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我过往的人生，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无非是高考得了个普普通通的分数，被调剂到普普通通的专业，有着普普通通的简历，入职普普通通的公司，不到一年就顺利失业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大概是再不来就真没钱交房租了吧。
我推开门，看见洪红坐在沙发上翻看手中一沓A4纸打印的资料。在她面前，9个风格不一的男人站成一排，颇有古代帝王选妃的架势。
传言洪红不苟言笑、雷厉风行，不少公司开出高价想跟华发挖人，还有影帝单飞时向她抛出橄榄枝。但洪红都一一拒绝，定海神针一般在华发工作至今。
听到声响洪红头也不抬，反倒是她身旁的助理眼神示意我到那9人中去。
我连连点头，赶忙趋步上前。
我与其他人一样微低着头，却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位传说中的“红姐”。资料上有照片，应是我们几人的简历。洪红逐字逐句地阅读着。
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洪红道：“行了，你们都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优势在哪、擅长什么吧。”
最左边的男人站了出来，报上自己名字后，猛地脱掉衣服，秀起了肌肉。“我最爱的就是健身了。满满的荷尔蒙、美好的□□，一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洪红一眼而过，“下一个。”
第二个男生有些秀气，声如莺啼：“我可以唱戏腔。”说着咿咿呀呀地唱起来，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明显夹不住，破了音。他脸色一红，自己退下去。
洪红：“下一个。”
第三个男生模样周正，倒是与其他人不太一样。“我会跳舞，是短视频博主。”放歌跳了一段《晚安大小姐》。
洪红嘴角抽抽。助理掩住嘴抬头看向了别处，神情憋笑，仿佛在说“神经病啊”。
我在想会不会有人来一段rap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回头一看，是个生面孔。
我旁边那位哥倒吸一口冷气。
不怪他，在娱乐圈工作这么久，没有一张脸比得上眼前这个还让人惊叹。来人有点娃娃脸，像个高中生，眉眼间又有股成年人摸爬滚打久了特有的凌厉，身材也比十七八岁的少年壮实得多。
要是出道，不仅吸女粉，还会有不少男粉。
这人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身上的外套我从没在哪个活动见过，但很像某个高奢品牌的风格，左耳戴了个黑色耳钉，身后跟了两个保镖。
嚣张得要死，但也是真的帅。
“这么点事儿还要我过来！”他有些没好气地过来，不耐烦道。
洪红站了起来，将资料递给他：“搭子最好还是自己选。”
他接过资料，往沙发上一坐，随意翻了两下，而后把资料往茶几上一扔，漫不经心扫视过候选的所有人，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朝我随意一指：“就他吧。”
我心下一惊。有人不平道：“叶少，太随便了吧！您都没仔细看。”
叶少背靠在沙发上，懒懒道：“我不需要对你们有多了解，只要选一个最顺眼的就行。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两个保镖向外做出“请”的手势。他们便或不满、或遗憾地走了，竟没有人再多说一句。
洪红倒是对叶少格外宽容，对他的行为不置一词，反而让我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小助理顺势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洪红：“没问题的话你就是余非的cp。合约已经拟好了，要现在看吗？”
cp？什么cp？今天不是入职华发的面试吗？
我：“不好意思，华发是要组cp才选人的吗？”
叶余非“啧”了一声：“怎么，你不愿意？”
洪红似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投了简历？”
其实简历不是我投的。公司倒闭以后我就混迹在各个剧组做群演。刘导知道后拍着胸脯说他知道有个进华发的机会，替我递了简历。直到接到面试通知我才反应过来刘导说的是真的，没在跟我说笑。
洪红解释：“看起来你不太清楚。余非今年刚跟公司签约。公司有意让他组cp，这才会面试选人。现在有一部双男主剧正缺男主，这次被选中的人不仅可以进华发，也是要跟他一起出演的。”
“就算项目结束，你们解绑，你也可以一直留在华发。”
自从5年前的梦州开始，娱乐圈开辟出男男组cp营业、拍剧的新赛道。有那么一群人就爱看两个同性的人像男女情侣一样谈恋爱，磕男男的尤其多。只是毕竟不是主流，同性题材的剧少得可怜。物以稀为贵，谁要是演上一部，演艺事业保管一飞冲天。
见我沉默不语，洪红说道：“这种机会可不多，你要想好了。”
可惜看别人卖腐是一回事，自己卖是另一回事。有了搭子意味着只要有镜头就得一直保持亲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我和叶余非从不认识，硬凑到一起和古代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
只怪事先没跟刘导问清楚，闹了误会。
我对洪红和叶余非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再考虑考虑吧。"
夜晚，我百无聊赖地翻看各个剧组的消息，看有没有还在招募演员的。
之前公司还在的时候我还能接一些不起眼的小配角，偶尔还能拍拍广告。可惜不到一年公司竟然倒闭了。靠自己想要接戏可太难了，大部分时间只能在家里闲着。许多资源都掌握在华发这样的大公司手里，接着是实力中等的公司，再往下是许多小公司和工作室。一层层下来，留给我这样个体户的资源可就不多了。虽然大公司里的演员多，狼多肉少，竞争激烈，但总比一个人强。再接不到戏连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恰巧，手机弹出消息，租房软件提示我该交房租了。一通操作后，看着钱包显示的余额，只觉肉痛不已。
那些逝去的金钱，我连个哭坟的地方都没有。
我发呆地盯着手机屏幕，感觉胸中像是憋了口气，又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算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有机会进华发了，吃饱饭要紧。
不知过了多久，我点进通讯录列表，下滑翻到一个叫“莫莫”的人。
【你好，我是娄青。请问华发还打算签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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