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他的吻毫无预兆,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他的唇瓣温热而柔软,将我所有的思绪都搅得混乱不堪,令人窒息。

我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该回应他。

风依旧在吹,开花的竹林枯枝摇曳,寒风凛冽。但此刻的我只能感受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以及他近乎失控的情绪。

良久,他终于缓缓松开了我,仿佛在等我的答复,又露出害怕我拒绝的表情。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心中的酸涩与无奈交织在一起。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回应你……

半个时辰前。

见柳砚清撑着脑袋在书案上睡着,我披上柜子里翻找出的白色衣裳,出门去看屹立了六十年开花枯败的竹。踱步时,突然听见有人踩响树叶的声响。

霜天雪地,哪里来的树叶?

我从树背后走出,回眸看到了一脸错愕的柳砚清。

他是在叫我吗?他似乎喊了好几遍,可我就是听不清第一个字是什么。

我笑着回应他,却不想他忽然奔向我,将我拥入怀中。

他哭了?不对,师尊怎么会哭呢,师尊怎么会在我面前哭呢。

我抬手回应他,似笑非笑地安慰他:“师尊,是我啊,你认错了。”

我感觉到手掌下的人怔愣了一下,心也跟着被抽打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我,怕他尴尬我勉强自己笑,眼睛发酸鼻子酸涩也笑。正想同他开玩笑,就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

他在……吻我?!不对,师尊怎么会吻我呢,师尊怎么可能如此深情的吻我。

除非——他眼里的人,不是我。

床榻边堆叠着我的被褥和衣裳,凌乱地散落一地,两双或正或倒的鞋被掩埋。

他的衣襟松松微散,眼神迷离,呼吸沉重。我被禁锢在不断升温的囚笼中,眼看着他进一步侵占我与他之间的空隙。痛恨自己竟然有一瞬的贪欲。他的一只手沿着我的脖子向下滑去,所经之处,仿佛有无数细针扎进发肤,瘙痒难耐,折磨难堪。

“砚清……师尊!你看清楚了,我是——”

他不喜欢我唤他师尊,那我就用这个刺耳的词语唤醒他。

然而,话音未落,我的腰上一紧,被他的双臂圈住拉向了他。仅有的一点隔阂空隙被瞬间填满,灼热的舌尖在耳内流连,而比这更灼热的在苍茫大海上掀起惊涛骇浪。

“你终于来见我了……我好想你啊……”

又是这句话,近乎呜咽的诉说。

冰冷的身躯紧紧拥着我,用尽一切用力圈住我。我却不敢直面他,回应他,绝望地仰起头盯着黝黑的天花顶,泪水连成线滑落至耳垂。脑海里却始终挥之不去,那双深邃的眼睛望着“我”,不是我的“我”。

他看到的人应该是个不会流泪,一身风流洒脱的人。哪是这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自卑委屈之人。

颈项间传来温软的触感,他的吻轻轻落下,然后吻向耳垂,沿着泪线亲吻我的眼角。略微粗糙的指腹抚摸着我的脸颊,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耳畔听到了极尽温柔的笑意……是他从不会对我发出的声音。

“怎么哭了?眼睛哭肿可就不好看了。不是你说,身而为仙,绝不在我面前落泪吗?还说,直到我命数耗尽那天,也不会看到你流一滴眼泪……”

他的声音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我原本压抑的情绪瞬间决堤。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滚落。我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紧接着,所有的情绪像是洪水般倾泻而出,我终于崩溃大哭,哭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他到底怎么了?重生前的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执着?癫狂到这般境界。

我又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肯直面我,为什么不肯接受现在的我……

第一滴泪落下时,他温柔地吻去。第二滴第三滴接连不断,他的动作开始慌乱,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孩子。

“别哭……我在这里。”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可我却哭得更凶了,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痛苦与无奈都发泄出来。我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襟,眼泪浸湿了他的胸口,哭声断断续续。柳砚清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我抱得更紧。

“别哭,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能寻到你。一遍一遍……一次一次……将你拉回来。”

“砚清……”我绝望地摆首,“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你要救回的人……”

我不是你想救回的人,我不是你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不是你现在眼中看到的人。我究竟是谁,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甚至叫不出自己的名字。

他的手掌依旧贴在我的脸颊上,指尖微微用力,要我的所有都注视着他。

“不,是你。我只要你。你也,只属于我吧。”

我闭上双眼,不愿再看他虔诚的面容。

他眼里看到的不是我,我也不该窥探到他不属于我的一面。我没法说服自己,眼前的画面都只是一个假象,但我又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他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魂牵人,自乱方寸。

窗外的寒天动地被绿意覆盖,而我和他,仿佛被困在了这虚幻的梦想中,伴随每一次更深的侵袭向着全身蔓延,不断折磨彼此。朦胧的烛光在我逐渐迷糊的视野中化为迷幻的光点,无可抑制的声音在房中回荡。到底是哭泣的呜咽,还是绝望的悲鸣。

或许,是好的。

至少对于柳砚清而言,他是欣喜的。

至少……他冲我笑了。

我转过身,将头埋进凌乱的衣物中,不知是眼泪还是什么浸湿了它们。后背忽地贴上冰凉的胸膛,被汗水打湿的双臂再次将我圈住。

哪里逃得掉,哪里还有力气逃跑。被夺去意识和理智的人,不止是他柳砚清。

他喘息着汗水沿着脸颊滴落在我肩头,轻柔地将我凌乱潮湿的发丝拨至一侧,从身后捏住我的下巴回过头与他相视,滚烫的唇舌再次覆盖我的唇。凶猛的烈马再次突破城门攻城略地,片甲不留,毫不怜惜。

竹叶的触感通常较为光滑,摸起来略带凉意。叶片边缘可能有些粗糙,尤其是老叶,但整体上质地较薄且柔韧。新生的竹叶则更为柔软细腻。砚清……显然不是新生的竹叶。动作熟练,一气呵成。擅长突破的锄头总能精准找到深坑里的笋尖。

窗外是不是下雨了?断断续续的。混杂着谁和谁的喘息呻吟,起起伏伏。

粗壮的春笋破土而出,是山间地头难得的宝贝,好在泥土包裹的严实没能轻易被发现。笋子嘛,明知自己终究逃不过锄头的挖掘被送上餐桌,还是尽力把自己藏起来,埋得更深。锄头陷进濡湿的泥土,被一股力量咬紧,挥动锄头的人只好摇晃着一点点将锄头拔出,然后又对准竹笋的根部落去。

似有雨水从破裂的缝隙中渗入……不对,雨好像停了,滴落的或许是晨露……

竹子六十年开花,花开必枯死。

屋外的大片枯枝,不止是入冬沉寂的松柏,还有死亡的竹。

前些日子问起柳砚清,既然竹子已死为什么不挖除重新栽种?他说,那是前人特意种下的,六十年前,甚至一百二十年前也曾开花枯死,仙人舍不得,一直留下等待复生。

我永远记得柳砚清说话时的表情,尤其是提到复生二字。

“那位前人一定很喜欢竹。”

“不止是竹,还有那片不会衰败的梅林。因为她喜欢如此这般的人、事、物。”

医鹿山的梅林终年不谢,如同池里的莲,不受季节的更迭而更变花期。

柳砚清喜欢梅和这座山中小屋,是不是受了前人的影响。窗台紫色的桔梗花,梁上挂满的干花……寻不见柳砚清的日子,他都在这里度过的吧。

屋外的幻境散去,露出真实的黑夜。

院外池塘里,目睹了一切的仙鹤落下一滴泪,衔着仙子的羽带和仙人的棋子振翅飞向深空。不知何时失去意识的我,做了一个多年前的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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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断魂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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