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情况吧，掌柜的。”
第二天，四人坐在一张桌子的四角。
“诶，好。”掌柜的应和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装模作样的抹了把泪水，说，“大概是半年前，我店里突然来一个怪人。他长袍裹身，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篓，竹篓也覆盖着一层黑布，让人看不清里头装着些什么东西。他给了我一金，只说暂住几晚，多的不找了。那金子……三位仙人，实不相瞒，我等凡人自然是抗拒不了金子的魅力的，所以我就收了。但是！”
掌柜的说到这儿，站起身来从不知名处掏出一锭金子来。应无恙接过，翻来覆去地看。
“这金子我至今没有花出去过。虽说我这旅店是开在京城脚下，但平日里也没用得着这金子的地方。那怪人将这金子给我后就住下了，到第二晚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将本店的所有门窗吹开，店外还响起呕哑嘲哳的声音。一道黑影从那怪人的背篓后面钻出，一溜烟的就跑到了店外，不一会儿，风停了，但是……”
掌柜的说不下去了。
应无恙将金子递给芉眠，示意她接过去看。
“掌柜的直说便是。”
“当时店里只有那一个人吗？”
应无恙和芊眠的话碰上。
“当时店里不止那怪人一人。”掌柜的如实说。
“所以，是其他人都死了吗？”
应无恙侧目望向芊眠。说的话着实有些莽撞了，她想。
“是。仙人料事如神，这些自然是瞒不过仙人的。”掌柜的脸上的恳切不似作假。他哀求地看向三人，“三位仙人，此事我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斗胆留下三位仙人来替我解决的。当然，我只是一介凡人，说出的话自然是夸大了几分的，于三位仙人而言，必然是无足轻重的一件小事。”
“你隐瞒的不少吧？掌柜的。”
青葵突然吭声，“照你所说，此后留宿在你店中的到第二个晚上都会死亡，那么你为什么还开着店门？难不成你就赚着一些人的夺命钱？还有，你为何就如此笃定与这金子有关？如果这金子毫无问题呢，你究竟是凭什么来确定这金子有问题的？”
“这，这……”
掌柜的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应无恙接嘴，“我们也有问题。为什么我们会突然就来到这里而毫无防备？为什么我和青葵会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放松警惕？此事漏洞颇多，青葵，能用一下你的法相天地吗？”
一道橙光自青葵的脖间亮起，青葵，应无恙，芊眠被传送至一个微型空间内，周朝景象也随之一并传送，只是都被固定在了三人见到的最后一面的样子。
例如掌柜的，他一动不动。
“芊眠，说说你知道的。”
芊眠思忖片刻，说：“这金子是冥界的东西，碰到的人都会被默认为是黄泉的人。我和师父能凭借着修为压制这股力量，但是掌柜的身为一介凡人自然是毫无察觉，我想这大抵也是在他讲述的故事中，他毫发无损的原因。”
应无恙颔首，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至于我们做出一些往日里不会做的动作的原因，我暂时还不知道。”
“你和无恙的敏锐程度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连你们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那么你觉得又是因为什么呢？”青葵开口问她。
芊眠见应无恙也侧目看向她，于是硬着头皮开口：“大概是背后之人实力强大，连我和师父都未能察觉。”
青葵听到这个答案，本来还算是有几分希望的眸子黯淡了下去。
“废物。”
应无恙按住青葵的手，“你就没有想过此事与我们有关吗？”
芊眠一愣，“是什么意思？”
两人不语。
她又思索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将信将疑的开口：“是因为背后之人与我和师父的能力接近，所以才未能被发觉吗？”
“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和师父的能力与背后之人能力相似的话，确实有可能会被我和师父误认为是同股力量而不加排斥。可是我想不出为何师母也察觉不到。”
芊眠实话实说。
这点倒是值得嘉奖。应无恙倒也不指望她能立刻猜出背后的真相，这不现实。
她还是只是一个生活在乌托邦里的修者，尽管天赋超群，但没有应对外界事物的处理能力。
空间轰然破碎，芊眠被迫陷入昏迷，再度醒来发现她正站在一切事物的开始，她刚向应无恙说她要外出。
芊眠惊疑不定地望向应无恙。
青葵在旁讥笑一声，“没头脑。只是一方幻境就能看出你根本就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
芊眠跪下。
“你师母说的没错。芊眠，这一劫于你而言凶险万分，若你只有目前的能力是万万度不了的。”应无恙说，“渡劫并非一时半会儿，自身能力先提上来再说吧。”
“是。”芊眠有些不甘心，却也只能退下。
眼瞧着芊眠走远，青葵这才将头靠在应无恙的肩上，巧笑嫣然，“你心肠忒坏。”
“哪有？”应无恙垂下眼睑，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青葵，“难不成你还真想我俩今天这大好日子带着一个芊眠？”
“这哪成啊？”
青葵豁然将身子立起来，眼睛瞪得浑圆，“你敢！”
见她这样，应无恙伸出一只手虚虚的掩在青葵的眼前，笑得开朗，“可别，再瞪眼珠子得掉出来了。我在半坡山谷藏了个惊喜，一起去看看吗？”
本来还有些不满的青葵听到她的后半句话，将应无恙的手拍下的时候顺势拉住了，“真的吗？快走！”
在幻境中的位置这时却反了过来，成了青葵带着应无恙御剑飞行。
.
半坡山谷是两人的定情地点。自从两人在一起后，青葵就将这片地买了下来，任何人不得再接近，这也导致了这片山谷仍然留着当时两人看到的那个样子。
一如从前。
青葵跳下灵剑，四处张望却没见着应无恙口中的惊喜。她自是不信应无恙说假话的，所以当即在山谷内寻找了起来。
应无恙也不帮她，只是笑眼瞧着青葵忙忙碌碌的寻找着。
找一会儿，青葵没有耐性，索性对着应无恙说：“不想找了。再找下去咱们这一天可真就什么事儿都没干成了。”
应无恙走到青葵身边，抬指之间就将整个山谷变了个样子。
山对面蓝堆翠岫，草齐腰绿染沙洲。
青葵“哇”了一声，紧接着说：“这是真的吗？”说着便蹲下身去摸。
“还能有假？”
“我可丝毫没感觉到你动用了什么幻术。”青葵没忍住，揪了一把草放在手上。指尖沾了点儿汁液，翠绿的汁液倒是衬得她的手指愈发的白。“你怎么做到的？难不成还把另外一处山头的风景移到这儿来了？”
“秘密。”应无恙冲青葵眨眨眼，“早年间听人说你的真身喜欢吃这些东西，此番有没有让你感受到一点点的童真呀？”
青葵初听此话愣了一下，随后将带有汁液的手抹在应无恙崭新的袍子上，“我以前没化形的事儿你都给我翻出来了，真是难为你了。”
话是这么说的，语气倒颇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已经是我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已经不吃那些了。”
应无恙附和的“喔”了一声。
“真的！”
青葵比应无恙稍矮一点，但勉强可以平视。青葵撑着应无恙的双肩，努力让自己的气势不输于她。
“还有，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你怎么又瘦了？之前靠在你肩上的时候就这么感觉的了，只是我还以为是我脸上的肉不多，所以才显得硌得慌。现在……”
青葵板着个脸，“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又背着我去给一些人窥天命了？”
天命难窥，如今世上能窥到一丝天命的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应无恙是其中一人。
只是应无恙与他人不同的是，应无恙自身便是大凶之象，这些年都是靠着从别人那儿收到的信仰之力才勉强让天道信她是良善之人。可如果应无恙不怕死的替别人窥天命的话，身体消瘦只是最轻的代价了，哪天悄无声息的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青葵这次倒是真的有些恼怒了。
“当时你怎么承诺我的？若不是你当时说的诚恳，莫说我娘亲不会将我交给你了，就连我也……”
青葵说到这儿，声音不由带上一丝哽咽，“我们虽不说与天同寿，但至少活个千万年不是问题。你每一次的窥天命都是在消耗你自己的寿元，那么多次了，谁知道你的寿命被消耗了多少？”
应无恙想将青葵揽进自己的怀中，却被青葵躲开。
青葵还在继续说：“这是你的使命没错，可是你为什么要替那么多非亲非故的人偷窥原本就不应该让他们知晓的东西呀？他们难不成会为你……我不是这个意思。”
应无恙知晓青葵说的句句在理。
她再次去牵上青葵的手，这次青葵没有躲开。
“我没有。”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的再度抱在一起。
应无恙亲了一下青葵的脸颊，“只是因为近些日子胃口不好罢了。”
青葵明显不信。但她还是回答：“哦。那你下次要快点儿证明，懂吗？我可不想再为你流泪了。”
“自然。”
应无恙摩挲着青葵明显价格不菲的衣服布料，突然说：“青葵，我们要不外出游玩一下？”
小剧场：
青葵：今天是咱俩的结婚纪念日，真的非得带一个小屁孩（指芊眠）吗？
芊眠：你啥意思呢？
应无恙：无事，我有一计，不仅可以摆脱她，并且还可以让她陷入自我忏悔当中，往后一段日子内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芊眠：师父，你可真是我师父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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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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