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做事果然妥帖,让人备好了热水与衣裳。
昨日刚到漠北安顿,裴相宜还未修整一番。今日她挂念着钟令嘉,也不敢在霍府耽搁太久,匆匆洗漱完就想带着秋花离开。
林夫人与霍长乐早在客厅等候,吩咐丫鬟给裴相宜沏茶:“这是去年长生带回来的西湖龙井,裴小姐莫要嫌弃。”
裴相宜连忙起身,微微行了一礼,说道:“初到漠北,幸得绥远侯与夫人相助,相宜感激不尽。若是夫人愿意,称我名字就好。”
林夫人的笑意越发温柔:“相宜。”说罢就示意嬷嬷呈上去一个匣子。
裴相宜乖巧应下了,等她打开一看,里面约莫有十张数额百两的银票。
“当年我初到京城,也得过裴夫人与宝庆县主的照拂,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二人皆未多说,裴相宜看着花纹复杂印着官印的银票,心里荡起些涟漪久久不散。她不是个好面子的人,如今流落边疆,双亲离世,单靠她手中的一百七十五两银子是不够的。
更何况钟令嘉至今未醒,若再查不出病因,她总得带她去探访名医求治。
裴相宜又起身,庄重地向林夫人行礼,道:“多谢夫人!”
“长乐,你带着相宜去后院走走。”
“多谢夫人,”裴相宜婉拒道:“令嘉生病昏迷不醒,我不放心。”她不敢在外耽搁太久的。
林夫人宽慰道:“我已派了两个得力的丫头,叫上郎中往城南院子去了,今日你就好好在霍府作客,也当是陪陪长乐了。”
霍长乐一阵脸红,捂着脸嘟囔道:“娘……你说什么呢。”
林夫人拢了拢她前额的碎发,将二人的手拉作一起,对裴相宜说:“长乐从前往返于漠北、京城,心思又沉,相宜你年长她几岁,有你陪她我是最欣慰的。”
霍长乐眼眶中又有泪水打转。
裴相宜点头,牵着手与霍长乐往后院走。
她不明白。霍长乐对她亲近,仍可归结于七年前诗会的无心之举。可林夫人对她,却是一种说不出的爱护之情,她觉得,不仅是得过母亲照拂的缘故。可是多的,她也想不清楚。
“相宜姐姐,在想什么?”霍长乐将她引到院子中坐下,几个小丫头捧起几碟子糕点放在石桌上:“姐姐尝尝,这可是从前的味道。”
如意糕、枣泥酥、山楂雪球,裴相宜轻咬一口如意糕,与京城厨子做的无甚区别!
霍长乐眉眼弯弯,朝廊下招手道:“长青,别躲在那儿。过来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大哥二哥还有一会儿才回来呢。”
霍长生要回来?裴相宜咀嚼的速度更慢了,还抿了口茶。是了,这是霍府,她才是客。
所以她来漠北、住在城南小院里,也是霍长生告诉林夫人的?
“哼,那我就歇息会儿,陪你们说会话吧。”霍长青腰上配着的长剑与他身高格格不入,可他却宝贵得很,甚至不愿取下来,只走到桌旁迅速地从碟子里捞了块枣泥酥,吃得嘴角还漏出几块酥皮。
“慢点吃,”霍长乐给他倒了杯茶水,又替他擦去额角的汗:“大哥又不会罚你,你天不亮就起床晨练,他都知道呢。”
“这怎么行?我以后可要做大哥手下的先锋的!”霍长青囫囵道。
裴相宜也浅浅笑着,七八岁腼腆又中二的少年是可爱的。几兄妹里,霍长青与霍长生长得最像,像故去的昌平侯。
但霍长生与太子元晏站在一起时,眉眼也是相似的,像故去的薛皇后与霍夫人。
“相宜姐姐,你看长青这柄剑,是大哥送他的生辰礼。”霍长乐又道:“大哥剑术可称天下第一,长青天天盼着大哥回家,指导他呢。”
霍长青扭捏道:“姐姐干嘛说出来!”说完,还偷偷瞟向裴相宜。
裴相宜客气恭维,只说:“绥远侯少年将军,长青弟弟也会青出于蓝。”
霍长青狂笑,豪饮一杯茶:“哈哈,那就给二位小姐展示下我的剑术!”
说罢直接一个横跳,在院子里舞起来。全是些杀伤力不强,但观赏性极强的招式。
“……”
霍长乐帕子拧作一团,这傻弟弟!重点是大哥天下第一啊!她又向裴相宜试探问道:“姐姐在看过大哥在秋猎宴上的舞剑?”
裴相宜记不太清了,但还是点点头,钟令嘉和她说,六年前,薛皇后薨逝的第二年,霍长生在那次秋猎中难得退出前三,位居第十,连马球赛也未曾参加,京城众人都道霍家的纨绔终于浪子回头了。
果然,剑舞后,皇帝问他要何赏赐,霍长生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从前姨母养育长生辛苦,我却只顾个人喜乐,如今只愿征战沙场、守卫国土,报答皇上与姨母恩情,不负忠孝!”
皇帝大悦,封霍长生为昌平军先锋,与昌平侯共同守卫北疆。
见裴相宜再无反应,霍长乐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是她多想了,或许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长青——”
众人往廊下看去,正是卸了甲的霍长平与霍长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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