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小皇帝睁大了眼睛。

“你觉得功课重是应该的,五天读完唐纪对于皇儿来说确实有点难,这点母亲会批评张先生的,”李明徽看着他,“可你知不知道,张先生每日要批多少奏章?要见多少官员?要筹划多少国事?他让你五日读完唐纪,他自己或许只需两日便能读完,还要批注、要思考、要从中提炼治国的道理。”她顿了顿,决定用上那个想好的比喻。

“皇儿,你想象一下。”她指向窗外,“这大明江山,好比一艘行驶在汪洋大海上的巨轮。你父皇将这艘船交到我们母子手中时,船已有些旧了,海上也起了风浪。现在,张先生就是那个最有经验的舵手。他知道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漩涡,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才能抵达平安的港湾。”

她看着儿子的眼睛:“而我们娘俩要做的,就是信任他、支持他,给他最好的补给,让他能专心掌舵。而不是在船上闹脾气,甚至想去抢他手里的舵——那样的话,船会翻的。”

小皇帝呆呆地看着她,似懂非懂。

“母后……”他小声问,“那张先生……会不会很累?”

李明徽心中一动——这孩子开始关心张居正了,这是个好兆头。她面上仍平静:“当然累。所以母后昨日才让冯保去传话,让他务必休息。皇儿,你要记住,张先生不是铁打的,他也会病、也会累。我们倚重他,更要爱惜他。”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你是皇帝,将来这艘船要完全交到你手里。现在张先生教你掌舵,你好好学,将来才能稳稳地接过船舵,明白吗?”

朱翊钧沉默良久,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儿臣……会好好读唐纪的。”

李明徽拉着朱翊钧起身,“走吧,今日的功课母后陪你做,我们一起攻克唐纪这个难关好不好?”

小皇帝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三日后,乾清宫。

这是李太后病愈后第一次正式垂帘听政。她穿着礼服,坐在珠帘之后,能清楚地看见下方丹陛上的御座,以及御座旁设的首辅专座。

小皇帝朱翊钧坐在龙椅上,背挺得笔直,但手指却无意识地揪着龙袍的边角。张居正站在百官之首,紫袍玉带,神情肃穆,偶尔会抬眼看向珠帘方向,但目光很快便移开。

朝会按部就班地进行。各部院依次奏事,多是些常规政务。张居正应答如流,处置得当。李明徽在帘后听着,心中暗暗赞叹——这业务能力,放现代绝对是金牌CEO。

就在朝会快要结束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臣,刑科给事中刘台,有本奏!”

来了。李明徽精神一振——史料记载的刺儿头,准时上线。

只见一名三十余岁的官员出列,手持象牙笏板,声音洪亮:“臣弹劾内阁首辅张居正三大罪!”

满朝寂静。张居正神色不变,只微微侧身,看向刘台。小皇帝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下意识地看向珠帘。

刘台朗声道:“其一,张居正擅权专政!其二,张居正起居奢靡!其三,张居正结党营私!”三条罪状,条条诛心。

朝堂之上,已有不少人倒吸凉气。张居正依然平静,只是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冯保在御座旁脸色铁青,但碍于身份,不能出声。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张居正自辩,或是小皇帝发话时——

珠帘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女声。

“皇帝。”李太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可听明白了?这位刘给事中说张先生专权、奢靡、结党。”

小皇帝有些慌乱,但还是应道:“儿臣……听明白了。”

“那好。”李明徽缓缓道,“那哀家来问问刘给事中。”她的语气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你说张先生擅权——那他自任首辅以来,所行‘考成法’、清丈田亩、整顿驿递、改革漕运,哪一件不是先奏请皇上与哀家,经廷议通过,方才施行?”

刘台张了张嘴。

“你说他起居奢靡——三十二抬大轿何在?奢华府邸何在?你既言之凿凿,可有实证?可有账目?可有物证?”李明徽一句紧似一句,“若无实证,便是风闻奏事,构陷大臣!”

“至于结党营私……”她忽然冷笑一声,“张先生门生故旧是多,可哪一个不是经科举正途入仕?哪一个的任职未经吏部铨选、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若为国举才便是结党,那我大明开科取士,难道是为了让官员们互不相识、各自为政吗?!”

三个反问,掷地有声。

刘台脸色煞白,额上渗出冷汗:“臣、臣只是风闻……”

“好一个风闻!”李明徽的声音陡然拔高,“刘台!你身为言官,风闻奏事本是职责。但风闻也需有度!张先生夙兴夜寐,为国操劳,两日前还在文渊阁连续处置政务两日未归——这些你看不见!他只求皇上与哀家能信他、用他,好推行改革,振兴大明——这些你也看不见!”

她顿了顿,让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朝堂上:

“你只看见他位高权重,便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你只听见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便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弹劾国之柱石!”

刘台腿一软,跪倒在地:“臣、臣不敢……”

“你不敢?”李明徽的声音冷得像冰,“哀家看你敢得很!”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的话:

“今日,当着皇上与百官的面,哀家把话说明白了——”珠帘微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张居正张先生,是先帝托付的顾命大臣,是哀家与皇帝钦定的辅国之臣!他的忠心,他的才干,哀家与皇帝看得清清楚楚!”

“从今日起,再有弹劾张先生者,若拿得出真凭实据,哀家与皇帝自当依律处置!但若只是捕风捉影、构陷忠良——”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珠帘,扫过每一个朝臣:“便以诬告反坐论处!”

死寂。绝对的死寂。

张居正站在丹陛下,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死死握着笏板,指甲几乎要嵌进象牙里。多少年了,自从踏入官场,他听过多少明枪暗箭,受过多少猜忌排挤。可他从未奢望过,有人会这样毫无保留地、近乎蛮横地站在他身前,替他挡下所有明枪暗箭。

那语气里的维护,炽热得几乎烫人。

“臣……”张居正终于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臣,谢太后隆恩。谢皇上信任。”他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向着珠帘,也向着御座,行了一个大礼。

“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一次,他说出这八个字时,心中没有悲壮,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被全然托付的郑重。

散朝后,张居正回到文渊阁。他没有立刻处理政务,而是站在窗前,看着宫墙外湛蓝的天空,久久未动。

值房的书案上,摊开着一份刚写了一半的奏章。那是关于在湖广试行“一条鞭法”的具体细则,关系着千万百姓的赋税徭役。他提起笔,在末尾添上一行字:

“臣愚以为,治国如医病,当标本兼治。然欲行猛药,需有明主在侧,信之任之,方可无虞。今幸得圣明在上,太后垂帘,此臣之幸,亦天下之幸也。”

写罢,他搁下笔,轻轻吐出一口气。窗外,春日的阳光正好。

---

而此刻的慈宁宫中,李明徽正听着冯保的汇报。

“张先生回文渊阁后,只处理了紧要的几件事,未时便回府了。”冯保低声道,“据回报,先生回府后……在花园里走了两圈,还逗了会儿府里养的鹤。”

李明徽眼睛一亮——太好了,偶像终于知道劳逸结合了!

“对了,”冯保又道,“皇上散朝后,主动去了文渊阁,说要借阅张先生批注过的《资治通鉴》……”

李明徽笑了。她靠在软枕上,心情大好。窗外的海棠开得正艳,春风拂过,花瓣如雪。

一切,才刚刚开始。

为了符合本书,历史事件有所变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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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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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偶像一起养皇帝
连载中新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