情,急忙拉着裴殊跟了过去。
两人到时,正好听见莫临江问谢归川为何来此,对方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她,他这些日子似乎又瘦了一些,本就单薄的身影更显清瘦,无端令人生出一种怜惜感。
“莫少宗主想必收到了陛下的口谕,三日之内若解决不了此事,便要受罚,明月楼只有我们三人,势单力薄,只能来找莫少宗主结盟。”
歪七扭八站在殿外,一个抖着腿,一个斜着身子。
“少主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忽悠无端门的人吧。”
“一人忽悠一群人,不愧是少主!”
“那可不……”
书环憋笑,真不敢想象,这俩人知道谢归川喜欢莫临江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
莫临江道:“既要结盟,谢少主总要拿出诚意。”
谢归川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挑着一盏灯走到正中,确保每一人都能看清。
书环的注意力都被这盏灯吸引了过去,此灯通体坠有精美的铜饰,中心是块被掏空的不知名玉石,古铜的暗配上玉石的透,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仙器?”莫临江问道。
“此物名为十方悲合,是半仙器,师父前些日子才制成,我临行前赠予了我。”
白石湫姗姗来迟,她耳力极好,在远处时便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开门见山道:“此物何用?”
“回到一个人的居所,或是以八字写于纸上点燃灯芯,能追溯过往。”
莫临江又问:“谢少主想要什么?”
“在下别无所求,只想同几位交个朋友。”
白石湫冷冷道:“看不出来,谢少主也是热爱交友的人。”
他仍笑得如沐春风:“风雨欲来,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白石湫不置可否,转而问书环:“听说昨夜,书姑娘和裴公子看见了幽魂跳舞?”
书环道:“是。”
“这幽魂向来只做哭泣和望天这两件事,为何遇上书姑娘和裴公子,竟十分异常的跳起舞来?”
谢归川道:“书姑娘一向招妖物喜欢,想来幽魂也不例外。”
歪七和扭八突然把头伸了进来,肯定道:“白少宗主,我们作证,书姑娘确实有一种让人天生想与她亲近的亲和力。”
白石湫拇指在拂尘柄上摩挲着,面色细看有些纠结,却没再质问。
谢归川道:“话说回来,圣人将那座宫殿藏起来,定是不想让人踏足其中,可若要用十方悲合回溯往事,便一定要与其想法相悖,届时他若知晓,是该赏还是罚?”
兰驿道:“所以我们要揣摩的,是解决不了此事和硬闯禁宫的惩罚谁更严重,这决定我们要不要进禁宫。”
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裴殊却在此事敲了两下桌岸。
“进。”
莫临江面露意外:“裴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书环强装镇定。
怎么回事?他不是一向不管这些事的吗?怎么突然插手?是一时兴起还是想起了什么?
她心里慌乱,身旁之人嗓音低沉:“她身上有仙器。”
“什么?”
这话无异于往湖中投入一颗石子,平静的水面霎时被打破。
兰驿愣愣道:“又一件仙器,仙器是不要钱吗?人手一件。”
桑荷摸着下巴问白石湫:“这么多仙器出世,我要是再等上两年,是不是也能有一件?”
白石湫冷冷道:“你在做梦。”
谢归川思虑道:“两派三山四世家的人都在,保不齐也有人发现了仙器的存在,我们要快些动手。”
莫临江决断道:“准备一下,今夜进禁宫。”
烈日高悬,三山四家的人都忙着用各自的方法找出女鬼。
白家的捉妖师每人提了个大袋子,往兰照宫的地面上撒下一层白色粉末,一堆凌乱的脚印慢慢浮现,几人蹲在地上分辨了一会,终于在回廊不远处发现了女子的脚印,那脚印好似被什么东西拂过,不如别的脚印清晰,听说她穿着一条拖地红裙,想是裙摆拖曳所致。
几人跟着脚印追了一段路,发现她进了思南宫,为首男子笑道:“楚兄,我们追着脚印到了此处,可否让我们进去瞧瞧?”
楚蘅皮笑肉不笑道:“抱歉啊白兄,思南宫内正在布阵,此乃楚家不外传的阵法,恐怕不能让几位师兄进去,改日我再邀各位一聚。”
说完缓缓关上大门,吩咐道:“白家的人说女鬼昨夜进过思南宫,开阵,务必要将她找出来!”
白家几人看着冲天的玄光扯了扯嘴角:“不就是不想让我们进去查到女鬼的踪迹吗?找什么借口,无端门的阵法都没这么藏着掖着。”
“算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远处又一道玄光冲天,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阵法招魂,白家的人看了一眼,动身往前寻去。
宫墙拐角处,白石湫慢慢走了出来,看着白家几人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少宗主。”
她回头,见吴浮抱臂靠在宫墙上,笑意盈盈的看向她。
“何仙长的伤好了?吴仙子竟有闲心来此处。”
吴浮笑意一凝,上前几步:“我貌似来的不是时候,白少宗主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不过心情再不好,正事也还是要谈的。”
白石湫嘲讽道:“我和吴仙子能有什么正事要谈?”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嘲讽,若换了往日,吴浮定要好好给她点教训再挥袖离去,可眼前人是鬼见愁,她忍了又忍,换上一副带有引诱意味的笑。
“白少宗主……难道没有讨厌的人吗?”
白石湫正眼看她。
吴浮一笑,靠近她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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