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喧闹的市街暖了秋意，冷风蚀骨的季节我依旧穿着短袖。听说发高烧可以死人，这是我能想到的正常死亡。我不想死后还被人议论，议论我一个坏小孩不学好学别人自杀。我付完水钱，继续在街上乱逛。这条街今天太平淡了，没有抢劫。
“救命啊！抢劫啊！”
我往后看的一瞬，抢劫犯从我旁边擦过。他边跑边翻包，把值钱的物件揣兜里，丢掉包一路狂奔。
我不是什么好人，街上一时没人动弹此刻我窜出去会格外显眼。看了眼女人，脚不听使唤的追上去。这抢劫犯一看就是生手，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
“我已经报警了，快把东西交出来！”
二刀流突然朝我笑笑，我顿感不妙，回头才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这群人的服装统一，纯白衬衫印着两把刀。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二刀派？
不学无术的差生不是打架的好手，我紧紧攥着“二刀流”的口袋任他们群殴。警察来的很快，我差点被割了小弟。
割小弟好像也能死？不行，太痛了。
在昏睡中我毫无察觉的发烧，睁眼后见到的已是第三天的太阳。
在家养伤养了半个多月，胳膊上的刀伤不深，疤很浅我便也没在意。眉角留下的那块丑疤，用头发倒也勉强能遮住。
第十一次尝试死亡失败，我换上校服认命的去上课。
以一敌四的战败伟绩在同学嘴里传成了以一敌四“大胜”，谣言大于真相，挺牛。校霸的身份也是立起来了。
当校霸便利不少，比如打饭我可以插队，上厕所不用排队，还有一群人上赶着当我小弟。杨衷就是从那时跟着我混的，谁平时在意年级前100 啊，大多数人只看第一名是方愈。所以杨衷告诉我，他这次考了级十七，他爸给了他二千块钱当奖励时我一脸懵。我的二把手隐藏身份是学霸！！
周一年级大会例行给方愈颁奖，我谢邀站在主席台下排队上场。被抢劫的大妈热衷给我送旗，十四中借此给学生来了波思想宣传。我举着旗麻木站了半小时，右手边的方愈估计比我还累。
方愈长得眉清目秀，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从小语文就不好，他的长相我描述不出来，大老爷们也不搞那文艺，帅就是帅，比如我帅得惊涛骇浪。
第十二次尝试死亡，我想突破一下自己，搞个割腕。刀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转，我连刀鞘都没脱。怕痛是被外公娇养出来的，他平时最见不得我受伤。
人要尊老爱幼，我不能干这事。
逻辑满分，回班。
刚转出转角，我脚步停在原地。方第一?我理解他想独享这反季节西瓜的快乐，但他觉得他能用手掰开吗！
我把刀递过去，蹭得几块西瓜。
和方第一的第一次交道不算差，无子西瓜很甜。
至于为什么后来讨厌方愈，怪他太好，太牛逼，谁都喜欢他，把他当校园男神。
41.
嘴角莫名尝到酸涩，我抬手擦去眼泪。窗帘闭不透光，我连现在外面是月亮还是太阳都分不清。
方愈的呼吸并不沉稳，似乎是在做梦，会梦到十四中吗？我悄悄躺在方愈的枕边，我的大学霸，祝你睡个好梦。
42.
方愈有模有样地学，笨模笨样地用。
他学着哄我吃饭，我给面子吃两口，背地跑厕所吐；他学着缓解我的情绪，我抱着乐乐把他当单簧表演。
把神拉下神坛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方愈知识理论学的再好，与我只是场灾难。
我摆弄着乐乐的六根手指教她加减法，我说这是天爷给你的祝福，你有很好的外在条件去学数学。在别的小朋友学习十以内的加减法，你可以学会十二以内的加减法。
乐乐性格孤僻，需要更多的爱。孤儿院很多孩子都需要比寻常孩子双倍、三倍的爱，但人手不足做不到样样完美。
我想领养乐乐，算是给自己找个人生价值。虽然我嘴头说着抵触，但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了什么，阮老师说这是件好事。
这件事我需要方愈帮忙，一个神经病不能领养孩子。这算给他添麻烦吧，方愈每天工作已经很累了，我还要给他找麻烦，季桢，你都二十八了，十八岁时我能说你不懂事，现在呢？不能在依赖方愈了。
找到方愈时他在教乐乐做饭……他在干什么，方愈真觉得他做的饭能吃吗，这杀人不偿命的饭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学会。
我拖着乐乐远离灶火，一板一眼教育 “烧到她怎么办！”
方愈眉角透出无奈，“季桢，这是亲子活动。孤儿院每年都会举办，目的是让志愿者和小朋友和谐相处。”
我自觉理亏做出让步，“我和乐乐一组，你——”我指向窗外的小板登，“坐着发呆。”
“不要！”乐乐从我怀里挣脱跑到方愈身边，瞪着眼抵抗，我要和方哥哥一组！”
方愈朝我耸耸肩，那表情像是说，那就没办法了。我不理会他虚假的同情，蹲在乐乐面前和她平视，拉起她的手开始给她洗脑，“乐乐喜不喜欢季桢哥哥？”
乐乐向上瞟方愈，又看看我，最后重重点头。
我挑衅的看向方愈，“乐乐喜欢我啊。”
方愈不甘示弱，“乐乐喜欢方愈哥哥吗？”
“喜欢！”回答得干脆又响亮。我瞪方愈一眼，这个小气鬼什么都要跟我比。倒也奇怪，乐乐刚开始除了方愈拒绝任何人的接触，连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也不准近身。方愈一身缺点，乐乐瞎了眼了才会靠近他。
“我们让季桢哥哥也加入好不好？”方愈着重加重“哥哥”两个字的读音，眼神似有似无地瞟向我。
真是…够了，方愈跟谁学的。
方愈的气息近在耳畔，“季桢哥哥委屈一下。”
我被声音麻的四肢天力，可算明白何边池的快乐了，不敢想象幼时何边池有多快乐。
身为纪楼厨师长，我大展身手势，必在厨艺方面夺回乐乐的心。
我用筷子夹起一小块茄子放在嘴里试味，靠，什么味！
“看着挺正常的，”方愈接过筷子浅尝后，嘴角明显紧绷。他嘴角绷紧一分，我的心也随之缩紧一分。
“你味觉出问题了。”
乐乐悄悄勾住我的手，我大手一挥没心没肺，“哥开玩笑的。”
43.
回顾一下短暂的一生:
19岁时我离开十四中，开始流浪，借着和理想六年同桌的交情谋得喜欢一份工作。
20岁，我换了家一家饭店做帮工，交了新朋友。他是个孤儿，我们很交好。
21岁，我回了老家一趟，有了重营纪楼的想法并开始攒钱。
23岁，失眠很痛苦，我开始夜走，渐渐摸清X市大大小小的角落。
24岁，我攒的五万被骗走了，是那个孤儿，我要好的朋友。他拿我的钱买毒.品被抓了。24岁，我在山路上晃想着被车撞死，结果碰见了何早央。
24岁，阮老师确诊我有重度抑郁，我不信。我已经很多年没想着去死了，只是精神内耗。我开始接受治疗，何早央重修了纪楼。
25岁，何早央把我父母押过来给我道歉，次日我自杀未遂，被送进急诊。之后，一切药物由元小麟看管。
25岁，我日渐消瘦，阮老师提议我应该和方愈见一面。此后她总是将话题引到方愈，我开始拒绝和她交流。我不懂为什么她觉得方愈能治好我，明明她才是专业的医生。
同年何早央带我房车旅行，美景治人。面对自然，人类太过渺小。身为人类大家园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人，我活着更没什么意义。下定决心割腕前，我收到一封短信：
「你太瘦了要多吃肉，吃不下也要吃，实在不想吃就吃豆腐，要补充蛋白质。
多吃点自己喜欢的，比如烤红薯，西瓜、糖葫芦、烤鱼。吃糖也可以，但要勤刷牙。
很无聊就去看电影，去电玩城，练字也可以。玩游戏要保护眼睛。
要按时按剂吃药，求你。
失眠可以试试听英文广播，不是最讨厌英语一听就困吗，试试吧。
夜走要带上手机，手机不准关机，不可以失联。
情绪不好时别躺在床上想着睡一觉就会好，哭出来，吼出来，不行就写下来。别怕打扰到别人，他们会理解你。
我很想你，很爱你。］
27岁，我依旧很瘦，依旧失眠，除此之外我和阳光的季桢没区别。
28岁，我真正和方愈重逢，幻觉、味觉。
季桢的病情纯乱扯，认真你就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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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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