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俢一从修复舱出来时,发现自己躺了五个小时。
五小时当中还不包括安娜前期处理毒素和伤口里的冰碴子的时间。
“跟着你们几个月,我感觉我的实操经验一直在上升。”
安娜依然是一副颓废样地靠在墙角,只是在她旁边的药品越来越繁多,多到连宿俢一都看得头皮发麻的程度。
医学生,了不起。
宿俢一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再度感恩于自己从陆斯通手底下又活过一天。
#这每天过得都挺倒反天罡的#
系统这次更新似乎工作量很大,还没有回来,颇感寂寞的宿俢一决定去看看奈特。可他在宅子里随机转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他的踪迹,他不得不打开光脑定位,发现奈特居然是在野外,而且在极速移动,时不时还会突然消失又出现。
宿俢一:?
难不成他赶去陆斯通那边的野猪是奈特在处理吗?
出于好奇心,他在给阿耶纳斯发送问候短信之后就开着简易飞梭出去了。
然后足足飞了半小时他才赶到奈特的所在地。
一片草原,生态相当原始,周围甚至都没有可以遮蔽的大型树木。
宿俢一:?
暗杀者常常会选择有遮蔽的空间,比如树,房梁,暗门,各种角落,奈特更是可以蛰居于暗影里。
他突然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下飞梭走了一会儿,扒拉了草地,发现有人类行走的痕迹——很混乱的属于人类的脚印形状,甚至都看不出什么鞋。
诶……?
不会吧,有人入侵?在他眼皮子底下,真的假的?
这个事情性质瞬间就不一样了,如果这个地方已经变成筛子的话,那就必须转移地方了……还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实不是吗?
宿俢一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下意识地摸出匕首,然后沿着痕迹寻找。
这群人有多少?五个,还是十个?他们是在追赶奈特吗?
然后,他目睹了这样一幕。
“不要过来。”
黑发男孩站立于岩石之上,手持保持着警戒的姿态。他的脸上有些因为运动过度而引起的泛红,并且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光犀利无比。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群……毛人?
不,不对,不是毛,是很纯粹的兽皮和草料装饰,底下是人类种。
他们有的身顶虎皮,狼皮,有的则是草编的蓑衣,里面的内搭……如果他想的没错的话,大概是很原始的布编材质。
“在重申一遍,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敢靠近一步,我会刀就会把你们首领的头割下来。”
然而对面那群毛人不仅没有理解,还兴奋地叫了起来,手舞足蹈地举起手中的刀具。
——啊,刀具倒是挺锋利的,但是感觉是人工冶炼的。
最让宿俢一心情复杂地是,他居然听懂了这群人说的话。
[看他的样子,漂亮的黑头发,是大巫祝的象征]
[长生天!这是天赐的孩子!]
[看他,太瘦了,需要好好喂养!]
[他一直在引导我们移动]
他大概明白了,这群人大概是很喜欢奈特,想要靠近他,但奈特认为他们是入侵者,语言不通。
对于这种情况……
“奈特。”
他走出来,对着男孩喊了一声。
奈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对面一眼,毫不犹豫地转移到他这边,并且是在他面前下意识摆了个护卫的姿势。
对面的那群毛人也突然嚷嚷起来,似乎是起了内讧。
“他们不是坏人。”
宿俢一拍了拍奈特的肩膀,轻声说道。
奈特依然绷得很紧:“他们一直在往我们的驻地前进,我警告过他们很多次,他们都没有理会我,我只能把他们带远一点。”
宿俢一:“……”
这个远一点,是指坐飞梭都要半小时吗?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是奈特太厉害了,还是这群人追得太猛了。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们。”
“杀掉他们没有价值。”
很好,有的谈,没有伤亡。
“先把刀放下吧。”他示意奈特收起刀具,然后向对面呼了一个口哨。
[我们谈谈吧]
对面的人原本也因为他出现而警戒不已,但因为听到熟悉的语言放松了警惕。
[变态人,你会说我们的语言?]
[……姑且会一些,我们坐下来谈谈吧,你们吓到我的孩子了]
变态人,真是,十分粗鄙又少见的称谓啊。
……
阿耶纳斯再一次从混乱的梦中醒来时,发现陆斯通坐在自己寝室旁边的沙发上正在翻阅自己随身携带的童话书。
只是他怎么翻,似乎都是白页。
“醒了?”
陆斯通抬了一下眼皮,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扫视着他。
“你似乎变强了。”
陈述句。
“嗯,以后不再需要书也可以“看到”了。”
“是吗,那挺好的。”
这种程度对陆斯通来说果然还是微不足道吧。
阿耶纳斯慢吞吞地把自己支棱起来,将怀里那件破了洞的衣服在怀里裹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些什么。
陆斯通也注意到了那件衣服——正是昨晚宿俢一的“战利品”。
“我说为什么他能和我耗一宿,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嗯,他很努力呢——不过即使没有我他也是愿意和你玩一玩的。”
“不见得,他像个泥鳅一样滑手,并且总是有很多的花招。”
一个夜晚,堪比小型武器库对轰,到也算是尽心尽力。
两人说完,沉默无言了一会儿。
阿耶纳斯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也不去提起什么话题,有时候他觉得陆斯通来他这里,不一定是缺一个谋士,只是因为他实在交不到朋友,来这消磨一下时间,让生活出现一点波澜。
但今天,他却莫名其妙地想说一些心里话了。
“我以前,曾经很怕你,不,到现在也是。”
他浅褐色的眼睛凝视着陆斯通,看起来十分柔软,小鹿一般温顺,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底下估计淬了毒。
“你只要存在,就有很强的压迫感,每一个人都担心在你身边会被电死,烧死,冻死,刺死,又或许没有死,只是单纯的受到伤害。”
“他们都可以躲开,但我不行……我,是作为你未来适配的Omega培养的,我真的怕得要死,那时候我的异能每天都在让我看见你未来杀了多少人,为了不被你杀掉,我想尽可能有用一点,才每天笑得像个疯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可以变得从容一点了。”
他轻轻拿起那件衣服裹成的团,把头埋了进去,里面混杂着很多他的身体已然熟悉无比的慢性毒味,但其中掩埋着的是一丝清冽的薄荷香。
他希望这抹味道留得久一点。
“发情期让你变得软弱了。”
陆斯通看着他这副样子,淡淡地说。
“能力变强了,内心却软弱了,不是你该有的行为。”
“你今天话很多。”
阿耶纳斯没有反驳他,只是话锋一转。
“是什么让你心烦了?”
陆斯通没有说话,只是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就在阿耶纳斯以为他今天已经打算沉默到底的时候,他忽然问出口。
“你曾经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宿俢一?”
“那个人……谁?”
“你曾经说过,在我生命里有一个人,会让我疯狂……罗曼蒂克?”
这个词语从他口里说出来竟然显得有些许陌生。
“啊……是那个啊。”
阿耶纳斯稍微回忆了一下,也想明白了,为了显得有用一点,他在陆斯通面前总是会把预言夸大一点。
“是他对你做了什么吗?难得看你真的对这件事上心。”
“……”
阿耶纳斯想,在陆斯通心里,说不定一直只把这个当成是一个消遣,他就没太在意过谁。
只是……
“虽然很遗憾,但还是要告诉你,绝对不是的。”阿耶纳斯缓缓说道。
“在我们五个人的命运线里,似乎是随机会出现一个人,祂有时候会选择我,有时候是你,有时候是尤弥尔或者安佩斯,极少数选择奈特。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选择,可被选择的那个人也不见得多幸福,只是在疯狂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可能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疯狂就是爱吧。”
阿耶纳斯淡淡地说完,然后犀利地看向陆斯通。
“所以你也别想太多了,你跟宿俢一并不是命中注定的——即使是在性别上,你们也不是匹配的。”
他不知道宿俢一能做到哪一步,但至少他不想这么快让陆斯通去毁掉这一切,在任何一个平行宇宙,他都极少有过这种平静的时刻了。
“性别,未必吧?”
陆斯通忽然笑了一下。
“他说,他很讨厌我的脸,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说,他有一个前任,跟我有血缘关系,并且让他这辈子都进不了帝国,像条狗一样活着。”
阿耶纳斯听完,也略显惊讶,他没想到宿俢一还能和帝国皇族扯上关系。并且他在脑海里迅速地过完帝国现在所有皇子的个人信息之后,发现没有一个对的上的。
“Omega和Beta?现在没有年龄合适的,而且即使是Alpha皇子我不觉得谁能把宿俢一逼到这种程度——他很强。”
对于最后他很强这句话,陆斯通意外地没有给出讥讽,而是给了另一个可能性。
“或许不是皇子,是皇帝。”
现在已经决出胜负七年,有着老婆孩子、权倾天下的新皇。
他不知何时抽出了一张帝国的纸钞,上面印着的头像,笑得非常善良,却又不失威严。
如若有人愿意细看一眼,就会注意到陆斯通与这人的五官有着惊人的相似。
“惹怒的前任如果是一国领袖,那么这一辈子进不去一个国家也是有可能的吧?”
“等等……皇帝是Alpha,啊,所以才能是绯闻,aa恋在帝国不被推崇,被发现了以后估计会失去继承资格。”
阿耶纳斯也难得地被冲击到了,心情有些复杂。
“在每一个世界,你都是新的皇帝,这个人死的太快了我都没有印象了。”
这算是吃到了一个过期瓜吗?
“没关系。”
陆斯通淡淡地说着,手中忽然亮起簇一火焰,那张原本号称水火不入的纸钞,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轻而易举地灰飞烟灭。
“他这次也会死的很快的。”
看在宿俢一让他还算尽兴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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