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颜如卿月

“而且我记得当时我乖乖闭嘴,没有答应的好吧……”我撇着嘴小声嘀咕。

柳砚清抱着双臂静静地盯着我,眼神中有说不清的凛冽。

犹豫之后,他还是放下姿态,用轻柔不带怒气的声音问我:“所以你们,什么关系?”

难得见到柳砚清露出不安,我心头窃喜。

“朋友,友人。”

“没有做过亲密的举动?例如——”

他用一个吻代替了未说完的话。

手指抽了一下,心头也紧了一下,不敢丝毫怠慢,我快速回答了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

“没有。”

听我这么说,柳砚清沉了沉眼。

“你说谎了。”

额……很明显吗?

我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抓上柳砚清的袖口。

“对不起,当时情况特殊嘛。”

柳砚清吝啬地抽走我抓住的袖口,唇角往下沉了一丝弧度。

“和别的男人出门游乐,遭遇歹徒,却求我救你——”

凝视的目光突然在我眼前放大。

“你在呼唤我的名字前,有喊过其他人的名字吧。比如,闻笙?”

阳光被柳砚清挡在身后,眉眼间的情绪一览无余。

是质问,也是嫉妒。如同我在医鹿山,无数次嫉妒过去的自己那般。

心头升起一丝雀跃,我抿了抿嘴唇,语气柔和下来。

“没有。”嘴角藏不住笑意,我揉着鼻尖小声道,“师尊吃醋了呢。”

这次,他勾起一边的唇角,冰冷的手指弯曲在我额头上叩了叩。

“你又说谎了。还有,不许叫我师尊。”

“对不起,情况特殊嘛。”

低头认错,我偷偷瞥向柳砚清。肉眼可见,他的心情好了些。

不等我反应过来,沁人心脾的药香猝不及防占据我的鼻腔,嘴角上被他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你没跟他睡吧?”

“……”

好直白的提问。

“这个真没有。”

“嗯,这次没有说谎。”

“那看在我诚实的份上,师尊要不要再给我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我点了点唇,他不会不明白我的暗示,一个弹指落在我额头上。我吃痛一声捂着头顶委屈地看着他。

“做错了事不知反省,还想要奖励?”

“唔——对不起。徒儿知道错了,这就反省。”

柳砚清久久不语,我也当放弃了他不会再亲我,失落地垂下手,小心捏住他的袖口。

“师尊,我想你了。”

“……这就是你反省的结果?”

这人是何变得那么无趣?这种时候不该捧着我的脸,劈头盖脸的吻下来吗?!

我抿唇不语,心中却难以抑制泛起的一阵苦涩。心有余悸地靠上他的胸膛,收紧捏住他的指尖。

头顶落下轻微的叹息,接着,侧颈被他猝不及防咬了一口。

正当我惊喜柳砚清竟然偷袭我时,屋子的门被推开,闻笙手臂上挂着熟悉的白色披风朝我们走来。

我赶忙跳开几步远,和柳砚清拉开距离。

刚才的努力付诸东流。

“想你只穿了件单衣,送件长衫,来穿上。”

不等我接过手,闻笙走到我面前,亲手替我披上长衫。

“谢谢……”

看看情况啊喂!您是故意来雪上加霜的吗!刚哄好,全前功尽弃了啊!

替我整理穿好衣裳,闻笙转向一旁面色难看的柳砚清。

“道长千里迢迢赶来,想必舟车劳顿。竹村没有可留宿的客栈,不如道长趁着白日,可去光州内歇下。”

哇,闻笙居然如此直白地下逐客令,太强了吧!

“叨扰已久,确实该动身离开了。”柳砚清说着再次看向我,“和我走吗?”

微风将他的话语吹落耳畔,深邃的黑子眸子里映出我举棋不定的脸。

我望着他,欲言又止。但这瞬间,余光瞥见了闻笙平静微笑的脸。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还不能离开。

与砚清,我还有余生大半辈子的时间。

寻回记忆,迫在眉睫。

“我还有未完成之事。”

柳砚清的唇微微抿起,失望之余略显无奈,眸光看了看我的脸,转而落在我的手腕。似有言语在柳砚清唇边徘徊,最后也只是温柔吐出四个字。

“好生保管。”

我抬起手腕晃了晃手链上挂着的玉,扬了扬下巴。

“嗯,师尊放心吧!”

*

烈日穿透云层,马车扬起的尘土渐渐消散在竹林尽头。

我望着柳砚清离去的方向,愣在路边迟迟不肯离开,直到马车彻底从视野里消失。

身旁的闻笙静静地陪着我,看着我。良久,才出声询问:“他,真的是你师尊吗?”

我缓缓看向他,摆出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啊。医药方面的知识,都是他教给我的。”

他的表情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弯起眉眼。

“这样啊。”

明明已经相伴数日,我还是无法看清闻笙的内心。总是在快要捕捉到情绪变化时,被他用笑掩盖。

我笑着转移话题:“阿齐?你以前是这样叫我的吗?”

闻笙点了点头,“起初一直唤你风姑娘。慢慢熟络以后,你说可以唤你阿齐。”

“有点像男孩子的名字。”我打趣着自己取的称呼。

闻笙垂下眼眸,稍作思考后问道:“那不如唤你,风?”

柳砚清也唤我风。

不是没想过在我醒过来之前,柳砚清和闻笙有过一番交谈。或者说,他们一定谈论过什么关于我的事情。

虽说叫什么无所谓,但又想到这两人都唤我风,总感觉怪异得很。

最后,我只好朝他露出一个不太满意的表情。

“还是阿齐吧,我挺喜欢的。”

听完,闻笙露出些许笑意,转瞬即逝,低声沉吟:“是因为他唤你风吗……”

我不由愣住,声音太小,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闻笙不由莞尔,垂下眼眸。

“没什么。”

推门入室,见我还披散着头发,闻笙拉着我继续刚才没完成的梳发。

“昨夜袭击者,可还记得特征?”

我忖度着,努力回忆昨晚的情况。

“除了弹琴的姑娘,没有看清另外一个人的脸。不过被囚禁期间,我一直听见有妇女孩童的求救声和哭啼声……持续了很久。还有身上奇怪粘手的液体,到底是什么?”

他手腕轻转,将白梅步摇稳稳簪入发髻:“明日去光州寻那琴女。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铜镜里,闻笙眉宇间凝着罕见的肃杀之气,与平日的温润书生判若两人。

师尊没使阴招,给人施了什么法术吧?

【又拂卿柳】

安置好屋内熟睡的姑娘,闻笙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木门合上的瞬间,结界无声落下。

那位从光州一路护送至此的柳道长,此刻正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地盯着院墙外那片苍翠竹林。

只需一眼,柳砚清便认出了竹林出自谁手。和医鹿山后山小屋望出去的一隅竹林造景,蓬莱第几宫的竹林一模一样。

柳砚清沉眸,视线转向闻笙:“好久不见,闻笙。”

闻笙不讶反笑道:“道长怎会认识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与道长的第一次见面。”

“真的是第一次吗?”

直白的反问,闻笙失笑,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

“道长一路护送至此也该回医鹿山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鹿镇。”柳砚清毫不示弱,步步紧逼。

两人确实在鹿镇碰见过,那时他们都隐在暗处,不约而同地守护着同一个人。

也确实不止在鹿镇见过。

闻笙转身欲走时,柳砚清突然开口:“你记得多少?”

“若我说全都记得,仙长又待如何?抹除记忆吗?”

“什么也别说。”柳砚清凝眸,沉声道,“不管是这次,还是……之前的每一次。”

几十年过去,记忆如新。

“呵。”

闻笙的笑声里浸着苦涩。

“横竖她都不记得了。真是讽刺,次次重生皆与我重逢,却每次都……”

他突然转向柳砚清。

“仙君呢?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接近她,这次总能如愿了吧?”

“她选择谁,是她自己说了算。况且……”

柳砚清沉下气。

“无论重来多少次,我们都不是她最终的选择。”

闻笙突然上前一步,问道:“她与你从未成亲?”

“从未。”

“两次都没有?可我分明记得——”

“她走了。”

柳砚清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屋内传来轻微的翻身声。两个男人同时沉默,望向那扇门的神情,却是一个隐忍,一个黯然。

那是三千多岁的南风仙子第一次奔赴死亡。

唯我独尊的南风仙子,一袭白衣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江河。柳砚清站在西洲孤岛的梅林间,眼睁睁看着对岸的人纵身一跃,淹没于滔滔江水。

柳砚清没有救她。

因为怨恨她选择了别人?或许吧。嫉妒蒙混了头脑,酿下了不可挽回的错。

柳砚清悔过,后悔没能在她忘掉记忆前问到她离开的理由,问出她为何不愿嫁给他的理由。

说要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是你,转身抛下我的人也是你……到底为什么……

“我为柳仙人做了首歌,就当,你救下她的谢礼吧。”

柳砚清接过闻笙递过来的纸张。

“风知归途偏弄弦,卷尽繁花过画檐。白梅噙霜墨,柳絮缠旧年……”

声音戛然而止,柳砚清笑着折好揣进袖中。

“多谢。”

闻笙浅笑着说:“传说总要有人传唱。从仙凡纠葛到人神恋歌……总好过被岁月湮没。”

“人神恋歌……”柳砚清自嘲似的笑了笑,“不过重生两次,三折俗套戏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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