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感觉鼻腔里吸进了冰沁的湖水,五脏六腑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痛楚。

四肢的无力感,本就临近崩溃的心彻底崩塌。

湖面上红色的身影摇摇晃晃,好像起风了,他头上的发带又随风舞动。

我努力抬起手,伸向他。

像是感知到我,那抹红色似乎动了动。他微微转身,露出点点脸庞。

我就快看清他的模样了……

巨大的冰块从上方砸向我,加快了我坠落的速度。

那抹红色彻底消失。

坠入湖底,冰封在水下的暖意更加浓烈,让人不禁闭上双眼沉睡于此。

明明是梦,为什么会那么痛苦。

他到底是谁……

“咳咳——哈——哈——”

我趴在湖边,从阎王手里挣脱开活过来,剧烈的呼吸和咳嗽牵扯着体内的所有器官。

身后的脚步声走得急促,我迅速回过头,满脸凶恶的中年男人毫不犹豫地走近我后一巴掌呼过来,却在与我的脸近在咫尺处停下。

“死一次还不够吗!梦里也死!”

中年男人超怒吼,身体气得发抖,手掌悬在半空,始终下不了手。

我错开充满怒气的视线,有些无措地垂下头认错。

男人一身白色如羽衣一般,周身散发着不同于凡人的气息,同天神降临一般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怒视我。

“神像?”

“哼。”

是他没错了。

“爹!你明明在的,为什么刚才我叫你,你不理我。”

“吾不在。”

我无奈苦笑。明明就在的,还救了我。

嘴硬心软的神。

对了,刚才湖面上的人。

我心有余悸地像刚才湖面破裂的地方望去,塌陷的窟窿不见了,湖面上的红色背影也一同消失。

“他已经不在了。”

神像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我盯着远处发呆,倏然间,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神像手臂一挥,替我“换”掉了湿透的衣服,换上了和他相同的羽衣。

意外的合身,毫无违和感,仿佛这件衣服天生就属于我。

“爹,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不认识。”

神像一定知道什么,只是他不愿告诉我罢了。

“我上一次梦到他,也没能靠近他。消失以后闻笙出现,告诉我,他已经不在了。这次,我还是没能做到。爹你出现后也说了同样的话——他不在了。你们都认识他?他是谁?”

神像沉默着。并非犹豫该如何告诉我,而是沉默着拒绝回答我。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我似乎听到了神像低声无奈的叹息。

“孩子,你会明白吾的意思。”

说着,神像抬手指尖点上我的额头。

“醒来吧,忘了一切。”

见状不妙,我迅速躲开,旋转着站起身与他保持距离。

“不!我不醒!除非你告诉我!”

我看见神像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很快又被按捺住。

“任性。”

“你不是想当我爹吗!那你告诉我怎么了!”

我彻底失去理智,事态变成什么样已经无关紧要,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尽管——

“他已经不在了。”

神像又重复了说过的同样的话。语气没有一点气势,冷冷的,像在宣告某个人的死亡。

死亡……

我怔愣在原地。神像走向我,指尖点上我的额头。

“醒过来吧。以后,也不要在梦到他了。”

太阳又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我扶着沉重的胸口坐起身,枕头不知怎的湿了一大块,睡前握在手里的神器也不见踪迹。翻遍整个床里里外外都找不见。

“去哪儿了……”

房间恰在这时被扣响,随之传来闻笙的声音。

“风,你醒了吗?”

“醒了,你进来吧。”

干脆的脚步声径直走到我身边,俯下身询问正趴在地上在床底下搜寻东西的我。

“在找什么?”

我起身拍着手掌和膝盖处的灰尘。

“没什么……”

见我还披散着头发,闻笙大概是明白了我在找什么。从桌上拿起昨天集市上买的步摇,拉着我坐在木凳上。

木梳轻柔地替我梳理头发,闻笙的动作很轻,完全不会拉扯到我的头发。梳发原来是件享受的事情。

“先生好像很熟练梳理女子的发髻呢?”

我无心调侃,闻笙也听出我没有恶意,含着笑意解释。

“以前每天给你梳头,日渐熟练。”

闻笙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转过头盯着拿梳子的手顿在半路一脸疑惑的人,突然笑了。

“先生今天的任务很繁重哟。”

“哦?姑娘此话怎讲?”

“不仅要带我逛光州,还要给我讲故事。就从——梳发开始吧。”

酒楼露台,等待美食上桌的时候,我望着黄昏时候的光州,一片略显艳红色的天空。

说书人今天讲的是蓬莱仙岛的故事,台下的听众半信半疑,一派是信神仙的,一派是觉得神话故事都是编造的。

“话说蓬莱仙岛住着一位大仙。大仙有一贪玩的小女儿,独自偷跑下人间,结识了人间一将军的儿子。两人结伴游玩,至传说中可求得起死回生的西洲岛时,大仙的小女儿不慎坠入江底。到了那阴曹地府,阎王爷看在和大仙是老交情,便抹了小女儿的记忆送回人间。大仙一怒之下,觉得是那凡人男子的错,便把男子囚禁在城江府外的花海中。大仙的小女儿也受到了惩罚,永世禁止离开蓬莱仙岛。时至今日,人们行至那片花海时,还能隐约听到男子的哀嚎。渔船在东海上眺望仙岛时,从能看到礁石上坐了一位身着白色羽衣的仙子……”

想不到还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也忍不住和闻笙讨论起来。

“先生觉得如何?”

“蓬莱仙岛啊……若是真的,我还挺想去见识一番。”

“所以先生是信的?”

“半信半疑吧。心中多一个寄托,也对未来和未知多一份期待和念想。神仙和仙岛能被人们崇拜和向往,正因如此吧。”

我眨眨眼睛,忽然有点恍惚。

神,应该是存在的。倘若神只是人的意念幻化出的,那神像和我头上的发簪……都是我的幻觉吗?

我晃了晃脑袋,将心中涌起的疑虑抛之脑后。

“你呢?”

轮到闻笙问我。

“我啊——比起信与不信,我更好奇故事里那位仙子现在怎么样了。”

猜到我会得此结论,闻笙了然般笑了笑。我撑着下巴望着台上正说得起劲儿的说书人。

“希望她已经挣脱禁锢,重新回到人间,寻找幸福。”

桌对面传来闻笙沉静的话语。

“倘若,她心里的人始终放不下呢。凡人的寿命有限,恐怕男子早已不在人世。”

“正因如此,我希望她重新寻找幸福。人也好,仙也好,总不能被过去困在原地的。”

此话说给自己听,也说给闻笙听。

“今天是我在光州城里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得启程回竹村一趟。”

“竹村?”

“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给孩子们带了书,得回去给他们。”

原来他包里满满当当的书都是给村里孩子们准备的。

既然是我生活的地方,自然也跟去看看,寻找线索。

“嗯,我和你一起回去。”

回去路上途径醉月楼。今日依旧热火朝天。忽而想起昨日去楼里的原因,我转身问起闻笙。

“昨天你去醉月楼送词是?”

“换取一些生活费。一次偶然,醉月楼的老板看了我写的词,自那以后,会要我定期写一些作品送去。”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猜那次偶然的机会是诗诗给的吧。她把你的作品给了醉月楼的老板看。”

闻笙垂眸看向我。

“你见过诗诗了?”

“嗯。见过了,还说了几句话。”

何止见过了,还被警告了呢。

我屏住呼吸,努力克制自己紧张的心。

有些话,是必须和闻笙说的。未履行的婚约,朝思暮念的爱人……我没办法完成重生前答应他的事情。

“这五年间,你没想过别的?”

“什么?”

“诗诗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看着身侧之人,沉静的表情里流露出不安。

“我知道。”

“她跟你告白了?”

“嗯。”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淡淡的。

“我不想对你说谎。那时候我听说你死了,在醉月楼和诗诗喝得大醉,所以……”

我并不打算指责他,反倒表示理解。人最本能的**嘛,况且我们没有夫妻之实,我又是“死亡状态”,宣泄**是可以原谅的。

能冒出九个男人让我找……我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那晚喝醉了,就在醉月楼借宿了一宿。”

闻笙后半句话音落下,我眨巴眨巴眼睛。

“嗯?借宿?”

“醉月楼给杂役准备的寝室,在那儿凑合了一夜。”

“嗯?嗯?诗诗呢?”

“姑娘都有自己的房间,我一男子……也不好打扰吧。”

居然没睡一起吗!搞什么名堂!你是不是男人!

我当然没有说出口。

牵着我的手突然加重力度,苍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的忧伤和委屈。

肯定是我刚才说的话伤害到他了!

我咧嘴嘿嘿笑着,晃荡着我们紧握的手。

彩灯节热闹不减。防止走散,闻笙从出酒楼起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

不知哪刮来一阵大风,周围一下乱了,行人和摊主们着急寻找能稳稳抓住的。闻笙毫不迟疑地揽着我的肩膀,将我护在怀中,带着我钻进了最近的巷子中。

“那你呢?你希望我选择其他人吗?”

我抬起头,对上紧贴之人深邃的眼眸。

深吸一口气,如实回答。

“是。”

既然他选择对我毫无保留,那我也应该坦然面对他。

“五年时光太长了,一个人……很寂寞的。一定要说的话,我希望你找到真正的幸福。”

“可我真正的幸福,是你。”

他的声音轻轻的,如竹叶一般飘飘荡荡落在我心上。却又同石块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心口。

我没敢再说话,

“你知道吗,我也想过放弃。无论个盼着你归来的日子,我将思念写在纸上。不知不觉,写了数百首。每次在醉月楼听到她们唱起我写的词,唱着我对你的思念,我都确信——你会回来的。”

我认真地回望着他,想起醉月楼听到的曲调。鼻尖忽然酸酸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说不出一个字。只好,用行动回答他。

我抬手捧起他的脸,吻上他惊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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