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一个夜江璎无所谓,天天熬夜也行,也不是不给工资,不过昨天晚上她知道的,听说白天的客人多,服务生拿的小费多,晚上没什么事的,但也没什么钱。
江璎笑了笑,皮笑肉不笑,主管也笑,“其实我们工资很高的了,底薪一个月就三万,你出去写字楼,不也这样。”
话说一半不说一半,写字楼有你这么上班的?写字楼半夜开门?
写字楼半夜开门?
江璎忽然想,她整天在半山找碧水玦,为什么不去写字楼找呢?写字楼半夜不开门,但她白天有时间啊,为什么不去写字楼看看?
白天不上班,可以出门,晚上也能偷懒睡觉,这样想值夜班也可以,但不能答应得太痛快。江璎低头,没回复,不吭声代表犹豫,介于答应和不答应之间,主管抿嘴,现在女生都太娇气了,不愿意晚上工作,说老得快,晚上也拿不到什么服务费,小费才是他们这种酒店的大头收入,真靠那几个工资,不是谁都能背香奈儿的。
“阿妍,我每天额外给你二百块补贴,你买夜宵吃,你先上十日,如果觉得不好,那下个月我帮你争取多一点福利,这样?”
不是低声下四,也是接近哄着了,乐梓妍胆大心细,如果再吃苦能干,说不准很快能当上领班,香港就是这样,谁能干能做,不能做就回家,等着领补助和低保咯。
“嗯。”
果然世人都爱欺负老实人,她刚刚要是不犹豫,这二百补贴就没了,一个晚上二百,一个月就是六千,六千,够她出寨子的全部家当了,还有大祭司的镯子,都是一并给奶奶了的。
“哎,”好重好深沉的一声叹息,从江璎的胸腔里出来的,不忿、不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赚钱这么简单,而有些人却这么艰难。——这声叹息听在主管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以为乐梓妍还有什么要求,他说:“我们有休息室的,可以睡觉,我们也不赞同员工完全不休息,不睡觉会死人的,你去占个床位,就说是我说的,叫她们搬东西走,让个床位给你。”
说着,主管起身,“你跟我来,我看看她们都在做什么,干不了的,都走。”
员工确实有休息室,分布在不同楼层,差不多都在拐角,怕服务生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影响客人休息。乐梓妍也就是江璎住在二楼,正好里面没人,很整洁,大概是三个人住,主管开门看了一眼,很满意,说:“你住这间,这里值班才能睡,平时不许睡这里,因为其他值夜班的也要休息,注意个人卫生,保持形象良好,你从明天开始值夜班,今天回去休息吧。”
今晚还没地方住,江璎正苦恼,顺了一下发鬓,就听值班的女生过来说:“邝生,楼上出事了。”
主管大名邝敏生,广东茂名人,祖辈来香港早,在很远的大屿山有一栋楼,环境不错,最烦就是上班很远,不过他在中环新供了一套电梯房,900多尺,月供三万,现在他每个月的工资是7万,可能还有点别的收入,所以成天笑脸迎人,没什么烦恼,可能唯一的烦恼就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排夜班。
江璎耳聪目明,这女生走过来时她已经看见了衣服上的名牌,‘黛西·陈’,陈黛西,她冒用过身份的陈黛西小姐本人来了,她得给反应。
邝敏生也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乐梓妍和陈黛西是朋友,怎么好像素不相识一般?江璎上前一步,拉陈黛西胳膊,问:“出什么事了?”
江璎也有工作服,陈黛西先看了她一眼,笑道:“新来的?”江璎笑着点头,陈黛西说:“楼上客人说发晕,想呕,也说臭,不知道是不是又有死老鼠。”
又有死老鼠?江璎回头,同主管说:“我和黛西上楼去看。”
邝敏生很放心江璎,也就是乐梓妍,他说:“小心点,不要乱说话,如果是——”也想到了死老鼠,看着江璎和陈黛西并肩走了,他靠在走廊边,想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
客人一直说很臭,头疼,睡不着觉,总觉得有味道,熏着她了,是个独居的女性,临时来的,房价一点不便宜,一晚上收人家一千八,还给了个不怎么样的房间,看不到海。
黛西问:“阿妍,你说是不是又是死老鼠,真受不了这些人,赚这么多钱,就从来不会考虑客户感受的。”
江璎没说话,上楼之后,门敞开着,嗅了嗅,不是死老鼠的味儿,反倒像是墙纸的味儿。两个服务生已经在翻箱倒柜找死老鼠了,江璎上前,闻了闻床头柜,说:“这个熏得人头晕,搬出去吧。”
江璎无名之辈,没人听她的,陈黛西跟着进来,江璎说:“黛西,来帮帮我,帮我抬出去。”
“哦,好。”陈黛西完全是没脑子,并且觉得这酒店哪哪都不干净,啥都有味道,她是完全一天都不想干了。
邝敏生是后一步上来的,当下就说:“帮这位女士换房间,通知前台,看看还有没有套房,送个早餐,升级一下。”
那两个找了半天死老鼠的带客户下去了,陈黛西低头也闻了闻,就是甲醛的味道,很轻,但是真的有,她告诉邝敏生:“邝生,阿妍真的很能干,是她发现的。”
“嗯,你去跟进那位女士,看看她换房之后满不满意,今晚你做得很好。”夸奖了陈黛西。
江璎不置可否,就知道这些人,完全不管事实,随便他,反正她也是过客。
“乐梓妍,”邝敏生叫江璎全名,一般是有重话要说才叫全名,这个江璎是懂的,她扭头,“邝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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