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人?”
谢归川追问道:“那村里剩下的人……”他眉毛一挑,想清楚了其中缘由,失笑道:“无端阵法,名不虚传。”
“既是十余人,只要它不是个修炼了数百年的老怪物,那我们就还有机会。”
书环又探头:“那万一真是个老怪物呢?”
不是她非得好奇,而是她写的这个妖怪貌似不是一般的厉害,加之许多剧情都发生了变化,她怕众人出什么意外,这才特意提醒。
谢归川眉眼一弯,暗戳戳的吓唬她:“那我们就得一同葬身此处了,”说着目光落到莫临江身上,说起一桩捉妖界争论了许久的事:“只是可惜,还没同莫少宗主分出个高低。”
莫临江道:“谢少主若想切磋,在下随侍奉陪。”
“此事不急,如今当以捉妖为上。少宗主可还记得当年白相然前辈是如何对付应石人的?”
白相然的手册一直封存于无端门,这里知晓其细节的只有莫临江。
她缓缓道来:“应石人原型为一块山石,坚硬无比,白前辈想到的第一个法子,是以火克之。”
“他三立法坛,请下一引三昧真火,以真火焚之,然而应石人的坚固非同寻常,一夜过去,它也仅仅是外表被烧黑了一层。”
谢归川道:“白前辈没向明月楼求助,用凤凰泣的凰火吗?”
两派虽斗了数百年,但向来分的出轻重,倘若一方遇上解决不了的大妖,向另一方求助也不是没有的事,不过就是除完妖后自认矮对方一头罢了。
“谢少主忘了,二十三年前,凤凰泣正处于前一任主人离世,而后一任主人尚未降生的阶段,它是仙器,旁人使用不了。并且无端门和明月楼距离泉山甚远,白前辈布下的阵只能困住它三天,等到两派高手赶到,恐怕它已逃之夭夭。”
谢归川叹了口气,这可真是时运不济。
“后来呢?”
“后来,白前辈见真火无用,于是转念用金凿之。可即便是无端门最上成的降妖杵也只能在它身上擦出火花。白前辈再度无功而返,回程途中撞见石匠在给遇害的百姓修坟墓,白前辈灵光一现,收集了三百六十五枚年老木匠石匠用了大半辈子的凿子。”
谢归川思索道:“木匠和石匠分别为活人和死人筑屋,白前辈是想用这些沾染生死之道的凿子凿穿应石人的穴位?”
“不错,妖之所以先修人形,是因为人的身体于修行一事上事半功倍,若是打穿了全身的穴位,那么应石人自会消散。”
谢归川再问道:“白前辈成功了吗?”
莫临江垂眸,神色悲悯:“成功了一半。”
白相然凑齐三百多枚凿子后,马不停蹄的布阵,万分艰难的将凿子结合阴阳打入应石人体内,可惜还是差了一点,凿子只能打入穴位的一半,无法彻底打穿,也就是说,只要给应石人足够多的时间,它依旧能恢复如初,并且经此一遭,它的杀心可能会更重。
阵法只能撑这最后一日,白相然费劲心血才将它困住,若是此番逃脱,指不定就躲到哪座深山去了,再想找到它无异于登天。就在这时,他的视线里多了一只妖。
寻上门的是一只兰花妖。
泉山气运深厚,哺育出应石人的同时也滋养出了这颗生在山林间的兰花。
兰花清婉,不似旁的妖那般重杀伐,因此时常被山中其它小妖欺负,某一日,它被一只虎妖一脚踩断了花枝,碰巧遇上上山采药的青年郎中,对方见其可怜,便将它挖了回去,精细的养在了花盆中。
这世间所有的情与爱,都是从相遇那一刻便注定了的。
兰花被养于供台上,日夜受青年照拂,沾染了药王画像前的香火,因此化形得格外快。
化形后她有意报答青年的恩情,于是每日都会上山寻一些珍稀药材,偷偷放在院子里,她心思单纯,不懂隐藏,不过几日便被青年逮个正着,一番纠结后,她说出了实情。
青年诧异的同时也为这份情意所感动。他自幼学医,行医多年早已看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乍然遇上此番心性纯净之人,只恨不能劈天凿地,为她僻出一方没有人性丑态的空间。
于是兰花妖依旧在供台上住下,青年不让她接触任何会带偏心性的人和物,并且费劲心思的为她寻来修行书籍,只盼她能早日修成正果。
兰花妖照做不误,只是会在青年上山采药的时候执意同行,她告诉青年,她生于深山百年,对此再熟悉不过了,有她帮忙,他能省下更多时间治病救人,青年总算接受于她同行。
兰花妖说,那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光,因为很快,她便迎来了妖生的第一场劫。
妖若想修成正果,需过数道雷劫。她隐约听山里的鹤妖提起过,对方认识的一只妖便是因雷劫没过,活活被劈死了。青年知晓此事后曾允诺会在一旁相守。
可惜雷劫来得不巧,那时青年正外出给一户农户看病,兰花妖奋力苦撑,好说歹说是过了雷劫,可当她一脸兴奋的去找青年时,看到的却是一具被扒了皮的尸体。
原来,青年外出救人不幸碰上了刚出山的应石人,做了它练手的工具。
兰花妖悲痛欲绝,想替青年报仇又恨修为不够,于是回了深山企图说服其他妖物联手,不料往日热闹的山林此刻早已妖去林空,她驻足良久,只等到鹤妖现身。
“哎哟!大家都跑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想以三世福报为交换,请大家联手除了那块石头。”
鹤妖一脸苦相:“哎哟!哪是那么容易的哟!人有高低,运有大小,咱们这些妖和那石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没看到它一出世大家都跑了吗?就是害怕它一时兴起,毁了咱们百年修行哟!”
鹤妖扑腾着一对翅膀:“听我一句劝,赶紧跑吧,这种应劫而生的东西不是普通人能解决的,就算两大捉妖门派的人来了也不一定管用,我留在此处就是为了劝你。话已尽,我也该走了。”
后面几日应石人更是大开杀戒,白相然闻讯而来,纵览收妖全程的兰花妖心想,鹤妖说的果然是对的,即便是大门派的人来了也没用,可是白相然凿入的三百余枚凿子给了她希望。
应石人至邪至恶,而她至纯至净。
若眼下还有什么东西能与之相克的话,大概只有她这株兰花了。
白相然问她:“你想如何?”
兰花妖反问道:“白道君可曾见过树根穿过的石头?”
“你是想从凿子凿出的口扎根而入,从内里满满摧毁它?”
“不错。”
白相然面露不忍:“可是这样一来,你会不得善终。”
“或许……这便是命吧。”
一心救人的青年惨遭横死,至纯至净的兰花与恶石纠缠不休。
世间之事,大多难以美好收尾。
白相然同意了她的做法,兰花根扎进应石人身体的那一刻,它发出了惨烈的哀嚎,紧接着便有细碎的裂缝从穴位处遍布开。
此法虽有效,但因应石人太过逆天,兰花妖又修为尚低,白相然恐生变故,于是做了同兰花妖一样的决定。
他寻了一处镇压之地,凿处一个深坑,将兰花缠绕的黑石以封魂砂混化神水厚厚的包裹一层,埋入地底。又以一半修为布了封印阵法,随即将除妖经过事无巨细的写下,用以后人参考,最后,他回望了一眼壮美河山,将余下的修为尽数渡给了兰妖。
那一日,作乱多端的应石人和至纯至净的兰花妖,连同舍身大义的白相然一起伴随着落日永远的埋入了地底。
***
莫临江说完良久,众人都还沉浸在这段往事中无法自拔。
书环作为原作者更是无法描述这种感觉。
“那……兰花妖和那位青年呢?他们还有来世吗?”
莫临江也没有准确的回答:“或许有,或许没有。”
书环苦笑:“这可真是……”
谢归川道:“为救苍生死,于捉妖师而言,不算什么坏结局。”
话虽如此,可书环还是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王孝生盯着那盞灯道:“我喜欢这个故事。”
书环深吸口气:“所以……我们暂时要用对付应石人的法子来对付这处作乱的妖,对吧?”
莫临江颔首:“为避免意外,还需另准备两个应对之法。”
众人商议一番后,列出了所需之物,此时天色已晚,莫临江和谢归川决定明天一早再派人下山采集东西,今日刚杀八人,夜里又安静如水,妖物大概不会再来,众人选了就近的几户农舍歇下。
书环的隔壁是莫临江,因此格外安心,简单洗了洗便寻了床铺躺下,这户人家的床说不上舒服,但胜在干净。
书环躺下没几分钟眼皮便开始打架,她迷迷糊糊的想拉她进书里的大反派呢?按照原著剧情,他应该就是在这一大段剧情里出场的,他把自己往故事开头一扔便没了踪影,他的大反派不当了?还是说他在偷偷搞什么大动作?
书环越想脑子越乱,最后带着一堆问题入了睡。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